“请说。”
  “第一，我们必须亲眼看到秦皇朝的资金明细表，后续资金不得少于五千万美金。”
  “这恐怕很难。”秦远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香取敦子有一句话说对了，现在的秦皇朝，拿出百万美元都很困难：“秦皇朝的资金在二月左右准时到达，我们的合作伙伴并不是提前注资，而是当一笔资金即将用完的时候再继续注入。”
  香取敦子嘴动了好几次，最终只是凝视着秦远峰说：“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做让公司万劫不复的事情。”
  “你可以相信我。”
  “希望如此。”香取敦子沉默了片刻，这个要求确实有难度，秦远峰不答应并不奇怪，从来没有主动要求对方公布财务明细表的说法。这等于逆向推测对方资金的走向。
  但是，她确实是放心不下啊！
  接到秦皇朝的约见，她立刻对秦皇朝做了调查，通过秦皇朝的盈利，能够清楚计算出一亿四五千万的资金规模。但是，这其中多少是开发费用？秦皇朝还剩下多少钱？
  她猜不准，但是可以预测绝对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居然孤注一掷地发行主机？
  在她看来，这就是孤注一掷，如果不是乔布斯的加盟，汤浅绝不会和秦皇朝这样友好地谈下去。
  “第二……”她沉吟了一下：“如果后续资金不到位，汤浅随时可以单方面撤出合作。”
  秦远峰深深地看着她：“如果这样做，这个代价可不止2%。”
  “对盟友的不信任，你们想换取随时随地可以撤出的通信证，自然要付出比2%更高的价码。”
  香取敦子没有说话，紧抿的嘴唇表达了她的决心。
  秦远峰也没开口，仿佛在品味着对方的决心。过了几十秒，这才拍了拍手：“既然汤浅愿意付出4%的代价，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4%？！
  香取敦子手都抖了抖，因为对秦皇朝资金的无法信任，汤浅需要付出多一倍的代价？！
  “秦君。我们无法接受！”她几乎立刻叫了出来：“4%……这和之前的差距太大了！整整多了一倍！如果你的主机大红，那就是数百万利润的浮动！”
  秦远峰诧异地看着她：“香取小姐。我以为你重新回到这里，已经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了。”
  “你也知道我的主机可能会红，汤浅又想加入又担心我资金不够。这个机会对汤浅来说多重要不需要我来重复吧？恕我直言……”他的脸色倏然一冷：“这个世界上哪有又想占便宜又不出力的事情。”
  “汤浅担心我和松下谈妥，所以回到了这里。然后再担心我资金不足，提出可以随时随地撤销协议。你们当秦皇朝是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脸色木然不语的香取敦子：“我觉得，如果我找其他电池商，对方或许会更爽快一些。”
  香取敦子脸色如同一块石头，心中翻涌地极其厉害。
  没有准信，她也知道秦皇朝绝不可能把底牌告诉她，但是本该是秦皇朝求汤浅，现在怎么立场好像倒过来了？
  答应？
  一旦红了，几百万美元不翼而飞！
  不答应？
  这种大好的机会她自己都不允许自己放过！
  纠结……就像明明看到了面前一棵树上长满了金苹果，通往它的道路却布满荆棘。
  她的嘴张开好几次，又无数次合上，额头上冷汗都有些往外冒。
  这一点头一摇头之间，百万美元的金额就会凭空蒸发！
  “秦君……”最终，她几乎用上了一种恳求的语气：“能否……宽限几天？容我回去讨论一下？”
  秦远峰漠然摇了摇头：“今天我们必须达成初步的意向基调。以后才好顺着这个基调往下谈。我的时间很紧，我也说过我会找其他电池商。香取小姐，我不希望你把它当成一句玩笑。”
  他凝视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今天，你没看到松下。但我保证，如果现在没有答复，下一次你一定会看到松下。”
  “而且……”他忽然微微笑了笑：“事不过三，下一次……就是10%的让利。”
  10%！
  香取敦子心都抽了一下。
  这个年轻人一定是恶魔！
  他是吃准了汤浅绝对无法放开和掌机可以称为“最佳伴侣”的电池！逼着汤浅低头！
  她第一次升起了后悔的念头。
  不是后悔自己为什么离开，也不是后悔自己去而复返，而是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见这个人！
  两年的争斗，秦远峰的掌控力早就在各种老狐狸的手下淬炼地越来越纯熟，只要吃准了一个对方绝不愿意放开的机会，他就会压榨出最大的利益！
  典型的商人手段。
  香取敦子掏出一方白色的丝巾擦了擦莫须有的汗水，尽管房间里空气丝毫不热。
  她张开了嘴，要说什么，最终又合上。
  太犹豫了！
  前方就是百万美金，后方被这个恶魔拿着枪往前赶！
  “叮叮叮……”就在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一只没开口的久保正雄拿过巨大的手提电话，秦远峰淡淡地摁开接听。刚接通，他的嘴角就挂起一抹微笑。
  “滨松电池的麻生社长？呵呵……没事，我正在休息……哦？您是怎么知道本公司在找电池合作商的？……没有没有，我们没有看不起滨松电池的意思……”
  “啪！”一只雪白的手，重重拍到秦远峰面前。
  香取敦子再也忍不住了！
  滨松电池，同样是日本著名品牌之一，规模或许不如汤浅大，但是就如同汤浅对于松下位置的觊觎一样。滨松，时时刻刻在紧盯着汤浅的位置。
  “我答应……”她的手摁在桌子上，指尖都泛出了白色，足见用力之猛。而她的声音，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虚弱地吓人。
  我答应……这三个字一说出来，秦皇朝主机如果赔了，那么汤浅会一起遭殃！
  如果大红，这个4%，足以让汤浅捶胸顿足！
  商人的思维就是这样，即便获得了最大的利润，他也会悲愤地懊悔为什么没有获得全部的利润。
  秦远峰笑了，笑得很温和，他将电话从耳边移开，甚至里面还能听到麻生社长的絮絮叨叨，他轻轻摁住通话的地方，嘴唇动了动，用缓慢地，却看得极其清楚的动作，说了几个日文。
  香取敦子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差点跳了起来。
  她看清楚了，那几个字是：百分之四点五！
  按照最后75%：25%的分润，汤浅让利4.5%！那么……就等于秦皇朝获得接近80%的利润！
  这简直是合作的新低！
  她满腔愤怒还没开口，秦远峰又松开了通话口，笑着说：“麻生社长对于秦皇朝的合作也有意思？”
  “我答应！”香取敦子终于尖叫了起来。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地呼喊出声，随后，仿佛被拿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秦远峰寒暄了几句挂上了电话，笑道：“香取小姐，其实，我是奔着2%的心态和汤浅合作的。”
  香取敦子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胸口起伏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真是个魔鬼！”
  “三天后，汤浅的业务课长及谈判团队会前往香港和贵社联系，敲定详细的合作计划！”
  说完，她狠狠抓起自己的香奈儿皮包，带着无边的愤怒逃出了这间房间。
  久保正雄感慨地摇头，他在旁边可谓看完了这一出好戏。
  原本抱着2%的希望来，最后生生提高到了4.5%，汤浅生气，愤怒，但是却奇妙地签订了合约。
  “秦君……”他感叹地帮自己的董事长斟了杯酒：“你怎么这么肯定汤浅绝不会放弃？”
  秦远峰没说话，原本的历史中，在gb发售之前，当知道gb采用五号电池之后，整个日本的电池商蜂拥进任天堂。任天堂因此打开了更加广阔的渠道。
  “还没完。”他没有继续谈这个话题，而是凝神看着自己的酒杯：“掌机，这是秦皇朝化龙的一步。我绝不容许它出任何意外。”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透露着无比的坚定。
  “久保先生，联系南梦宫社长中村雅哉。”
  “秦君要和他见面吗？还要继续谈判？”
  “对，也不对。”秦远峰目光深沉地说：“我要见面的……是整个大联盟！”
  “而且，并不是谈判。这段时间，已经谈的够多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是抉择……给日本上百家第三方的抉择，他们到现在都还怀着坐收渔利的心思。那么……我就让这潭水再混一些！”
  “是的……不需要谈判，将我们的策划砸到他们桌子上，等着他们的选择……”
  “如果不选择……还继续等着接下来作壁上观。二月的时候，我要让他们投诚都来不及！”
  第0331章 聚首大联盟
  南梦宫，数十人汇聚一堂。
  二十多个人，大多都在三十岁至四十岁之间。穿着各不相同，而他们的神情，却出奇地一致。
  大多数人都轻轻地捻着手中一张雪白的请帖，沉吟不语。如果要说不同，那就是有的人眉头紧皱，有的人却面无表情。
  中村雅哉坐在首座，目光从一个个人脸上不着痕迹地扫过。
  “中村君。”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开口了，看似随意地问：“秦君的请帖……请了我们这么多人。我想不是来一次愉快的聚餐。”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看向了中村雅哉，对方双手交叉呈拳状，托着自己的下颌，上面的胡须已经呈现出了苍白的颜色。
  对于各种打探，好奇的目光。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想必等秦君来到我们就知道了。”
  气氛诡异，一群人坐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中村雅哉脸色不变，只是淡淡地品着香茶。只是喝茶的时候，在人不可见的地方，微微地，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如何不知道！
  “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他的心，就如同香取敦子一样，极度犹豫了起来。
  站队，这是每一个第三方都慎之又慎的事情。一旦选择错误，事后就算投诚，也绝不会得到开国功臣一般的享受。
  他答应过秦皇朝，一旦找到好的渠道，南梦宫会加入秦皇朝的阵营。但是，这句话是有漏洞的。
  好的渠道？何谓好的渠道？他不说好，这就不是好的渠道。
  世事如棋，变幻莫测，谁也说不准几个月之后又是什么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