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没有发现茨木就是他们扔掉的‘鬼子’吧？”虽然知道应该不会被发现，楚舟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祭司。
  “虽然他说茨木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放心，他还没有发现。”祭司轻笑了一下，“相比起来，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村子里会有陌生人。”
  “！”楚舟这才想到，比起村民们记忆中早已死去的“鬼子”，他们最先疑惑的，当然是村子里莫名出现的陌生人。他追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茨木是你的弟弟，一直在寻找着你，前几天的夜里才终于找到这里。”祭司脸上带着微笑，一本正经地说着：“因为当时太晚了，所以村民们都没发现。”
  楚舟有些黑线，为什么是这种听起来很不靠谱的理由，而且村民们竟然都信了。
  不过，不管怎样，茨木没有被发现真是太好了。
  他看向祭司，提议道:“我们要不要给他做个面具，不然万一被认出来了……”
  祭司眼里满是温柔，声音似乎都有点轻:“不用了，他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啊。”
  嗯，也对，他在茨木脸上已经看不到小时候的影子了，曾经是软软嫩嫩的小包子脸，现在已经棱角分明了。
  楚舟心情很好地感谢了祭司，然后迅速地回到了房间。
  刚收拾完准备上床，就听到有人敲门，他走过去拉开门。
  “哥哥，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门外是抱着枕头的茨木，虽然极力维持严肃的表情，但眼睛却亮闪闪的看着他。
  楚舟有些犹豫，自从茨木长大后他就再没有同他一起睡过了。只是看着茨木期待的眼神，他又有些心软，还是个孩子呢。
  他让开身子让茨木进来。
  茨木跟以前小小的身形相差很远了，两人躺在不大的床上，紧紧挨在一起。
  “哥哥，如果……如果我被人类发现了，会怎么样？”茨木转过身子面向楚舟，黑暗中他似乎能感觉到哥哥柔和的目光。
  楚舟知道他想问的不过是自己会不会一直陪着他，也不知道茨木怎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虽然这两年很少直接撒娇了，但依然从各方面依赖着他。
  他轻轻地开口，声音在夜里有种别样的温柔：“如果被发现了，我们就一起离开。”
  “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茨木低落的声音响起。
  楚舟伸出手摸摸他的头:“我们可以去后山。”祭司告诉他后山不属于远离村庄这个范围，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冲着村民们不敢涉足这一点，就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茨木紧紧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闷声道:“好。”
  楚舟一手搂住对方的腰，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要担心了，没事的，先睡觉吧。”
  “嗯。”
  第二天同往常一样平静。
  那天的人果然没有发现茨木的真实身份，不过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村民们得知楚舟的弟弟来找他，都很好奇地想来看看，楚舟自然不会让茨木出现在众人面前，每次都找借口推脱了。
  不过次数多了，总有几次会被人看到，楚舟看他们都没有特别的反应，也就放下了心。
  也许，茨木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
  这天，阳光灿烂，楚舟正在村口帮别人晒麦子。
  旁边有人累了在休息，他们聊着村里的闲事，从东家丢了把菜刀，到西家邻里不和闹得鸡犬不宁，楚舟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些人可真是闲。
  只是没想到他们聊着聊着，就提到了茨木。
  “他这弟弟可真是宝贝啊，我每次去可都没见着。”有个年轻点的声音嬉笑着道。
  “可不是，我去了好几次，只有上次等祭司大人拿药的时候才看到了，和他一点都不像，不过……”一个粗壮的声音接道。
  楚舟下意识放慢了动作。
  “不过什么？”
  “就是……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那人憨憨地笑了一声。
  “你这不废话吗，人是他弟弟，能不眼熟嘛。”年轻人不感兴趣地回道。
  那人忙道:“不是，是以前好像在哪见过。”
  旁边有见过的人也附和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眼熟了。”
  “对，好像真的在哪看到过……”
  “我也有点……”
  楚舟停下了动作。
  肯定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不然他们怎么会觉得眼熟呢？
  明明，应该看不出来才对，哪有人可以一直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幼儿的脸呢？而且茨木已经长大了，和小时候也不一样了啊。
  “那张脸……不是和……和‘鬼子’的父亲一样吗？”
  压低了的声音颤抖着传来，宛如晴天霹雳，震得楚舟怔在那里，阳光下背后渐渐出了冷汗。
  是啊，茨木毕竟是人类生下来的，长得像他的父亲当然是正常的。这些人肯定见过他的父亲，那么看到他眼熟，也是必然的了。
  可是，祭司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吧，为什么从没说过这一点，为什么在他提出制作面具的时候，拒绝了他？
  楚舟正在思考着祭司这么做的理由，就感觉到有身影逐渐逼近。
  阳光好像消失了，他抬起头，原来不知从哪飘来了几朵乌云，正笼罩在头顶。
  已经发现了的村民们脸上没有了笑容，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眼神里透露出恐惧与愤恨。
  最前面的人颤抖而尖利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