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在吃拔丝地瓜，然后一块又一块的地瓜忽然间长出了又长又细的手手脚脚，还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挥舞着糖丝紧勒她的脖子，异口同声地喊：“打倒水粉灯笼袖，甜甜圈是我们的。”
  酉酉呼吸不过来，喊救命。
  眼角的余光瞥见林则修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夏酉酉，我没有暗恋你。”
  ——
  酉酉醒过来，发现自己蒙在被窝里。
  难怪呼吸不过来。
  她一把推开了空调被，摊成大字型在床上放空脑袋。
  她想，原来当初林则修的事情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酉酉有点儿心虚，生怕会被公司里的那几个甜甜圈脑残粉认出来，特地提前到公司。她今天穿了一身黑，和昨天的水粉灯笼袖连衣裙完全是两个风格。
  没想到甜甜圈的几个粉丝来得也早，和酉酉在电梯里狭路相逢。
  酉酉缩在角落里，努力和电梯融为一体。
  粉丝姑娘甲：“美不？我昨晚特地去商场买了件水粉灯笼袖的上衣，要是有人问我认不认识甜甜圈，我就害羞地说你们认错人啦，我才没和甜甜圈一起吃拔丝地瓜呢。”
  粉丝姑娘乙：“不要脸！”
  酉酉内心：居然这样都可以！
  粉丝姑娘丙：“昨天和甜甜圈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不一定是甜甜圈的女朋友，两个人离得这么远，哪有情侣这么坐？”
  电梯门打开。
  酉酉擦了把冷汗，刚走出电梯。
  粉丝姑娘丙忽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昨天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像是宣传部的夏姐？”
  酉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粉丝姑娘甲哈哈哈哈哈地笑：“一点都不想，夏姐怎么可能和甜甜圈扯得上关系！甜甜圈看起来就像是小鲜肉！”
  三人远去，酉酉又纳闷了。
  林则修还比她大一岁好嘛！
  ——
  林则修的年龄，酉酉可谓是印象深刻。
  她高三是复读的，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复读的班级里大部分人年龄都比她小，所以被老张分到和林则修同桌后，酉酉就默默地把林则修当作是自己的弟弟。
  有一天，酉酉不小心说漏嘴了。
  那阵子刚好是第一次月考过后，班里的学习气氛还算轻松，不知哪一位雷锋同学买了小说在班里传阅，轮到酉酉的时候正好上自习课。那本小说内容讲什么，酉酉也忘记了，只记得是一本言情小说，看了之后充满少女心的那种。
  看完后，酉酉心痒难耐。
  她找前桌讨论。
  然而前桌和她站队不一样，两人为了各自的男主争了半天，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酉酉想找个人和自己讨论，然而当年班里只有自己站了冷门cp，酉酉很是寂寞。
  最后，酉酉以一袋零食为诱惑，让林则修也去看了那本言情小说，看之前不停地催眠林则修，冷门cp才是王道。林则修用不到两节课的时间看完了。
  酉酉眨巴着眼睛问他：“感想如何？”
  林则修面无表情地说：“女主角身上毫无优点，男主和男配没有任何理由喜欢她，一切都是作者本人的自我幻想。”
  酉酉和他争执：“爱情不需要任何理由，你比我小，不懂！”
  林则修说：“谁告诉你我比你小？”
  酉酉说：“我是复读的，肯定比你大。”
  林则修说：“我休过两年学。”
  然后他把书还给了酉酉，零食也没有要，埋头继续做数学练习题。酉酉当时感觉像是碰到林则修不为人知的一面，后来她悄悄地去问老张，才从老张口里得知林则修确实休过两年学，至于原因，老张没有告诉她。
  酉酉非常后悔，第二天找林则修道歉。
  林则修当时的表情也有点诧异，问她：“你道歉什么？”说着，又顺手拿出一袋豆干，问：“吃不吃？”
  酉酉没好意思要。
  林则修换了一袋花生豆。
  酉酉没有骨气地接过来了，边咬着花生豆边说：“昨天我不是说你不懂爱情嘛，我给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我确实不懂。”
  酉酉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林则修的节奏，傻乎乎地吃着花生豆。
  “你比女主角更有说服力。”
  酉酉艰难地咽下花生豆，问：“林则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述事实。”
  ……好像被夸了？她刚想说一声谢谢夸奖，林则修又埋头做数学题了。
  ——
  酉酉拉回思绪，似乎至今仍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则修会休学两年。当初的自己脑补得最多的是生病，但是看林则修能吃能喝的，还能蹦蹦跳跳的，无论数理化还是语英综亦或是体育，门门都是学霸级别的存在后，就渐渐打消了生病的这个猜想。
  酉酉坐下不久后，熊哥也来了。
  其实酉酉最怕的倒不是策划部的几个甜甜圈粉丝姑娘，而是熊哥。因为比起那几个小姑娘，熊哥和她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尤其熊哥是那种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内心细腻的御姐，分分钟就会被认出来！
  所以，酉酉带了鸡蛋牛肉三文治来贿赂熊哥，转移熊哥注意力。
  果然，成功转移。
  熊哥没有提昨天晚上甜甜圈的直播，只提了下甜甜圈说要加关注，一众粉丝翘首以盼结果甜甜圈一个也没有加。加关注这事儿更加涉及到粉丝福利，很快就掩盖掉水粉灯笼袖的话题。
  酉酉刷了一轮甜甜圈的个人主页，彻底安心了。
  第15章 芒果班戟（下）
  午休过后，酉酉被抓去版权部开会。
  酉酉也不记得他们开了多少会议，只知道叶哥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为了更好地宣传引进的这部美食纪录片，酉酉作为宣传部派来的唯一小喽罗，想了许多方案，也参考了不少以前网站里美食纪录片的做法。
  叶哥说：“我们视频网站的受众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喜欢潮流，喜欢新意，老套的做派固然安全，但配不上这部纪录片！不行，再想想。”
  叶哥开始跟酉酉讲情怀。
  直到叶哥手机响了，酉酉的耳根才得以清净。
  叶哥的助理一脸可怜地看着酉酉。
  叶哥有两个助理。
  一个叫maggie，一个叫michel。
  酉酉开始做简单的烘焙后，每次做出成品后，给熊哥带一份的同时，也给两个助理带一份，不到一周，就建立了深厚的吃货友谊。
  maggie看了看玻璃门外的叶哥，才小声地和酉酉说：“为了这部纪录片，叶哥飞了好几趟英国，最后还因为预算求了公司高层。”
  michel附和：“所以叶哥特别看重。”
  酉酉点点头，她说：“难怪叶哥这么紧张。”
  ——
  叶哥不知道接了个什么电话，回来的时候会议也终止了。
  叶哥让酉酉再好好想想，明天继续开会。酉酉抱着一堆文件夹回到宣传部，那会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宣传部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只剩熊哥在收拾东西。
  “开完会了？”
  酉酉摇头：“明天还要继续。”
  熊哥见酉酉这个模样，停下手里的动作，长手一捞，反抱着椅背，说：“我跟你说个小秘密，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酉酉一听，打起了精神，问：“什么秘密？”
  熊哥说：“maggie和michel的秘密，你不知道他们俩的中文名字吧，他们一个叫乐冰，一个叫赵刚，刚到公司的时候被叶板板训得可惨了，从头到脚嫌弃了一遍，最后还嫌弃他们名字不够洋气，硬是让他们取一个英文名字。”
  “叶板板？”
  “他训人的时候老板着脸，大家私下里都喜欢叫他叶板板。叶板板是个人精，没那么好相处的。我们宣传部里没几个人想跟叶板板打交道的。秦姐有意锻炼你，一来就是avard模式啊！”
  酉酉没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乐观。
  她说：“我一定不会让秦姐失望的！我这几天一定会拿出最完美的方案征服叶哥！等事成了，熊哥我请你吃饭！”
  ——
  酉酉斗志昂扬！
  她回家后又参考了其他网站纪录片的宣传方式，又写了一个新方案。其实算起来，打从酉酉大学毕业后，就很久没这样埋头写方案到半夜了。她在b市的工作跟h市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不过h市的工作倒是和她大学专业对了口。
  所以写起来宣传方案来，虽然有点手生，但不至于不知所措。
  然而，第二天叶哥又无情地反驳了。
  这么过了一周，酉酉心情有点沮丧，但也不算特别差。她很能自我安慰，精神世界太过丰富，时常一个人就能把自己逗笑。
  酉酉抬眼望了下墙壁的挂钟，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
  公司里就剩她一个人。
  今天散会的时间有点晚，酉酉找到了一丝丝灵感，马上坐在办公桌前埋头苦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个点了。公司里大多数的灯已经关了，就剩她这儿开了盏小台灯。
  酉酉是个特别爱脑补的人。
  有时候睡觉的时候关个灯，也会觉得黑暗里会跑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抓住还没被被子结界笼罩住的脚丫子，馒头地把她吃掉。
  酉酉赶紧摇摇头。
  她给卯卯发了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