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些狂妄了。
  第一二八章 失血的对抗
  宋子宁虽然狂妄了些，却也让源广公的脸色好看许多。说起来败给帝国第三，也不算特别丢人。
  宋子宁往昔素以风流公子形象示人，现下领军久了，也学会了拳头大的说话那一套，有不服的就领到营后空地理论。源广公速败后，谁都不愿意和宋子宁理论，就只有听令。
  收服了军中大大小小的刺头，宋子宁真正作到了令行禁止，于是开始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斗。他组织了庞大的浮空舰队，在中央地域四处穿梭，根本不建城立寨，只是伺机消灭黑暗种族的部队。
  这一方略有不少人提出异议，一是世家出身的人，天生对土地就有挥不去的情节，总觉得辽阔土地上要是不设个要塞，就好象没有占下来一样。当然事实上是没占下地盘，宋子宁也根本没有占地盘的意思。
  而另一方面，这种打法对于浮空舰需求极大，简直就是烧钱。虽然现在帝国送进来的浮空舰都是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的版本，甚至开发了新世界专用的浮空舰，就是在船壳里塞个发动机而已，连船体都造得四面漏风。但即使如此，每日军费消耗也是天文数字，国库资金一日日减少。
  这般烧钱，朝中大员们都有些坐立不安，皓帝每日要听几遍国库收支，每次听完脸色都是特别难看。不过难看归难看，皓帝还是咬着牙批了新的造舰预算。
  而军部一众大佬每日都是纠结无比，一方面军费消耗之快，让他们个个心惊胆战。但另一方面，每日送来的战报也着实辉煌，长长的名单中总能看到几个过去让帝国记忆深刻的名字。再考虑黑暗种族的消耗还要远大于帝国，也就只能忍了。
  这就如两个巨人，都在流血，只是看谁先支持不住倒下而已。帝国失血较缓，而永夜体型庞大，最终鹿死谁手，却还难说。
  就是这个过程实在痛苦，到后来连指极王也不到军部来了，只是吩咐有事唤他，然后就再不出现。
  这一仗打成这样，谁都没有想到。永夜方面似也有些承受不住，开始改变策略。
  梅斯菲尔德家族突然大举反扑，一举夺回了大门要塞。但是帝国只在此地留了一支小部队监视，一见魔裔大军出现，立刻撤走。
  梅斯菲尔德大军继续向深处扫荡，发现帝国要塞都是形同虚设，里面只有少许留守部队，根本打都不打，一见到敌踪就跑。
  如是连夺数座要塞，负责进攻的魔裔公爵却犹豫起来。此地距离大门已远，大致处于中间地带。宋子宁用兵神出鬼没，会不会是故意诱敌深入，好全歼自己这支部队？
  虽然他这支部队被派来的目的就是牵制帝国，最好能够逼得宋子宁回援，哪怕损失点兵力也是无妨，可任谁当了领军大将，哪怕是诱敌，也不希望被歼灭的是自己手下。
  就这样在纠结犹豫中，这支魔裔部队走走停停，放缓了进军步伐，步步谨慎。但是一路无事，直到都快要打到帝国控制的四圣树森林了，还是没有碰到帝国主力。
  四圣树森林是重要战略节点，这里出产的树液是支撑整个新世界战争的关键。无论如何，帝国不可能放弃这里。
  魔裔公爵终于按捺不住欲望，向帝国前进基地发起进攻。这一次他终于遇到了象样的抵抗，帝国守军在猛烈攻击下坚持了整整一日，方才被击溃，狼狈撤离。
  尽管在攻坚战中损失颇为惨重，但是看到前进基地内堆满了物资的仓库，公爵还是觉得颇为值得。
  天色渐渐昏黄，新世界的夜晚又到了。
  随着天色暗淡，公爵的心情也渐渐沉重，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这里究竟是不是陷阱。有那么一刻，他很想率军撤离，但是看着不远处连绵无尽的森林，却又下不了决心。
  作为魔裔名门的核心人物，他很清楚一座四圣树森林意味着什么。只要拿下这座森林并且守住，就会立下大功，足以得到珍稀资源，让他有可能超越自己的天赋上限。
  夜色下的森林，如此诱惑，几乎让公爵的目光都离不开它。那不是森林，而是权势，财富，地位，以及大大延长的生命。总而言之，这座四圣树森林就是一切。
  犹豫和彷徨之中，公爵就这样过了一夜，临近黎明，他的心刚刚有些定，忽然看到远方天际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浮空舰，数量之多，瞬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时候，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帝国手笔极大，全部军队都是乘坐浮空舰移动，根本跑不过。
  转眼之间，帝国舰队已到要塞之外，以公爵眼力，已经看到了立于旗舰甲板上的赵君度和宋子宁。他忽然明白，宋子宁就是以一座要塞的物资和四圣树森林为诱饵，将他牢牢钉在这里，才得以从容调动主力过来围歼。
  陷阱很简单，诱惑也很真实，假如公爵能够放弃四圣树森林，那么还有一线机会。至于现在，就只剩下惟一一个选择，那就是是否要抛下大军逃跑。
  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可考虑的，公爵一边布置防御，一边将几个族中强者分别安排到重要位置防守，然后他向已经展开攻击阵型的帝国部队看了一眼，忽然冲天而起，飞离要塞，全速逃走。
  好在宋子宁和赵君度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追赶之意，公爵心中稍定，全速逃离，至于被丢在要塞的部队会有多绝望，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梅斯菲尔德家族的后援至今未至，也就怪不得公爵要逃跑了。
  正自全速飞行之际，忽然前方凭空转出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老者，负手而立，淡道：“我已经等你多时了。”
  公爵一怔，忽然间寒意自心底深处升起，完全不可抑止！
  “定玄王！”公爵的声音中充满绝望。
  永夜议会，巍巍圣山一如以往的肃穆，一道身影划过天际，瞬间出现在议会大门处，拾级而上，走入大门。
  古老苍凉的钟声响起，在虚空中跨越大陆远远传开，落向几个特定的方位。钟声一共响了七音，这是紧急状态下的讯号，召集大君和亲王级议员开会的标志。
  片刻之后，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出现在议会大殿，在他们之侧，还有几位侯爵。他们都是大君亲王的代理人，负责记录会议内容，回去汇报。
  此刻议会大殿内空空荡荡，圣山之上更是未见三位至尊的身影。这是异常罕见的，若在平时，哪怕至尊亲身不至，也会留个投影在此。需要时就可做决断。
  大殿中央，连空间都出现些许的扭曲，就有一个沙哑声音道：“梅斯菲尔德的帕洛奇亚，是什么事让你召集我们到来，又是什么让你如此愤怒？”
  “我们家族最年轻的希望，弗雷公爵，陨落在新世界。原本我们之间的协议，不是说他的作用只是牵制吗？为何帝国主力会突然折返，连定玄王那个卑鄙家伙也会出现？！你们在中央地域的部队都在干什么，全都是废物吗？”
  青之君王道：“我们血族的损失也不小，难道你不知道吗？”
  “蛛魔已经战死了三位公爵。”
  帕洛奇亚的声音猛地提高，“但是弗雷本来不必死！如果不是我和指极王那老狐狸大战一场，怎么可能让定玄王得手？”
  “这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梅斯菲尔德的大门正好开启在人族旁边。”
  帕洛奇亚阴沉地道：“我需要补偿。”
  “这不可能。”梅丹佐直接回绝。
  帕洛奇亚冰冷地道：“要不是你们血族为了争抢利益，亲王大君出手次数过多，怎么会激怒新世界意志，对我们产生那么大的恶意？现在可好，我们谁都不敢轻易出手，而人族那边却没有限制。”
  梅丹佐冷笑，“你们魔裔难道出手就少了？”
  蛛魔督军洛萨居中调节，道：“这种事就不要争了，你们两家出手都不在少数，就我们蛛魔比较克制。”
  一瞬间，梅丹佐和帕洛奇亚的火力全都对准了洛萨，梅丹佐道：“你们蛛魔可是拿了最大的一块。”
  帕洛奇亚也阴森森地道：“是啊，连蛛后都出手了，新世界意志不被激怒才怪！”
  洛萨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略一沉吟，试图转移火力，“别忘了还有狼人。听说索萨已经多次在新世界现身，他不知道掩饰，恐怕也是一大原因。还有，群峰之巅也不知在谋划什么，听说最近在墉陆好象和人族勾结在一起。”
  梅丹佐不耐烦道：“区区一个神将，有什么可讨论的。现在需要议的人族那几个天王怎么办。”
  洛萨道：“你们觉得，等人族也激怒新世界意志，需要多久？”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一直没有开口的永燃之焰道：“两次出手。”
  殿内一时沉默。
  第一二九章 道左无人
  人族天王自然不会轻易出手，一旦他们动手了，要么就是如指极王对抗帕洛奇亚那样，直接对决永夜大君，要么就是如定玄王那样出手击杀身份特殊的强者。
  问题在于，此刻人族想必也知道了新世界恶意的区别对待，必定会充分利用这两次机会。知道永夜大君不能出手阻拦，那么天王也就可以全无顾忌，手段尽出。
  天王大君级别的强者在常规战战局中几乎是压倒性的力量，这种情况下，亲王倒还好说，有些大公可就危险了，特别是那些战力强横，却不擅逃遁的，很有可能陨落在新世界里。
  公爵就已经是一族的中流砥柱，大公更是支撑着整族的脊梁，损失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改变一族局部力量对比。哪怕是魔裔和血族，也难以承担损失一名大公爵的代价。血族十二古老氏族中，最弱的几个目前就是仅靠着大公爵在撑着颜面。
  所以说到这个话题，三族顶阶的强者俱都沉默。事实上，定玄王此次出手就很让人意外，也不知道人族方面是怎么盯上梅斯菲尔德家那个小家伙的，弗雷公爵之前几乎都没在阵营战场上露过面。这个先例开得可不太好。
  青之君王道：“不若让狼人分担一个名额？”
  帕洛奇亚道：“这不可能。此次新世界开启，我们就已经将狼人排除在外，现在要牺牲的时候才想起他们，无论群峰之巅抑或索萨都不会同意的。”
  “也许容不得他们不同意。”洛萨道。
  “此事想想就知道绝无可能。硬压下去的话，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难道你们打算自己承担这个损失的风险？”洛萨反问。
  血族与魔裔自然都是沉默。
  片刻之后，青之君王徐徐地道：“狼人是压不下去的，你们别忘了，群峰之巅的狼尊可是相当接近圣山的，而那把暴风雨，也一直在群峰之巅温养。至于先祖派，除了索萨之外，还有一位狼祖。”
  “那老家伙还没有死吗？”
  “最近的消息，是还活着，而且活的不错。”
  青之君王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狼人虽然没有圣山至尊，但毕竟还是四大族之一，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逼急了他们，谁都不会好过。
  原本新世界开启将狼人排除在外就已经是秘密运作多年，暗中不知道作了多少勾结妥协的结果，现在好处一点不分给狼人，却要让他们承担恶果，怎么都说不过去。
  那么两个名额，还是只能三族来分担了。
  帕洛奇亚道：“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一名公爵和三万精锐战士的代价，接下来的牺牲，与我无关。”
  这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样一来，分到魔裔的份额就多半要着落在永燃之焰头上了。而这一次，未必就是损失一个公爵那么简单。
  代表着永燃之焰的那朵火焰全无波动，就好象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听到帕洛奇亚这样说，青之君王笑了笑，说：“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血族有一个关键人物。作为关键时刻出手帮忙的代价，我们也不会承担这个风险。”
  洛萨冷道：“你们是打算让我族吃下两个名额吗？”
  损失全由蛛魔承担，当然是不可能的。永燃之焰终于开口，“这个名额可以由我承担，但是我需要十株圣树作为补偿。”
  永燃之焰的方案，相当于补偿了一名公爵三分之一的损失，而由自己承担三分之二。这个结果在各方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青之君王和梅丹佐也无异议。此次议事议题就到此结束。
  临行之前，梅丹佐道：“听说最近那两个人族小家伙很是嚣张啊，你们魔裔就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与帝国相临的是梅斯菲尔德，而中央区域首当其冲的则是蛛魔，因此两族也被宋子宁打得最惨。相比之下，血族的位置就要好得多，到目前为止不过有数支小部队被吞掉，没有伤筋动骨。
  被无光君王揭了伤疤，无论魔裔蛛魔的脸色自都不会好看。帕洛奇亚回道：“很快他们就会到你们血族的地界，希望你那些手下的表现能好点。”
  梅丹佐哈哈大笑，“我们血族，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才笑到一半，就嘎然而止，而帕洛奇亚和洛萨则是放声大笑。永燃之焰向来不多说话，此次则是用火焰勾勒了一张笑脸，以示嘲讽。
  就在刚才那瞬间，诸位大君同时收到了议会发送的最新战报。
  宋子宁突然出现在中央地域，一日之内突袭了四座血族要塞，斩杀三名荣耀侯爵，并且击破了两路途中援军。转眼之间，血族就损失了超过五万精锐战士，伤亡直追魔裔。
  这记耳光，着实响亮。
  梅丹佐再也无法镇静，怒道：“他不是刚刚才斩杀了弗雷吗？怎么可能出现在中央地域？除非他全军都是乘的浮空舰还差不多。”
  帕洛奇亚道：“恐怕他就是全军都乘舰行动。”
  梅丹佐眯起双眼，“那开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们的损失更大。”
  梅丹佐脸色阴沉，只是哼了一声，出奇地没有继续发作，而是随着青之君王离开。帕洛奇亚和永燃之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彼此暗中交流着什么。
  洛萨在旁边看着，道：“这可不象他平日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