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秦晚晚见过那照片，看他说得头头是道的时候，秦晚晚都有些诧异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既然秦晚晚自己都可能被这流言弄得迷迷糊糊怀疑自己, 更不用提杨默芸了。
  杨默芸自小便是好强的人，每周固定的时间都会去隔壁学校, 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学习画画。
  也就是这时候就正好撞上了乔时远, 那时候陆予怀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除了陆予怀不知道，几乎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知道陆予怀的心思, 杨默芸又羞又气, 却还是清高着看不起陆予怀。
  那帮混小子, 成天里不务正业, 等到以后只靠家里的话，哪里配得上自己。
  杨默芸自视甚高，还是没将陆予怀放在眼里的，她确定了自己要出国的行程, 然而在出国之后，陆予怀忽然性情大变，逐渐变得沉稳可靠，也变成了杨默芸心里想要的那个样子。
  她这才正眼看陆予怀，虽说对方并不看自己，杨默芸也只觉得他是害羞而已。
  在国外的时候，杨默芸也没少听陆予怀的消息，这么些年来，陆予怀身边都没一个女人，她信心满满，以为陆予怀这是在满心等着自己了。
  谁知道回来的时候，竟然看见了站在陆予怀身边的秦晚晚。
  杨默芸还是不相信，像陆予怀这样的人会突然变心，她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输给秦晚晚这样一个从前都入不了她眼的小角色的。
  再仔细一打量，她才发现自己可能明白了点什么。仔细看秦晚晚的眉眼间温婉的气质，居然和自己有些相像。
  她忽略了陆予怀看向秦晚晚时眼里的柔情蜜意，也忽略了陆予怀对自己的冷意，一厢情愿的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
  带着这样的自信，杨默芸还是决定去找秦晚晚谈一谈。
  ——
  秦晚晚最近也比较忙，杨默芸是怎么想的也不在她关注的范围内了。
  专辑已经录好了，她将先行版送了一套给林尔先生，送了一套给乔安琪。
  乔安琪和秦晚晚合唱的那一首曲子可以说的上是整张专辑的亮点之处了。
  乔安琪的声音空灵清亮，秦晚晚的声音略带些被世俗洗礼过的沉淀，更有层次感。两道声音混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感慨万千。
  现在的乔安琪就像是从前的秦晚晚，什么都不知道，一头就扎了进来。
  那时候的秦晚晚背后还没人守着，经常撞得头破血流还要季觉音给她收烂摊子。
  可她年轻啊，哪里怕这些，仗着自己有一把好嗓子，四处横行。
  所以，当秦晚晚唯一的依仗和靠山都轰然倒塌的时候，秦晚晚的心理不是不绝望，她一直忍着，一直到遇见陆予怀。
  林尔在听过专辑之后，对秦晚晚大加赞赏，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在国内找到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年轻人了。
  如今国内的乐坛逐渐萎靡，秦晚晚无疑是给已经疲软的乐坛又注入了新鲜血液。林尔能够想象得到，这张专辑一旦发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它疯魔。
  乔安琪当然没有林尔想的那么多，她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和秦晚晚合唱的那首歌好听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喜滋滋的让秦晚晚给自己签了名之后，又将自己的名字镇重其事的签在了秦晚晚旁边，便捧着这张专辑去找乔时温了。
  乔时温一直不喜欢乔安琪鼓捣这些东西，如果连这张专辑都不能打动乔时温，乔安琪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改变他的想法了。
  忙碌了一整天，秦晚晚终于得了空闲，她抽时间给陆予怀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陆予怀颇有些幽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终于记起我来了？”
  秦晚晚抿着唇，忍不住笑出来，笑容里带了丝丝甜蜜。陆予怀这活脱脱的一个怨夫感觉，算是让他演出来了。
  “刚才和艾米丽商量着把专辑定期，你有听过吗？”秦晚晚心里升起一点小紧张，如果是她除了林尔的想法之外，还在意谁的看法，那就只有陆予怀了。
  电话那头的陆予怀轻轻揉了揉眉心，他也是忙了一天的事情，但是专属于秦晚晚的铃声一响起来，他立刻就接了起来。
  听见秦晚晚略带些忐忑的问话，他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却故意顿了顿，拖长了时间，在秦晚晚的心高高悬起来的时候，说道：“听过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秦晚晚眼睛一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主题。
  “很好听。”陆予怀言简意赅的给出了评价，他唇角弧度更深，忽然转了话锋，问道：“这张专辑里面的歌，都很甜——”
  陆予怀故意拖长了那个字，他声线地城又醇厚，透过听筒传进秦晚晚的耳朵里，电得她心里酥酥麻麻的。
  她脸上一红，便知道陆予怀这是故意调侃自己了。
  这张专辑，确实很甜，林尔也是这么评价的。
  秦晚晚在最富有恋爱气息的时候写下来的歌，几乎能甜掉了牙，字里行间，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染了蜜一样，让人听了都会有想要恋爱的冲动。
  听见秦晚晚呼吸声略微急促了一下，陆予怀低低的笑声从听筒那头传了出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去接你。”
  秦晚晚傻愣愣的点点头，又很快意识到陆予怀看不见，她又连声补充道：“好，我在录音棚这边。”
  录音棚这里现在只有秦晚晚一个人，倒也不担心被什么人看见。
  本来陆予怀和秦晚晚的事情在公司里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了，然而在秦晚晚发现这件事情对自己影响不太好之后，便和陆予怀商量着不要那么高调。
  陆予怀虽然说当时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行动上还是配合秦晚晚的，两人逐渐转为地下恋情，但日子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你好，是秦晚晚小姐吗？”
  秦晚晚挂断电话之后，就安静的在原地等着陆予怀，没想陆予怀没等过来，却等来了一道略带些柔婉的女声。
  女声里清亮，其中洋溢着自信，秦晚晚微微一愣，她抬起眼看过去，就看见录音棚门口处站着一道窈窕的身影。
  杨默芸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她一头黑发从来没有烫染过，软软的垂在腰际，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有气质。
  “……呃你好……”秦晚晚先是一愣，然后伸出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录音棚一般没有人过来，就算有人，应该也会被拦住才是。在乔安琪的合约下来之前，嘉图暂时还是只签了秦晚晚一个人，这录音棚，就更是没什么人来了。
  “我有几句话想和秦小姐谈一谈，不知道秦小姐方不方便？”杨默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秦晚晚的手指，她眉头皱了皱，很快就恢复如常，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秦晚晚伸出来的手，握手的心很是不纯。
  秦晚晚想着陆予怀要过来的话还要一会儿，她便轻轻点了点头，十分耿直的说道：“我和杨小姐也不是很熟，杨小姐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
  杨默芸被她的话一噎，笑容得体的脸险些就绷不住。她垂了垂眉眼，轻轻笑了笑，说道：“不知道晚晚曾经听过予怀高中时候的事情没？”
  秦晚晚老老实实的点头，陆予怀高中时期的情史十分的清白，这点她是很认可的。
  “那秦小姐就应该知道，你现在是为什么会作为予怀的女朋友站在他身边了。”杨默芸勾着唇，笑得自信满满。
  秦晚晚再次点头，说起来，高中时候的事情也算得上是根源。
  杨默芸微微噎了一下，她柳眉轻蹩，似乎有些疑惑不解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晚晚，问道：“秦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既然知道那些事情，就应该也明白你是作为替身存在的吧？”
  她紧紧皱着眉头，一双杏眼盯着秦晚晚不放，仿佛是在疑惑秦晚晚为什么还不主动退出一样。
  秦晚晚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杨默芸。替身这种东西杨默芸居然也想得出来，而且还说得出口？
  别人都挑衅到家门口来了，秦晚晚也不能再做出一副闲适的样子，她神色一敛，眉眼一沉，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道沉稳醇厚的声音却接过了她的话茬。
  “我看，应该是你误会了什么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晚晚方才瘪下去的唇角便扬了起来，她对着杨默芸身后那道高大的声音扬了扬手，满脸笑容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娇俏。
  也是巧，正好说了她想说的话。
  ☆、第60章 60
  60
  听到这道声音, 杨默芸脸上笑容一僵, 她柳叶眉轻轻皱了皱, 转过身, 依旧是姿态良好的对着陆予怀伸出手, 笑道：“予怀，你怎么来了？”
  陆予怀眼眸微沉, 他将眼神从秦晚晚身上撤离开来，转到了杨默芸那只素白的小手上。
  他大步向着这边走过来，完全无视了杨默芸的存在，也无视了那尴尬的扬在半空中的手, 径直的向着秦晚晚走过来，仿佛是在宣誓所有权一般, 用手紧紧禁锢住了秦晚晚纤细的腰肢。
  虽然说这样直接无视很不礼貌, 但是秦晚晚心底里还是暗爽不已。她立刻敛起神色，生怕自己泄露出一点不该泄露的神色来。
  这录音棚是陆予怀临时在嘉图里开辟出来的一块地方，平时来的人很少，一般人都知道如果有事情要找秦晚晚就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 杨默芸的目的很明显。
  而替身论？笑话, 打主意都打的这么明显了, 她也不能再一片软和下去了。
  杨默芸面色有些尴尬, 她收回手，用撩头发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眉眼之间却闪过一丝不解。
  明明高中的时候……陆予怀还不是这样子的……她是亲耳听见陆予怀的好朋友在到处说的，他朋友的话……总不会说错吧？
  在杨默芸面色变幻之际, 秦晚晚也上前走了一步，从陆予怀的怀里挣脱出来，一扬眉，笑得肆意的问：“杨小姐，这话我也应该问问你，你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就为了宣扬替身论？”
  且不说到底谁才是提升，就杨默芸这暗戳戳的跑过来找秦晚晚的举动，就让秦晚晚挺不喜欢的。有什么事情光明正大的解决不好？如果真的认定了陆予怀喜欢的是自己，她又何必偷偷过来找秦晚晚？
  说到底，她也就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明明知道里面已经存在疑点了，却还是强装自信，掩耳盗铃的样子很容易就被戳穿。
  杨默芸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她杏眼轻轻扫了秦晚晚一眼，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道：“之前听过秦小姐几首歌觉得十分好听，就过来和秦小姐会会，讨个签名。”
  这理由倒是让秦晚晚无话可说，但很明显，说的人说这话也很不爽，听的人听得也不是很爽。
  秦晚晚收回自己的眼神，忽然四下看了看，随便在一旁的架子上找到一张零散放着的海报，刷刷几笔就签了个名，递给了杨默芸，“行，那你拿好了。”
  录音棚最注重的就是安静，秦晚晚清楚的听见了杨默芸倒吸一口凉气，她紧咬着牙，面上飞快闪过一丝愤恨，便不动声色的将海报收了起来，却还是不离开。
  秦晚晚已经摆出了逐客人的架势，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杨默芸，一双水眸里闪过一道亮光，双手抱在胸前，忽然开口说道：“怎么？是不是还要予怀的签名？”
  她这句话酸味很重，说的时候还瞥了陆予怀一眼，明显是把陆予怀也迁怒上了。
  本来还在一旁整暇以待看好戏的陆予怀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将手放在秦晚晚的肩膀上，眸中却满是笑意。
  秦晚晚这是吃醋了，他开心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厌烦。看秦晚晚吃醋，真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杨默芸终于维持不住自己一贯的笑容，她本来还想和陆予怀说两句话，被秦晚晚这么一打断，便瞪了她一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在心里思量了好一会儿，想撂句狠话转身就走。
  她从小受到的就是精英教育，从来没有吃过亏，也因为自己的家庭原因，从来不会被人看轻。这一时半会儿，她骨子里的清高确实放不下来，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到要说什么狠话。
  “等一下，杨小姐。”
  在杨默芸冥思苦想的时候，冷不丁听见陆予怀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一双杏眼之中水光涟涟，含羞带怯的盯着陆予怀。
  这可是陆予怀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难道他终于想起上学时候的心动了？杨默芸胡思乱想着，完全没发现陆予怀声音里浓浓的疏离以及冷淡的意味。
  “予怀，怎么了？”杨默芸叫的亲热，让陆予怀眉头皱得更紧。
  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她，这杨默芸是从哪里学来的？叫的声音，一点也没有秦晚晚动听。
  陆予怀回忆起秦晚晚在夜里的低吟，一声一声的喊他的名字，那声音，缠绵悱恻，婉转动听，才是让他欲罢不能，最为动听。
  “杨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你以前听见的所有的关于我和你的事情，都是乔时远无中生有莫名其妙造出来的谣言，如果对你造成困扰，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但是请你不要当真。”陆予怀声线平稳，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在发表最无聊的官方声明一样。
  他说着，又忽然顿了顿，在秦晚晚和杨默芸都还在愣神的时候，补充道：“如果你当真了，也请你现在就忘掉吧，如果喜欢晚晚的歌，大可不必来公司找她了。”
  说完这一长串话之后，陆予怀便抿起薄唇，不再说话。他字里行间都是对秦晚晚的维护和对杨默芸的疏远，更将当初的误会解释的一清二楚，这杨默芸再一厢情愿，现在也是听清楚了的。
  陆予怀侧过眼，看向了秦晚晚，他唇角轻勾，对着秦晚晚轻轻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讨赏一样，难得见他这可爱的样子，秦晚晚都有些按捺不住，想狠狠亲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