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小芝一愣。
  啊，对了，她瞥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今天是平安夜来着。
  也真是，全小芝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今天才跟读者说过平安夜快乐，结果自己转头就忘了。
  “你也是，圣诞快乐。”
  细碎的雪花依然源源不断地飘着，地上的积雪看上去也颇有质感，门口挂着一连串的五颜六色的小彩灯，给人的感觉仿佛真的站在正处在圣诞节庆期间的英国街头。全小芝其实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别人互道节日快乐，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种感觉归咎于错觉，她也不是没有其他一起打游戏的朋友，其中有男也有女，关系也都还不错。她跟凌霄平时的相处也都很普通，所以错觉也不过只是错觉而已。
  许在竹的直播间倒是炸了——但已经习惯性在双排时关弹幕的他是看不见的。
  “谁说主播不会撩妹来着？！”
  “这个时间还在玩游戏看直播的都是单身狗，单身狗何苦互相伤害？”
  “和女朋友一起看直播的笑而不语。”
  “这把狗粮喂得我服。”
  一条红色弹幕吼出了许多单身狗观众的心声——
  “退订！我要退订！”
  第九章
  全小芝现在很头疼。
  非常地、非常地头疼。
  原因无他，她好不容易消停了这么长时间的老妈一大早地就又开始唠叨她了。
  起源是她还在上大学的表妹最近把男朋友带回家见了父母，两个人门当户对、家境相当，小伙子长得又一表人才。她小姨姨夫别提有多满意了，恨不得立刻就让他们定下来，连带着小姨跟她妈说起这件事时都笑得合不拢嘴。
  说的人开心，听的人可就着急了。
  “你看看你，大学四年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全小芝的妈妈痛心疾首，“你现在又是全职在家，除了写你的小说就是打游戏，也不多出去转转，什么时候才能给妈也领一个人来看看啊？”
  “妈，我才二十三！”
  全小芝也很抓狂：“你着什么急啊。”
  二十三岁超级年轻的好吗？！
  反正也有大把的时光！来啊快活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不着急吗？啊？”张晴当然听不见她内心的bgm，数落她道，“你这都二十三了，再过两年就二十五，那二十五啊就是个坎。等你上了二十五，人家有什么条件好的人都不会介绍给你了。”
  二十五……就二十五啊。
  全小芝从来不觉得年龄上有什么问题，倒是周围人都跟火急火燎的一样不停地催她赶紧找个男朋友，就好像再过两年她就会过了保质期似的。说实在的，其实她都没什么结婚的意愿，感觉就她自己也能生活的挺好的——虽然现在还只是小户型，但自己也能买房子啊！
  要男人干嘛！
  不过这话这会儿可不敢让她妈听见，不然绝对是火上浇油。
  “等你到三十了，对象可就更不好找了。”张晴接着说道，恨不得把手指头杵到她脑门上，“条件好的全被人家年轻小姑娘抢走了，你呢？你到时候怎么办？”
  去找年轻小伙子啊！
  全小芝的逻辑差点被她妈带到沟里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自己不就二十三嘛，明明还在年轻小姑娘的范围里。
  可惜张晴显然不这么认为。
  “总之，听妈的话，去相亲，不然你哪来地方去找对象。”唠叨半天，张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天天对着电脑能对出个老公吗？”
  对于这种套路，全小芝已经习惯了，她还没毕业就被自己妈妈催婚催到现在，早就成了斗智斗勇的套路。对付她那观念传统的妈，一下子一剂猛药肯定是不行的，她打算慢慢来，一边安抚一边潜移默化地给她爸妈“洗脑”。
  “和以前一样，三个月，”全小芝竖起三根手指，“我去见了以后三个月不许跟我提找对象。”
  因为已经有了几次先例，张晴痛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行行行，我已经说好今天晚上就见面了，这是他微信，你赶快拿去加一下。”
  “……这也太仓促了吧。”
  全小芝一边抱怨一边拿起了手机，还是老老实实加了微信。
  这次这个人是她小姨的同事给介绍的，听说和她一样是985本科毕业后回家乡来工作，家里有车有房，条件算不错的了。她加了微信以后打了个招呼，跟对方确认了一下今晚的时间地点。
  不过，时间约定在今天晚上的话……
  她摇了摇鼠标，让正在待机的电脑屏幕重新亮起来，直接进入了战网客户端。
  凌霄的名字果然还是灰的，自从他们约了每晚一起打游戏以后就真只见他晚上上线了。全小芝有些纠结地点开了密语窗口，试着发条消息过去，却只见上方用红色的字体显示着“消息未能送达，凌霄已下线”。
  战网就是这点不好，不能给离线的好友留言。
  虽然这么对待如此意气相投的游戏好友有些遗憾，但看来今晚只能放他鸽子了。
  就算去相亲只是为了应付父母，不过全小芝觉得还是得尊重对方，她提前搭配好了衣服，化了个淡妆。约定的地点离她家不算太远，步行十来分钟就能走到了，全小芝推开餐厅的大门，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和今早收到的照片上样貌相符的男人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上，旁边还有一位中年女性。
  ……难道是小姨她同事？
  全小芝有些奇怪，她没听她妈说过介绍人也要来啊。
  她走过去，说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点，你们等挺久了吧。”
  她也就是意思意思地客气一下，这时候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怎么都说不上迟到。
  却不料坐在旁边的中年妇女点点头，哼了一声：“是挺久了。”
  全小芝一时有点尴尬。
  之前坐下的男人在她走近的时候站了起来，有些拘谨地看向全小芝。
  “你好，是全小姐吧？我是解文光，”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他带点磕绊地说出这句话，手往那中年女性的方向指了指，“这是我妈。”
  全小芝：“…………………………”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魔性笑声始终就没停下来过，等到对方好容易止住了笑，全小芝才接着说道：“你肯定想象得出我当时心里有多崩溃，要不是因为那是我小姨同事介绍的，怕她同事关系处不好，我绝对立刻就转身走人了。”
  “你还真能忍下来，”史悠悠——她这个大学时期的损友闺蜜点评道，“我反正是第一次听说相亲的时候把自己妈带上的。”
  她跟史悠悠是大学时候的死党，一间寝室四个人，虽然大家关系都不错，但三个女生中就属史悠悠和全小芝关系最好。大学毕业以后，史悠悠接着留在当地工作，领着一份光鲜亮丽又可观的薪水，不过两人通电话的时候总是不停地跟全小芝抱怨生活成本如此之高，就算月薪这么高也只能算是勉强够花，想攒出房子本简直是没门的事。
  “别提了，这还不止呢。”全小芝悻悻道，“这是他唯一一句完整说过的话，接下来都是我跟他妈聊——更确切地说是他妈盘问我家的情况，他就会在旁边一会儿一个‘嗯’。”
  “……这人也真够行的。”
  隔着电话全小芝都知道史悠悠这时候肯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家人怎么回事啊，这种的都拉来给你？”
  “我小姨今早就打电话过来道歉了，说她也没想到，更好玩的是人家还没看上我。”全小芝说起这个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人家妈觉得自己儿子学历好人品好样子好，而我，‘长得还不错，勉强能配我儿子，就是这态度呀不行，我儿子这么好，她怎么不该殷勤点？’”
  她拿腔拿调地将这原话一说，史悠悠在电话对面又喷笑起来。
  她小姨听了这话也是气得够呛，转述给张晴以后，同样又气又好笑的两个人干脆直接把这场相亲当成了个笑话。
  全小芝觉得，有了这么一出闹剧，自己应该能有不止三个月的清净了。
  “哎，说起来，”史悠悠突然说道，“我前阵子听咱班长说，打算年后办个同学会，你来不？”
  “同学会？”
  全小芝不解：“这不才毕业一年多吗？”
  “大家聚一聚嘛，不过在外地的是不太好办，所以就看时间安排来不来咯。”史悠悠接着说，“你时间应该还够吧，咱俩也挺久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我吗？”
  “想啊，怎么不想。行呗，要是办我就来，”全小芝扳了扳手指，她也没瞒过史悠悠自己写小说的事，“反正写好足够存稿就行了。”
  “好啊，到时候就静候大驾了，”史悠悠调笑道，“大作家。”
  全小芝笑骂了她一句，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以后挂了电话。
  她随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转头开了电脑进了《守望先锋》。
  一进游戏没多久就看见明晃晃的“[凌霄]正在玩守望先锋”。
  今天这么早啊？
  她正这么想着，凌霄就邀请她加入小队。她点了同意后切到小队语音，听见凌霄问道：“下午好，你昨晚怎么没上？”
  “不好意思啊，我昨天突然被我妈告知要相亲，战网不能离线留言，结果放你鸽子了。”
  凌霄惊讶道：“相亲？”
  “对啊，相亲，”全小芝提起这个就觉得无精打采，“谁能想到那是个妈宝，连相亲都要自己妈妈陪。”
  “……那你还真是辛苦了。”
  全小芝能清楚地听出他忍笑的声音。
  “对了，”她转移了话题，“要不要交换个联系方式什么的？要是再有个什么突然情况可以提前说一声，防止放鸽子白等人。”
  “好啊，这是我企鹅号。”
  [小队][凌霄]：xxxxxxxxx
  许在竹抢在缘分已到前面发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避免他直播间一群观众在看到对方联系方式后直接过去骚扰她。他还提醒了一下她，平时因为其他原因而有不少人加他好友，她要不标注什么来证实一下自己身份。
  缘分已到却很肯定地说不用，他应该很容易就能分出她的。
  许在竹平时会直播打大号，五百强排名出来以后，大号已经排进了前一百。他今天也不完全算是开着直播间等人，不过因为缘分已到反常地一晚上没上游戏确实有点担心，于是一边开着战网一边播单机游戏，而被他设置成了亲密好友的缘分已到一上线就跳出了提醒。
  企鹅这样的通讯软件并不在他屏幕录制的范围内，所以许在竹直接打开了系统消息列表，果然看见了一些故意新加他好友的人。
  其中有些是通过粉丝群加的，有些是搜索加过来的，验证信息有的还明晃晃地标着“我是缘分已到”。许在竹滑轮滚了两下，就发现了真正的缘分已到，也明白了她那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冒充之前把头像昵称和个性签名全部设置成与黑百合相关的。
  第十章
  和凌霄开黑开久了，全小芝几乎完全把自己的大号抛在了脑后。
  除了那天相亲带来的风波以外，他们每晚快速模式“重建帝国”的惯例基本没怎么变。凌霄这个号在全小芝印象里，除了每周的一把保分局以外也完全没打过竞技了，分数停留在了四千刚出头，稳当地挂在宗师分段的尾巴上。
  而他们这个“重建帝国”的搞事组合，随着全小芝黑百合的准度和技巧水平上升、凌霄对半藏这个英雄的熟练程度的提高，匹配到的对手也越来越难缠，出现在对面的阵容也更多地是常规的“222”，又或者甚至是这个版本盛行的多肉阵容“312”、“303”。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打赢对面就格外令人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