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晏谈跟着何闻意走进包房，林洵和田心已然落座，林洵坐在姚本华的右下手位置，田心则紧挨着他右手边坐下，她右边也空着两个位置，显然是她为何闻意两人留下的。
  “闻意，来这边坐，咱们好久都没见了。”谁知何闻意刚往田心那边走，姚本华就发话了，他一说话本来坐在他左手边的编剧赶紧让开了位置。
  编剧站起身还看了一眼何闻意，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这个小姑娘谁也不认识，但是好像和导演关系极近，所以他不免多留两分心思。
  “那我先借着张编的位置和您说会儿话，叙叙旧，一会儿张编还得坐这儿，田心没有我吃不下饭您是知道的。”何闻意一改晏谈眼中的小小严肃，语气里有些调皮“张编，借下您的风水宝地啦。”说完还看向田心，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招呼身后的晏谈。
  田心向来是就是何闻意指哪打哪儿的典型，麻溜的接过话题乖巧的点头表示何闻意说的全中，然后朝晏谈招手让他过去坐。
  “老师，您上次给我发的剧本大纲我看过了，很感兴趣，我和院里的主任商量过了，要是可以您看您能不能过来导一幕先导？”何闻意看着晏谈落座了才开始和姚本华叙旧，她眼睛的余光仍旧能看到晏谈，他低头不知在干什么，但是何闻意猜多半是在和助理发信息。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但是密闭的房间里大家都能听得到，也就是这个时候晏谈才知道原来何闻意是姚本华的学生，那她和田心就应当还存在着同学关系，而有着这些关系小姐姐在娱乐圈依旧查无此人，晏谈觉得她估计是做幕后的。
  “当然可以，你让李主任空个时间，我过去你们院里看看。”姚本华对剧本的事上心得很，而何闻意还能记得并且在第一时间和他说这件事，他还是很开心的，心情好了就什么都好说。“听说你跑去调研啦？有没有什么好题材，写完给我看看？”
  “老师，我这可是院里布置的作业，您可别想打主意”何闻意道。其实她也就是开个玩笑，写完了她是肯定要给姚本华过目的，虽然他是个导演，但是谁也不能忽视他的编剧功力，在大学时期他不仅教授表演课，编剧课他也有份。
  “就你抠门！”姚本华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他自然知道何闻意的套路，但是难得有这种敢和他心平静气开玩笑的学生，他懒得拆穿并且乐得给些好处“要不然我跟你换？”
  “换什么？”何闻意耸耸肩，只当姚本华在开玩笑。
  “那个小朋友，给他换个男二号？”姚本华和何闻意凑近了些，这话就说得极小，只容他们两人听见。
  “老师！”何闻意脱口喊出，引来大家的注目。她缓了缓降低了语气，像是对暗号一般“您开什么玩笑？”这个交换条件太过突如其来，她不懂姚本华为什么要用晏谈的前途和她交换，她和晏谈...泛泛之交吧？虽然她觉得他很有意思。
  “小王！”姚本华叫了一声，负责演员联系的副导演王创利坐在角落里一激灵连忙应答。“那个谁？叶桓？”姚本华一副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的模样。
  “是是是，叶桓，他出国度假了......原定是下周才进组的，说是赶不回来......”王创利在心里替叶桓点了点蜡，嘴上倒是毫不犹豫的把他卖了。笑话，他们又没什么直接利益关系。
  “看到没，男二号现在没人，要换还不简单？”姚本华一本真经的点头表示知晓以后侧过头悄悄对何闻意这么说。
  “您真没开玩笑？”何闻意无奈，她就不信姚本华不知道她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她哪个剧本没给姚本华过目过，所以就看不透他的意思“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不是你说挺有意思的吗？”姚本华意指何闻意对晏谈的评价。“我看他骨骼惊奇，想来往后必成大器，就是需要人点拨一下。”姚本华忽然神叨叨一句评论让何闻意失笑。
  “所以，您就想当伯乐了”何闻意明白了，她老师其实就是个戏精，明明早看上人家小鲜肉的潜质了，非要和她装神秘。“听田心说他演技不是很好，您的要求......恐怕......”犹豫了一下，她决定先给一头热的老先生打个预防针。
  “不不不，我就是给个机会而已。”姚本华摇摇头“他不行我再换就是了，不过我看他外形不错，内在嘛......你给他补补课不就行了？”
  ？？？何闻意一脸问号，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可是明天一早就要回院里闭门写剧本的大忙人，她脑子飞快运转了一下，一会儿看看保持蜜汁笑意的姚本华，一会儿看看因为被她看了一脸懵圈儿状态的晏谈，半晌问道：“您说了算？剧组出临时换角的消息也无所谓？”语气干巴巴的。
  姚本华朝林洵那个方向努努嘴，意思何闻意知道，就是如果连这点事都搞不定林洵就不要当他的总裁了，乖乖跟姚本华拍戏去。何闻意沉默了下，最终表示成交，抬头看看话题当事人，嗯，还是一脸懵圈儿。
  晏谈是真不知道何闻意和姚导为啥频频往他这边看，姚导眼里一片精明，何闻意则是一片复杂，田心在和林洵不晓得小声争执些什么，总之看起来没空帮他分析就是了，他正想是不是当没看见算了，就听到姚导说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那个叶桓，不来就算了吧，我这里没时间不等人”
  这是要有主演变动了，在座的谁也不是傻子，王创利当然也不会傻到去提醒导演这个叶桓可是带资进组的，他只是非常顺口一般的去接了话题。
  “那姚导，您看这个男二的人选？”
  “我看那个小伙子就不错，模样好个子高年轻好塑造。”就像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提一样，姚本华就是那么一说那么一指，晏谈就吸引了这个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姚本华甚至没有去问晏谈的意见，傻子才会拒绝这个机会呢。
  晏谈的心跳那一瞬间不得不说真的快了那么一两拍，他原本是这个房间里最低调的存在了，人气和咖位的极度不符他自己也很无奈，但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所以一直以来过得极其低调。这一屋子坐的应该都是业内，还有那个小姐姐......他下意识的和何闻意对视了一下，在她眼里看到了笃定和鼓励。晏谈抿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小晏要演我的太子弟弟了呀，真的很不错呢~小晏看来你要在剧组多呆一段时间咯”田心轻快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她说出这句话似乎一定程度上能代表林洵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导演没意见，投资方没意见，就连女主都没意见，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房间里的气氛融洽了许多，姚本华甚至还把晏谈叫到身边给他介绍剧组的主创，从投资方、编剧、副导演、总摄影到女主然后男主，最后一直把一圈走下来回到他的主位上，拍了拍晏谈的肩语重心长道：“我也听到了很多关于你演技的传闻”。
  “姚导，我......”晏谈想要解释，可是无从解释。姚本华用传闻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自己都知道那是事实。
  “年轻人不要气馁嘛，用心就能做好”姚本华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然后他指了指还坐着的何闻意，笑意盎然“再不济闻意也可以指导指导你嘛。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导演我的得意门生，何闻意，演技非常厉害。”
  何闻意冲晏谈笑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看向姚本华，她就知道他在这儿等着她，这明摆着把他挖掘的人送到她面前来让她教然后自己做甩手掌柜嘛。何闻意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莫生气，然后她再看向晏谈，用审视的眼光。
  “傻站着干什么，叫何老师！”姚本华见晏谈还在发愣，特别自来熟的拍了他脑袋一下，带着点恶作剧的怂恿。
  “何老师......”晏谈无意识重复，说实话他真的还有点发懵，他才知道何闻意居然和他是同行......天呐为什么他在她身上的揣测全部都是错的。他看向何闻意，有点委屈，他从来没错得这么离谱过。
  ？？？何闻意今天是第二次问号脸了，她不是很懂晏谈的委屈从哪儿来的，换成男二难不成还是害他？但是当她看到晏谈看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就像无辜的小鹿一般，她有些恍惚，忽然脑子里就回响起她在田心车上田心对她说的那句话：
  “只要他用那种...怎么说？小鹿一般的眼神？盯着你...你就好想什么都答应他。”
  何闻意懂田心那句话的意思了，她好像真的好想什么都答应他......
  “也不用叫老师，互相指导罢了，姚导那里才是有很多你可以学的东西”声音不自觉的都放柔了，何闻意她觉得她一定是中了晏谈的邪。
  “那，谢谢意姐了。”少年的声音没有刻意的逢迎谄媚，依旧干净纯澈还带点莫名奶气，还特别奉送一个大大的笑脸，附加两颗小虎牙的那种。何闻意扶额，要是哪天她做错什么了，她一定是被美色所迷惑。
  当宴席开始的时候，何闻意还是坐回了田心和晏谈之间，晏谈注意到她吃东西特别有讲究，有葱的不吃，有蒜的不吃，太油腻的不吃，偶尔夹一两筷子辣的也很快就结束，就连酒也不喝用水取代，可是......晏谈明明记得她在飞机上可乐喝得很开心啊，那样的女生一般是在大排档嗜辣如命可以再和身边人拼几瓶啤酒的吧？呃......好像用来形容小姐姐的话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
  “长身体就吃这么一点？”注意到晏谈的目光，已经放下筷子擦嘴了的何闻意看向他问道。晏谈面前的盘子干干净净的，她估摸着他就吃了几口东西。
  “我不是很饿......”
  “不合胃口？”
  “嗯......”晏谈说完就想抽自己，这对话顺序反了吧？不是应该自己很man的问小姐姐吃那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吗？而且他居然老老实实说了......果然只是对着小姐姐说不了谎吧。
  “意姐呢？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小店。”知错能改，晏谈是个好孩子，在何闻意问他要不要吃点别的之前，他先开口。
  “等一下可以溜出去。”这是邀请了？何闻意挑挑眉，面不改色的接话“你没关系吗？”
  “那家很偏，而且有小卡座，不会被认出来的”两人小声的嘀嘀咕咕，自然看不到姚导那“亲切关怀”的笑容。
  ......
  晏谈和何闻意悄悄到达他说的偏僻小店时，何闻意还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至于田心为什么没有缠着她，何闻意没说晏谈也不打算问。还算干净的小店里，两个人坐在拉起帘子的小卡座，晏谈一一问过何闻意的忌口然后熟练的点单，最后非常豪气的点了两瓶可乐。
  何闻意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打趣道：“今天不喝牛奶了？”
  果然就见晏谈的耳朵红了。何闻意突然觉得这一波和姚本华的买卖稳赚不赔，这么可爱有趣的小朋友真的很难找啊，偶尔逗一逗真的连写作灵感都能迸发呢。
  晏谈哪里知道何闻意心里的门门道道，吃完一顿宵夜，和小姐姐有说有笑还顺利加了微信，晏谈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对着晏儒的埋怨和碎碎念都保持了好久的迷之微笑，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跃而起，划开手机屏幕点开微信找到备注是“意姐”的用户，动动手，换成了“猜不透的小姐姐”，然后抱着手机傻笑了一会儿开始发信息。
  晏谈：意姐，睡了么？
  猜不透的小姐姐：刚洗好澡，怎么？
  晏谈：就是......今天谢谢你(*^__^*)
  猜不透的小姐姐：哪方面？
  晏谈不争气的脸红了，想着措辞。
  晏谈：哪方面都是......还有姚导说的让你教我演戏的事......
  猜不透的小姐姐：他开玩笑的。
  晏谈：( ⊙ o ⊙ )啊！
  猜不透的小姐姐：明天一大早要回去，先睡啦。
  晏谈：小姐姐晚安......
  猜不透的小姐姐：有时间来剧团找我吧？教你。
  晏谈：好哒！小姐姐好梦~
  一直到手机自动锁屏，小姐姐也没有再回复，估计真的睡了吧，晏谈呆坐了会儿就去洗澡了，他要好好休息，虽然明天小姐姐就离开剧组了但是机会已经摆在他面前，至少他也要努力一把吧。
  何闻意还在飞快的打字，她的大纲快要结束，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兀的失笑，心思一转，将大纲的悲剧改成了喜剧。人开心的时候就要撒糖嘛，何闻意一直这么忠实于自己。
  第8章
  晏谈起了个大早，这一天没有他的戏，但是却是姚导重返《暗香盈袖》剧组后的第一场拍摄。谁都说姚导工作起来要人命，那今天这一场戏他是必须要去观摩一下的，哪怕看看姚导喜欢的风格也好。至于昨天被从天而降的男二砸到头上这件事，晏谈有些懵，但是也没到处宣扬，他估计剧组恐怕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到这个通知，所以只是打了个电话给经纪人跟他讲了一下情况，他不知道当时他的经纪人张强惊得差点连瓜都掉了——这可是个天赐的好机会啊！
  就在晏谈昨晚入睡以后，张强依旧忙碌的做着等待剧组官宣的准备，毕竟之前剧组官方宣布的男二号叶桓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他得打足一万分的精神布置好水军和幕后剪刀手，以最饱满的精神和最充分的准备迎接这个大礼。
  晏谈洗漱好换了衣服，准备下楼去吃早餐，他想了想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发了条微信。
  晏谈：意姐，要吃早餐吗？
  猜不透的小姐姐：我在路上。
  晏谈收到秒回的信息，抬手看了看表，刚好七点二十八分。
  晏谈：这么早？？
  猜不透的小姐姐：赶命！
  晏谈：？？？
  猜不透的小姐姐：记得多喝牛奶~
  晏谈：诶？小姐姐你喜欢喝牛奶不？
  猜不透的小姐姐：并不。
  晏谈：嗦嘎~
  猜不透的小姐姐：但是喜欢看别人喝。
  晏谈正反手关房门，冷不丁看到这么一句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多看几遍的确就是那几个字......哎，北京的十一月好像有点热。
  晏谈：还有这种操作？？
  晏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何闻意回他，想了半天，默默补上一句“那我多喝点...”，想了想好像有点怂，立马撤回......小姐姐要么就是睡着了要么就是没信号，反正应该没看到。
  但其实，何闻意是看到了的。她倒不是刻意不回晏谈信息的，就是刚好在用笔记本回复一封邮件所以时间有点长，手机就放在一边她刚按开就看到了那条信息，然后亲眼看到某个小朋友默默的撤回的全过程。真的很想笑啊，谁能理解她？
  晏谈这边看何闻意迟迟没有回复，就去餐厅吃早餐，他接到通知正式开拍要九点以后，但很多剧组工作人员早就开始忙碌着去片场做准备了，作为女主的田心更是在通告单上明明白白写着早晨五点开始化妆，所以晏谈这时候来吃早餐人其实不多。
  晏谈倒了一杯牛奶，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面条，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吃的东西好像都填到他的身高上去了，反正如果学别的明星早餐一片吐司他大概会饿晕。吃好面条他擦了擦嘴，开始喝牛奶，莫名想到何闻意说的那句她喜欢看别人喝的话，脑子有点发热，鬼使神差的他划开手机点开了相机......
  第一张照片：有些模糊的背景，男孩子手持大半杯牛奶冲着镜头微笑，那笑容似乎比牛奶还要纯净；第二张照片：同样的背景下男孩子闭着眼睛微微仰头，他大约是坐在窗边，长长的睫毛在早晨柔和的阳光下投射出阴影，玻璃杯倾斜有牛奶滑入他口中。
  晏谈和所有青春年少的学生们一样擅长使用各种自拍软件，虽然他不常发，但是他微博上的自拍张张都被称为精品，当然和他本人长得好看也有直接关系，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拍照技术优秀的一种证明。他左看右看觉得两张图都很满意，于是做了张上下结构的组合图，默默的发送给了“猜不透的小姐姐”，他想了想好像不太好，又掩耳盗铃一般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同时发布，并配文：沉迷喝牛奶
  晏谈大清早的发微博，却半点没有影响到他粉丝的热情，不到三分钟已经转发评论双双破千，就连朋友圈也被点了很多赞，可是小姐姐那里却是半天没动静。晏谈正纠结呢，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阿谈，剧组这边联系我们了，说是八点半准时官宣你的角色，另外下午三点还会有个新闻发布会你也要出席，你做好准备转发微博就行了其他的我来搞定，还有就是下午的发布会我不放心阿儒我会亲自过来带你。”
  “好的，谢谢强哥”
  “那你准备吧，好好表现。”
  “嗯。”
  挂了电话晏谈有些迷茫，说了和没说一样，除了知道要转发微博，他还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他百般无聊的刷新了微博，看到好多粉丝说他的确是个乖宝宝以后，这个乖宝宝就有点小脾气了......谁宝宝？你全家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