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冬来_分卷阅读_49
作者:久岚      更新:2020-07-22 21:50      字数:4018
  苏锦微微叹了口气。
  在耳边很清晰,苏沅侧头询问:“二姐,怎么了?”
  “没什么。”苏锦朝她一笑,“你上回收了画眉鸟,可曾谢过二表哥了?既然来此,不顺便见见吗?”
  苏沅想假装没听见。
  陆静妍却笑道:“二哥送了画眉给你吗?我都不知,不过二哥这阵子都不在家,连晚上都宿在宫里呢,也不知七夕节回不回来。”
  苏沅大松了口气。
  等到七夕节,老夫人吩咐下人买了许多的乞巧吉物,尤其是巧果,买上了一大堆,苏承芳跟阮珍早上用膳,便是端了一碟。
  “不要吃太多,这种油炸的不可化。”苏承芳叮嘱阮珍,“晚上我早些回来,我们去放河灯。”
  阮珍惊讶:“小姑娘们才去,我们也去吗?”
  “你不是没在京都放过河灯吗?没事,我带你去人少的地方。”苏承芳捏捏她的脸,“把慎儿,绣儿哄好了,我们早点去。”
  男人眸中满是宠溺,她的脸由不得一红。
  这样子跟小姑娘又有什么区别,苏承芳笑起来,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口,便是出门去了。
  阮珍见他走了,连忙走到侧间看前几天种下的粟米种子,在七夕节这是一种习俗,曰种生,发出来便是巧芽。
  “都长出来了。”蕙娘告诉她,“还有,奴婢给您买了娃娃了。”她拿出一个蜡制的小娃娃,给阮珍。
  阮珍笑着放在旁边的银盆里,娃娃立时浮在水面上,摇摇晃晃,这在乞巧节,称为“化生”,于妇人来说,有“宜子”之祥。当然小姑娘是不玩这个的,阮珍偷偷摸摸的,就是想给苏承芳再生个儿子。
  “大吉大利!”蕙娘双手合十,“夫人一定会逞心如意的。”
  阮珍抿嘴笑,问起苏沅。
  “一大早就同二姑娘去陆府了,说今日都在陆府,要等放完河灯才回,老夫人也是准许的。”
  “难得玩一玩,也由得她们了。”阮珍想到自己是小姑娘时,漫山遍野的跑,何等欢快,而今苏沅是大家闺秀,原就束缚太多,故而每回她要出去,她总是纵容着,心里也清楚,这种日子是越来越少了。
  等到苏沅嫁人,生子,往后再没有这般的自在的。
  就是不知,这女儿,会嫁给谁呢?
  宫里,此时也是一派的热闹,太后娘娘因得知杀手死了,心里松了口气,一心过乞巧,还请了几位夫人入宫,祁徽躺在竹榻上与陆策道:“你这阵子都在宫里,难得过个节,便回去罢。”满脸揶揄,“我看你今日心思也不在这里。”
  “皇上,微臣不敢。”
  “不敢什么。”祁徽摸摸下颌,“我看你朝外面看了好几眼了,是不是想着谁呢?说来给朕听听,朕别的事儿做不到主,给你下旨娶妻还不是一句话?母后总不会拦着。”
  陆策道:“这倒不用。”
  “哦,那姑娘,看你是很有把握了?”祁徽斜睨他一眼,“赶紧走吧,我也得跟我那皇后过节了。”
  想到陈韫玉,祁徽就是一阵头疼,他是不想娶妻,一来身体不好,二来没有心情,结果吴太后非得指一个,怕是想要他早点死。若那陈韫玉惹人讨厌些就罢了,偏偏柔柔弱弱的,在面前晃着心烦。
  他站起来,表面功夫还得做一做!
  “走吧,我们一起走。”祁徽道,“你出宫,我去慈安殿。”
  两人并肩而出。
  陆策走出宫门,从陈新手里接过马,翻身坐上,便是朝陆家疾驰而去。
  第69章
  因两位小姑娘来了,陆太夫人吩咐厨房做了极为丰盛的午膳招待。
  “跟你们一起吃饭啊,胃口都变好了。”陆太夫人非常高兴,“等会儿你们要去投针验巧吗?”
  “是啊!”陆静妍道,“已经准备了水碗,正晒着呢。”
  “好好,我也来看看。”
  众人便是起身去院中。
  这投针验巧是七夕穿针的变体,早先前是没有的,从前朝才开始流行,需要先把水晒热,这样在水面形成一面水膜,针轻轻落入就不会沉入底。到时水膜下会有影子生成,每个人都不同,故而十分得趣。
  太阳正烈,小丫环们都打着伞,陆太夫人叫人端了几个小杌子出来,一个个便是都围坐在水碗周围。
  正当要投针,听到一声祖母,陆太夫人抬头看去,原是陆策回来了,顿时就笑起来:“策儿,你总算有空回来了?我之前还同你二叔说呢,这府军前卫委实太辛苦了,日日都在宫中,倒像是被卖出去似的,不像别个官儿,晚上都能归家。不过你回来的正好,静姝几个正要投针玩呢。”
  “是吗?”陆策笑,目光却落在苏沅的脸上。
  只是寻常的看一眼,苏沅心头却咚的一跳,莫名的想起两个人在暗格的事情来,她垂下眼帘。
  看在陆策眼里就是羞怯,格外动人。
  陆静妍第一个道:“我先投针。”
  她走到水碗之前,把针往里一扔,那影子陡然出现,却消失得也快,都没看清样子就没有了。
  陆静姝皱眉道:“哪里有你这样投针的?力道太大,你以为是在射箭吗?女子取巧,自然是要巧力,你啊,难怪母亲要你多学学女红,不能成日想着骑射功夫,你瞧瞧,而今这投针都不行,你看我的。”
  她却是轻轻巧巧一放。
  水面泛起涟漪,一圈圈荡开来,散成花状,如有十来朵,众人纷纷称奇,苏沅道:“我看像你们荷花池的荷花呢!”
  “还真是,漂亮。”苏锦笑。
  陆太夫人就说陆静妍:“你得多跟你姐姐学学,别一副粗鲁之相,我们虽然是侯府,世代立军功的,但姑娘家还是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陆静妍嫌烦,不过想到陆静姝马上就要嫁人,自己可能也留不了几年了,又能陪祖母多久呢?便是耐着性子答应。
  苏锦是投了一道道剪影出来,细细的,宛若玉簪花的花瓣,非常漂亮,引得众人纷纷夸赞。
  轮到苏沅,陆策却是走近了一步,只看她都不曾手腕用力,却是把针拿到水面之上,往下一放,针浮在水上,瞬时往四面八方荡起了涟漪,那涟漪不细,弯弯的,与附近的涟漪形成了一片片的纹路。
  “好像卷云。”陆策扬眉,语气里带着笑意,“跟祖母袖口的纹路一模一样。”
  众人一看,可不是吗,就是卷云,都笑起来。
  除了陆静妍,其他三位姑娘都取了巧了!
  陆太夫人道:“这果然很有意思,不过我年纪大了,乏了,得去睡个午觉,你们几个继续玩,晚上去放河灯的话。”她看一眼陆策,“策儿,你会武功,跟着一起去吧,看好几位妹妹,莫出事儿,多带些护卫去。”
  “好。”陆策一口答应。
  等到陆太夫人离开,他走到苏沅身边问:“那鸟儿养得如何了?”
  这么直接,苏沅真是避无可避,只好回答道:“挺好养的,什么都吃,叫得也好,就是叫得太早了,我让她们提到远一点的廊下了。”
  陆策莞尔:“早点起不好吗?”
  “不好,我要睡。”苏沅而今日子过得多是惬意,她要吃好睡好。
  瞧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精神气是不错,大约是睡得足?陆策唔一声:“多睡些也好,你正在长身体,”顿一顿,“要觉得画眉鸟一只不够的话,我再送你一只,凑一对儿?不然光一只,可能寂寥了点。”
  一对……
  苏沅感觉到这个词有点突兀,她抬头瞅陆策。
  少年的眸子漆黑,却不冰冷,不像几年后的陆策,浑身有着一种肃杀之感,至少她临死前那一刻看着他时,就是那种感觉。但现在,他不一样,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温和,平静,甚至是有些喜爱。
  他们的关系完全不同了。
  前世,在后来,他们几乎是成了陌生人,但这一世,他说要娶她。
  苏沅心想,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想一想,她摇头:“一只就够了,我怕太吵,再说,我也不能老要你的东西,如果我想要,可以自己去买。”
  分明是拒绝他,陆策有点儿失望,不过苏沅的态度不算强硬,她心底可能还在犹豫罢,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明年才及笄呢。
  他倒也不用急。
  陆策笑一笑:“我去换身衣服。”
  他转身离开,却见一个身影立在不远处,走过去一看,是陆嵘,陆策询问道:“大哥,你在这里作甚?”转念想,许是偷看苏锦,“刚才二表妹投了剪影出来,你应该来看看的。”
  被发现了,陆嵘脸一红,粗声粗气道:“我是路过这里。”说完快步走了。
  陆策心想陆嵘这样藏着掖着,苏锦恐怕是再不知他的心事了,到时候要嫁人,陆嵘也眼睁睁看着她嫁吗?
  他摇一摇头。
  刚才见陆策同苏沅说话,苏锦是一脸揶揄,陆静妍心大,根本不曾注意,倒是陆静姝有点担心。
  之前韩如遇让她试探苏沅,她是问过了,可今日看来,就算苏沅无心,陆策却好像不是,那自己岂不是害了陆策?要知韩如遇这种家世,若韩夫人同意,他们去提亲的话,老夫人与苏承芳定会同意的。
  陆策就不一样了,有个这样的父亲母亲不说,他自己还是个庶子!
  这可怎么办?
  论起交情,两边差不多,可她到底与陆策是一起长大的,还是更偏向陆策一些……也许这就要看苏沅的心思了!
  “姐姐,投针也投好了。”陆静妍见无事做了,道,“我们去染指甲吧?我听说云贵那里,在乞巧节都染指甲呢,正好园子里花朵,我叫喜儿她们碾些花汁来,怎么样?”
  倒是挺有意思,几个小姑娘都道好。
  这一染就染了一下午。
  起先认认真真的,后来就是玩了,弄了一手的汁液,差点都溅在衣服上,陆静姝好笑:“都是疯丫头!”
  她倒是好好染的,十个指甲粉红粉红的。
  “不过三表妹就算不染,也漂亮。”苏锦拉着苏沅的手指看,“瞧,好像染了珠光似的。”那指甲非常的光亮,她心里就嫉妒苏沅的样子,比她母亲阮珍还好看,除了脸蛋,连指甲都不同。
  苏沅笑起来:“再好,也没有颜色,别气了,我给你染。”
  她给苏锦仔仔细细上了一层花汁。
  等到天黑,用过晚膳,众人便是要去放河灯了,采薇笑着告诉苏沅:“老爷夫人听说也去放河灯了,都已经走了。”
  这么恩爱,苏沅笑。
  陆太夫人为安全,少不得叮嘱,陆策共带了二十名护卫才作罢,他骑在马上,护在马车旁边,一行人去城内西边的永定河。
  这河通外面的白河,河灯在这里放下去,悠悠沿着河水,从渠道出去,能漂很远。
  小姑娘都很兴奋,苏锦笑道:“等会儿我们写上愿望,叫织女保佑能如愿。”
  这放河灯本来就是为牛郎织女今日相会,怕看不清路,故而点了河灯照亮,因此才有的习俗。这习俗也是姑娘们最喜欢的,因为在放河灯的时候,可以写上心愿放在里面,随着河水长流,希望能梦想成真。
  一时,小姑娘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眼见陆静姝,苏锦都面带羞色,苏沅心头却是乱糟糟的,她上辈子情窦还未开就遭遇了人间惨事,后来就一直没有心情男欢女爱,而今这辈子原是想重头再来,体会下爱慕一个人的滋味,结果惹上陆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