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果然, 女人是不可以轻易给男人承诺的，没过多久韩总就后悔了。
  肉肉出生满一个月的日子, 按规矩，是要办满月酒的。
  博尧的那群小屁孩很懂事地给肉肉包了十份大红包。
  韩总决定办个酒席, 请大家吃一顿作为回礼。
  王靖尧非常体贴：“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她一时大意，就着了他的道儿。
  当晚六点，韩卓卓抱着肉肉, 在王靖尧的护送下到达酒店。
  博尧的人坐满了一个大圆桌。
  韩卓卓坐下来，环顾四周。
  发现隔壁桌，以及隔壁的隔壁桌, 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她脸一沉, 低骂：“王八蛋。”
  王八蛋无辜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碍于属下们都在场, 韩总不好发作。
  只是压低声音，在王靖尧的耳边说：“过分了啊。”
  王靖尧点点头，只是微笑。
  外人看来，不知道多暧昧。
  很快, 隔壁桌王靖尧的几个好哥们打的过来敬酒，“韩总, 这么巧, 你也在这？”
  然后是卓悦的高层：“我们卓悦今天公司聚会……”
  “王家今天家族聚餐……”连王靖尧的父亲都来了。
  韩卓卓赶紧赔着笑，起身道：“您来了？”
  也是委屈老爷子了，为了能参加孙子的满月宴，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今天请家里人吃顿饭, 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到你了。”
  然后控制不住似的，目光不住地落在韩卓卓怀里的小家伙身上。
  韩卓卓将肉肉递给老爷子：“要抱一下吗？”
  老爷子急不可耐地：“好好好！”
  然后小心翼翼把软软的小家伙抱过去，如获珍宝一般，看了又看，嘴巴笑得合不拢。
  老爷子一高兴就忘了避讳：“你看看，鼻子真挺，一看就是我们老王家祖传的……”
  “咳咳！”一旁的亲戚们紧张地提醒。
  老爷子赶紧改口：“这孩子跟他妈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
  韩卓卓看不下去了，拉住王靖尧，“你，跟我过来。”
  众人伸长了脖子，期待王总被家暴。
  结果韩卓卓只是对王靖尧说：“上我家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哪来的回哪去。”
  王靖尧理直气壮：“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子能有一个像样的满月宴。”
  “一桌人吃顿饭，怎么不像样了？”
  “我们家族很多人，满月宴都要摆上两百桌。”
  “看来你还嫌今天人少了？”韩卓卓很生气：“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事情搞大，弄得人尽皆知吗？”
  “今天来的，全都是一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王靖尧还委屈了，“我替孩子办满月宴，一生可能就这一次机会……”
  韩卓卓发现他嘴皮子功夫真是见长，大概是失忆这段时间学皮了，居然都会跟她撒娇了。
  她居然拿这样的他没办法：“我没说你这样做不对，但是你做任何事之前，麻烦我沟通一下，尊重一下别人的意愿，行吗？”
  “行。”
  “以后再有这种先斩后奏让我下不来台的事，你就——”
  王靖尧：“任凭处置。”
  偷偷围观的群众把惊掉的下巴托起来：卧槽，王总还有两幅面孔呢！
  两人回到酒宴，宾客们假装不在意，聊天打哈哈，气氛略尴尬。
  然而韩总一句话顿时炒热气氛：“今天是犬子肉肉的满月宴，感谢各位的到来，我和肉肉的爸爸，给大家敬一杯酒……”
  结果王靖尧把她手中酒杯夺下来，替她喝掉了。
  席间一片叫好。
  酒宴开始后，热热闹闹的沸腾了一阵，连一位客人到访，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但韩卓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瘦削的身影，苍老的面孔，她隔三差五就要梦见的男人——
  男人略显无措地站在她眼前，讨好地看着她：“卓卓……”
  王靖尧起身让座：“伯父。”
  韩卓卓“蹭”一下站起来，王靖尧只怕她是要发火，结果还好，她抱着孩子丢下一句：“肉肉饿了，我去喂奶。”
  然后带孩子去了母婴室。
  她气呼呼给王靖尧发短信：【谁让你把他喊来的？】
  王靖尧没回复。
  一会儿，有人敲门。
  韩卓卓不给他开。
  王靖尧隔着一扇门，给她发来信息。
  全是一些她父亲几年来日常生活中拍摄的照片。
  清晨去锻炼，买菜，做饭，给棋牌中心维护秩序，打扫卫生，晚上还去和老太太们跳广场舞。
  “我不想说，他以前再怎么混蛋也是你父亲这种话。”王靖尧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一个人如果真的肯改过自新，而你也根本放不下他的话，能不能再试着给大家一次机会……”
  韩卓卓：“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王靖尧也不怕她：“嗯，恃宠而骄吧。”
  他听见她在门后吸鼻子的声音，知道还要给她一点时间，就先离开了。
  韩卓卓再次回到酒席上，并没有看一眼她的父亲，而是对大家说：“都陪我爸喝几杯。”
  小屁孩们争先恐后起来敬酒，老韩怕是要喝高。
  你来我往，酒意正酣的时候，韩卓卓突然对老韩说：“过段时间我就要恢复工作了，你有时间过来帮我带孩子吗？”
  老韩怕是要老泪纵横了，“有有有！带亲孙子哪能没时间！”
  韩总也没笑，就是夹菜的筷子有点抖。
  王靖尧知道今晚他是没法睡了。
  果然刚一回家，韩总就把房门一锁。
  月嫂抱着肉肉去洗澡，听不到房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惨叫。
  韩卓卓拿王靖尧最细的一条皮带满屋子追着抽他。
  老王边躲边记得提醒她：“别打脸。”
  到底是经常去健身的人，韩卓卓打了半天他居然毫发无损，气得她把皮带一扔，撸起袖子就扑倒他身上，连捶带掐，一顿打。
  王靖尧被打了还挺开心，就这么紧紧抱着她，她气得咬他高抬的下巴，可他却乐的咯咯笑，一点窘迫的神色也没有。
  韩卓卓算是明白了。
  这人怕是改不了了。
  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他们之间，不存在的。
  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幼稚鬼，以逗她为乐，她一生气，他就高兴了。
  贱人一个。
  她想起他们的相识。
  那时，她第一次暗恋一个男生，那样的卑微，那样的怯懦，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狠狠牵动她的心。
  结果王靖尧就仗着自己和王靖羿长得像，居然故意和他穿同样的衣服，连发型都剪成一样，害她老是跟错人，还被他一句无心的话，弄得泪洒当场。
  “你是跟踪狂吗？”少年冷冷地说。
  有人误会她喜欢大佬，这话自然也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
  那天，她在天台背单词，发现王靖尧和一帮弟兄躲上来抽烟，她躲在墙角，听别人拿她的事开玩笑。
  王靖尧十分恶劣：“谁会看上那种癞蛤·蟆啊？”
  的确，王靖尧和王靖羿的姿色，的确给了他们被同学们津津乐道的资本。
  但王靖羿面对这种事就很低调随和，而对比之下的王靖尧简直差劲到极点。
  她本来就自卑，这么一来，面对感情就更加退缩了。
  不过，男神么，多得是。
  这个追不起，那就换一个好了。
  反正多看几眼也成不了你的，少看两眼也不会死。
  原本都已经放弃王靖羿了，可男神遇险，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那是她第一次英雄救美，勇气可嘉，经验不足，没想到就折了一条腿。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才不会出腿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