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两个人相顾无言，千灵不是柳千灵，自没有什么同杨文深说的，而杨文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两人默契十足的保持了沉默。
  直到千灵首先打破了沉默，“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杨文深想了想，答，“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就会去地府接受审判，然后好好做鬼，等待转世投胎，只是在这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千灵大概也猜到了他要问什么，索性耸了耸肩，“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你是谁？为什么在千灵死后出现，还帮助我们？”
  这个问题杨文深已不是第一次问，前一次千灵暂时不打算暴露身份，因而没有回答，这一次她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
  对一个鬼说出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依然是秘密吧？
  千灵对上杨文深认真的眸子，“因为我就是代替柳千灵回来报仇的，她很不甘心，想查出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柳千灵！”杨文深眸中闪着烁烁水光，若不是鬼不会流泪，千灵真的怀疑他要哭了。
  他低低的唤着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满怀着眷念不舍，然后身影一点点隐入了黑暗中，任凭千灵怎么呼唤也不再出现。
  自那以后，千灵就再也没见过杨文深的鬼魂，但他是否已真的离开还不好说。
  “千灵！”
  “千灵！”
  严华的呼唤召回了千灵的思绪，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力的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我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公司先交给你了，严大哥。”
  千灵拿起车钥匙狂奔出办公室，坐了电梯直下负一层，上车直往杨家山庄开去。
  自那件事后，这里佣人走了大半，已没了以前的热闹。
  千灵把车停在附近，趁着保安大叔打盹的功夫，伺机溜进了山庄。
  还是熟悉的景色，可再看到时，心境已截然不同，千灵凭着记忆漫步在山庄错综交错的小路，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断断续续的悲鸣，千灵不禁停住了脚步。
  “涛儿……涛儿……你去哪儿了……涛儿……”
  循着声音望去，刘美芳双腿跪在草地上，双手用力的扒拉着前面的草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原本乌黑亮丽的黑发凌乱得跟稻草似的挂在她的头上，本该雪白的肌肤蜡黄满是灰土，一点也没了从前的贵妇人的风采。
  以前在杨家她地位再怎么不如意，至少表面上也光鲜亮丽，谁能想到，她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惨样？
  “涛儿……别躲了，快点出来啊……”刘美芳焦灼的翻动着草丛，一双眸子污浊空洞，毫无光彩。
  然而杨文涛死了都一个多月了，怎么可能“出来”？
  终究刘美芳重复那一个动作，徒劳无功。
  “千灵？”一道疑惑的嗓音在千灵背后响起。
  千灵转过身，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有些憔悴的骆子晴。
  “子晴姐，你怎么……”后面半句没问出口，一股浓重的犀角香扑面而来，千灵心中一片清明。
  她担心的真的发生了……
  她来到杨家山庄就是为了验证脑子里冒出的猜测，杨文深并不是离开了，而是在骆子晴这儿。没想到杨文深真的因为犀角香的关系而无法离开。
  骆子晴苦笑着撇了撇唇，“千灵，看着杨家现在这幅样子，我也不知道当初做的是对是错了。”
  千灵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继续趴在草地上寻找儿子的刘美芳，迟疑着问，“柳夫人她……”
  骆子晴匆匆收回目光，神色复杂，“她疯了，杨文涛死后，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整天不吃不喝的到处找杨文涛，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一直的找啊找，不知疲倦。这几天我就在想，如果她能早一点察觉到杨文涛心理上的残缺，多一些关心，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惨剧了？”
  人总是喜欢在做错了一件事后悔不当初，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那些事都已经发生了。
  一味的沉浸在后悔中，只是在逃避责任罢了。
  “很可惜没有如果，我们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能做的只是给死去的人一个真相不是吗？”千灵直接一语打断了骆子晴的联想。
  毕竟她和骆子晴的立场不同，对她来说，完成原主未了的心愿，仅仅是她此行的任务。而她也不可怜刘美芳，只是觉得她可悲，是她一手把杨文涛推上了绝路，怨不得别人。
  骆子晴呢喃一声，“是啊！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如果……”
  “涛儿……涛儿……”刘美芳终于发现自己找不到杨文涛，抹着眼泪，发出低低的呜咽，“涛儿你不要丢下妈妈，不要丢下妈妈啊……”
  骆子晴不忍的扭开脸，“我们进去聊吧！”
  “好。”
  虽然只来过这儿一次，但千灵记忆犹新，骆子晴邀请千灵在客厅坐下，像上次那样泡了杯茶，二人谁也不说话。
  第709章：阴阳相隔（一）
  不过不同的是，上次是各自防备着不愿意说，这次真的是相顾无言。
  “香你还点着吗？”千灵首先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
  骆子晴怔忪着笑了，“你察觉到了？”
  千灵重重的点头，有些熟悉的对话，“再带我去看看吧！”
  空荡的房间，墙壁到天花板都是一片雪白，千灵直接走到房间中央的祭坛前，拿起那块犀角香端详了会儿，扭过头问骆子晴，“子晴姐，你真的打算这么困着文深一辈子下去吗？”
  骆子晴不说话，千灵接着沉声道，“就算再点着犀角香，你也不会看到文深的，反而他的灵魂会被你一直困在此处，彻彻底底变成一个怨灵，无法进入地府投胎转世。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