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蹙了蹙眉，继续问：“在什么地方发生斗殴的？”
  老陈看她一眼，回答：“校门口的一个餐馆。”
  “谁先动手的？”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老陈说：“你弟弟先动手的。”
  “是吗？”
  唐铮忍不住说：“姐，那人渣仗着家里有钱总是欺负人，我们班里的同学都知道！”
  唐糖没说什么，掏出烟盒摸了一根出来点燃。拿出烟盒的时候动作顿了顿，这烟还是昨晚冯峻给她的。
  年轻警察刚要出声制止这里不许抽烟，被老陈一个眼神止住，话头吞了回去。
  “餐馆里面肯定有监控，我相信我现在去餐馆看一下监控，到底是谁先动的手，马上就能知道了。”
  屋里一阵沉默。
  唐糖点了点烟灰：“警察同志，我听下来的意思大概是，我弟弟先订了餐馆的包厢准备请同学们吃饭，但是到餐馆时，发现有人已经占了他们的房间，所以双方起了争执，还是对方先动的手。现在，打架的双方只有我弟弟一个人在派出所，而对方却已经回家了，是这样吗？”
  年轻警察嘀咕着：“这么点小事，有必要搞得像破案一样吗？你是悬疑小说看多了吧？”
  唐糖的嗓门高了些：“小事？群众利益无小事。你穿着人民警察的制服，就冲你这个态度，我觉得有必要投诉你。”
  “哎我说你这人……”
  唐糖冷着眼刚要说我这人怎么了，手机突然响起来，一看来电是郑伟，她连忙跑到旁边接电话，语气温柔：“郑总。”
  年轻警察：“……”
  老陈：“……”
  然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温柔：“你他妈是不是在耍我？人呢？”
  唐糖一看墙上的挂钟，想起来郑伟说的晚上要吃饭的事情，她好言好语道：“郑总，我哪敢耍你啊，我现在在市北这里的派出所呢。”
  那头沉默了一瞬：“出什么事儿了？”
  “我弟跟人打架，是对方不对，但被扣的是我弟，对方一直没出现。”
  郑伟是个聪明人：“知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
  唐糖闭着眼睛说瞎话，故意说得很大声：“听说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
  年轻警察：“……”
  老陈：“……”
  唐铮：“……”
  郑伟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这也算有来头？”
  唐糖这会儿跟孙子一样，故意没吭声。
  郑伟的语气像只慵懒的大猫：“把那个派出所的地址发给我，我派人去处理你弟的事情，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郑伟要替她出头她很侥幸，但是把唐铮交给郑伟？说实话她有点不放心：“郑总，我怕我弟吃亏，我想等事情搞定了再……”
  郑伟打断她：“你还有19分钟。”说完挂了电话。
  唐糖挂了电话也不急了，其实她不是非常相信郑伟这人，他才不会这么好心出面给她解决这些事情。她只是在赌，赌郑伟今晚的饭局对他而言很重要，缺她不行，所以郑伟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里的事情。而且，现在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静下来心来等。
  她垂眸打开烟盒，又摸出一根烟，点燃，站在墙角慢慢抽着。
  这里有扇玻璃窗，能看到周围过来的车，如果10分钟后没人过来，她就要另外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冯峻（对郑伟说）：听说你曾经让我女人陪你公司客户？
  第11章
  派出所同一个房间的另一侧。
  刚才那几个警察隐约听了唐糖的电话，有点坐不住，虽然今天惹麻烦的那几个小子有点来头，但他们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可是瞧那女人刚才的口气，连市长都不放在眼里那到底是什么来头？看那淡定的架势，似乎不是唬人的。他们只是最基层的小警察，平时拿着微薄的工资，谁也不敢为了这种校园斗殴事件得罪什么人，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老陈跟他们使了个眼色，率先出去打电话。
  唐糖安安静静地抽完一根烟，准备拿第二根的时候，有一个陌生警察带着一个男人进来，她把烟重新放回烟盒，慢慢站直。
  来人身材魁梧，看到唐糖时，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她猜测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郑伟叫来的。
  男人不高，肌肉紧绷，眼神犀利，一看就是练过散打的。
  “唐小姐？”
  “您好。”
  “郑总叫我过来的，您有事先走吧，司机就在外面。”
  不得不说，郑伟这种纨绔子弟平时虽然不做正经事，但是对这种旁门左道的事情倒是效率齐高。
  男人眼神犀利地扫了周围一眼，目光跟老陈对上，老陈也愣了愣：“王哥？你怎么来了？”
  王哥笑了笑，嘴唇有点自然歪，带着一脸匪气。
  唐糖摸不清情况，目光扫着两人。
  王哥像个大佬，走过去拍了拍老陈的肩膀：“兄弟，给哥个面子，把这小子放了。”
  老陈摸了摸脑门：“放是可以放，但是上头刚才交代……”
  “老陈，你听我一句，这唐家兄妹后面的人，你惹不起，哥哥我什么时候跟你扯过谎。”
  老陈有点懵圈，他回头看了看唐糖，唐糖马上绷紧了后背。
  老陈犹豫了一下：“这……”
  王哥摸了摸下巴：“这样，我也不让你难做，你打电话给上头，我来跟你老大解释。”回头时看到唐糖还没走，“我说唐小姐，你赶紧走啊，要不然回头郑总又骂我。”
  唐糖见这个王哥似乎挺靠谱，点了点头，跟唐铮说：“你等会跟这个……王哥回去，姐姐有点事情要先走。”
  “姐，你还有什么事？”
  “我来不及了，以后告诉你。”临走时又返回，跑到王哥身边，“王哥，能不能再拜托你件事。”
  “唐小姐请说。”
  她压低声音：“千万不能让他们把这件事情记入档案，这会影响我弟弟的前途。”
  “晓得晓得，哥也是过来人。”
  “嗯……”
  其实在刚才一根烟的时间里，唐糖想了很多。
  如果这件事顺利解决，那她去跟郑伟汇合。万一他借着这事提出过分的要求，她也打算考虑接受，反正她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这些人渣手里，如果能换回弟弟的未来，她的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
  唐糖看了看手表，还有10分钟，火急火燎地跑出派出所，就看到路边停着四五辆黑色奔驰。
  第二辆的司机见她出来，闪了一下闪光灯。她连忙走过去，打开后座车门，刚坐进去时，才发现后座有人，一个男人。
  那人靠在后座，正在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光映在他脸上，衬出他鬼斧神工的侧脸。
  没错，是昨晚刚见过的冯峻。
  冯峻穿着一条黑色西裤，裤缝笔直，听到声音时抬眸看向她：“怎么是你？”他是接到郑伟的电话让他在这里等他，没想到等来的是唐糖。
  他蹙了蹙眉。
  唐糖觉察到冯峻这句话并不友好，手拉着车把，小声说：“是郑总说接我去吃晚餐的，我不知道冯董也在这里，可能是上错车了……”
  这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唐糖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那艘游轮上。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跟昨天一样，只有两个字，恐惧。
  冯峻没回答，用手指弹了弹驾驶座：“手机。”
  司机马上把他手机递给他。
  冯峻冷着脸拨通了郑伟的电话，几秒后接通。
  “什么意思？”
  郑伟装傻：“什么什么意思？哦四哥，你接到唐小姐了。”
  “你最近是不是真的很闲？我让人送你去阿拉伯挖石油。”
  “不是啊四哥，我忙着呢……我是看你难得跟一个女人主动说话，就让她过来陪陪你。”
  冯峻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给司机，重新看向笔电：“我赶时间，你要么上车，要么滚蛋。”
  这话是对唐糖说的，她哪敢滚蛋，她要是真滚蛋了，郑伟非扒了她的皮。于是连忙爬上车，关好门。
  司机仿佛就等着她上车，门关好的瞬间，车子平稳又迅速地一样开了出去。
  唐糖不知道冯峻要去哪里，只知道车子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
  半小时前，她收到弟弟的短信，已经安全到学校了。
  看来郑伟还挺靠谱，她发短信给郑伟说了声谢谢，郑伟秒回：好好伺候我哥。
  她回：拿了郑总这么多工资，应该的。
  后面加了个端庄的笑脸：）
  郑伟又回：姐姐，现在不流行这个笑脸符号了。
  后来……没有后来了，因为冯峻大概是觉得唐糖的微信声太吵，唐糖连忙调到了静音模式，不敢再看手机。
  这时候，车子刚驶上高架，车速越来越快，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打扰这位看上去跟总理一样忙的人：“冯董……我们要去哪？”
  冯峻在笔电上敲了几个字，随后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郑伟没告诉你，我们是去祭祀？”
  他说话的时候，唐糖看到窗外刚好有一块指示牌迅速掠过，上面写着：黎城永安墓地方向。
  都已经出市了？祭祀？郑伟不是说要吃饭吗……去墓地野炊啊？
  车子载着她的黑人问号脸疾速驶入黎城。
  唐糖本以为冯峻是开玩笑的，没想过车子真的停在墓地门口。
  司机停车后下车，替冯峻打开后座车门。
  唐糖拍了拍已经发麻的双腿，跟着下车。
  她看见冯峻从后备箱拿了个木盒子出来，然后直接朝墓地里走，她眼尖地发现，那是昨晚在游轮上他赢得的木盒子，此刻里面应该躺着那串翠绿翠绿的珠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