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历零一二三年二月十日，时任纳撒尼尔家族族长的帕特里克·纳撒尼尔再次发生灵根变异，再次变异后的灵根使得帕特里克·纳撒尼尔能够掌控普通泰坦星人掌控不了的金属，甚至能够让他凭空生成宇宙间并不存在的钼金。”
  “钼金？”林衍点开星脑，了一下这个词语。但星网上和钼金有关的资料很少，只知道这是一种宇宙间并不存在的人工合成金属，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泰坦星人都能生成这种人工金属，只有个别极具天赋的纳撒尼尔族人才能做到这件事情。
  除了这些语焉不详的信息以外，星网上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和钼金相关的资料了。林衍收起疑惑，继续往下翻找和纳撒尼尔家族有关的记载。
  从星际历零一二三年以后，纳撒尼尔家族一直高涨不下的死亡率突然就降了下来。星际历零一二三年到星际历零一四五年这二十二年间，不仅一个纳撒尼尔族人都没死，甚至还降生了许多的纳撒尼尔新生儿。
  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二十二年间出生的新生儿，没有一个人拥有传统纳撒尼尔家的棕色头发和绿色眼眸。这些新生儿的发色全都是银白色的，瞳孔也全都是灰色的。他们的父亲也全都是一个人：帕特里克·纳撒尼尔。与此相反，这些新生儿的母亲却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因为有的年份里甚至有四五个孩子同时出生。
  林衍有些反感地皱起了眉毛，她不喜欢种马。
  她按捺住心底的这点儿不爽快，继续往下翻看纳撒尼尔家族的记录。
  “星际历零一四六年十一月九日，纳撒尼尔家族族长帕特里克·纳撒尼尔死亡，死因不详，疑似是被其后代谋杀。”
  看到了这里的林衍对这个纳撒尼尔家族的印象简直是失望透顶。
  星际历零一零三年到星际历零一二三年，棕色头发和绿色瞳孔的普通纳撒尼尔族人一直在死亡。尤其是零一一九年到零一二三年这最后四年，每年都会死掉至少几十位的普通纳撒尼尔族人，而这四年却正好是帕特里克·纳撒尼尔步入成年的时期。
  四年以后，普通的纳撒尼尔族人全部死光，帕特里克·纳撒尼尔不仅没有死亡，甚至还再次变异了灵根、又当上了纳撒尼尔一族的族长。尽管这个时候的纳撒尼尔家族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二十二年里，帕特里克·纳撒尼尔开始拼命地找人生孩子，生那些和他一样拥有银白色头发和灰色瞳孔的后代。
  而二十二年以后，帕特里克·纳撒尼尔那些已经长成了的后代们，很可能合起伙来谋杀了帕特里克·纳撒尼尔。
  林衍几乎能闻到这些文字记载背后掩藏着的血腥味道了。她放下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这才继续往下翻找纳撒尼尔家族的记载。
  林衍以为她又会看到许多充满了血腥气味的记载，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自从帕特里克·纳撒尼尔死亡了以后，纳撒尼尔家族的记载一下子就变得温和了起来。
  很少有族人死亡，陆续有家族新生儿降生，而且这些记载首次给出了新生儿母亲的名字。
  林衍一边翻看这些记录，一边整理相关的信息。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情：自从帕特里克·纳撒尼尔死亡了以后，纳撒尼尔家族突然就变成一夫一妻制了。
  林衍整理了所有新生儿的信息，发现只要这些新生儿的父亲是同一个人，那他们的母亲也必定会是同一个人。
  有的纳撒尼尔族人一辈子也没有生孩子，但他死亡时的那条记载却清楚明白地写着：伴侣某某某，来自某某家族。
  “这是突然转性了么？”林衍看着她整理出来的表格，心里的那块石头微微地放下了一些。
  既然纳撒尼尔家族变成了一夫一妻制，那她那个不知名的爹应该很大程度上并没有二婚。
  嗯，那绑起爹来的阻碍就更小了。
  林衍心满意足地继续往下看。
  然后她的眼睛又一次地睁大了。
  “星际历一零零二年一月一日，尤里赛斯·纳撒尼尔统一了泰坦星球，正式成为了泰坦星的第一任星帝。”
  “老祖宗们似乎有些了不得诶。”林衍不由地喃喃了一句，“统一全星球这种事情，说做就做啊！”
  怀着瞻仰祖宗们丰功伟绩的心情，林衍美滋滋地继续往下翻。
  顺着尤里赛斯·纳撒尼尔这位老祖宗的记载继续往下看，纳撒尼尔家族彻底地包圆了泰坦星的星帝之位。近两千年的时间里，泰坦星星帝的宝座就没落到过别人的手里，全都严严实实地捂在了纳撒尼尔家族的内部。
  但上天是公平的，它给了纳撒尼尔家族比平常泰坦星人更强的灵根，给了纳撒尼尔家族守住泰坦星王座的超强战斗力，但与此同时，它附赠给了纳撒尼尔家族一个残酷的礼物：不断下降的生育率。
  从星际历二五零零年以后，纳撒尼尔家族出生的新生儿就越来越少。
  到了星际历二九五零年，纳撒尼尔家族只剩下了十几位族人。
  “星际历二九五零年，也就是六十八年前。”林衍摩挲着书本上的记载，开始认认真真地继续往下翻，因为这之后出现的记载里面，很可能有她父亲的名字。
  从星际历二九五零年继续往后看，纳撒尼尔家族死了六位老人，新出生了三个新生儿。此时此刻，整个纳撒尼尔家族只剩下了十三个人。
  而那三个新生儿的名字，分别是圣扎迦利·纳撒尼尔、伊格纳缇伍兹·纳撒尼尔、和尼古拉斯·纳撒尼尔。
  林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计算这三个人的年龄。
  圣扎迦利·纳撒尼尔出生于星际历二九七六年，今年四十二岁，十九年前二十三岁。
  伊格纳缇伍兹·纳撒尼尔出生于星际历二九七九年，今年三十九岁，十九年前二十岁。
  尼古拉斯·纳撒尼尔出生于星际历二九八零年，今年三十八岁，十九年前十九岁。
  林衍回想了一下她曾经见过的她父亲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她父亲看上去确实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衍的父亲就是上面那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林衍几乎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之情了，她马上就要找到她该绑的那个人了。
  她哼着小曲儿继续往后翻纳撒尼尔家族的记载，希冀能够翻到更多和这三个人有关的信息。
  然后她看到了这样三条信息。
  “星际历二九九七年十月十日，时任泰坦星星帝的西德尼·纳撒尼尔将圣扎迦利·纳撒尼尔确立为泰坦星的下一任星帝。”
  “星际历二九九八年一月一日，伊格纳缇伍兹·纳撒尼尔灵根发生变异，成功合成了宇宙间并不存在的钼金，成为继帕特里克·纳撒尼尔之后，第二个成功合成了钼金的泰坦星人。”
  “星际历二九九八年一月二日，时任泰坦星星帝的西德尼·纳撒尼尔取消了西德尼·纳撒尼尔的储君地位，将伊格纳缇伍兹·纳撒尼尔确立为泰坦星的下一任星帝。”
  这些记载都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接下来的几条记载。
  “星际历三零零零年三月三日，泰坦星星帝西德尼·纳撒尼尔死亡，伊格纳缇伍兹·纳撒尼尔不知所踪。尼古拉斯·纳撒尼尔在西德尼·纳撒尼尔的葬礼上，成功合成出了钼金。同日，尼古拉斯·纳撒尼尔登基，成为泰坦星新一任星帝。”
  “星际历三零零零年三月四日，葆拉·道尔顿成为泰坦星新一任星后。”
  星帝死亡之后，接下来登基的不是储君伊格纳缇伍兹·纳撒尼尔，也不是前储君西德尼·纳撒尼尔，而是从来不曾被确立为储君的尼古拉斯·纳撒尼尔。
  而最诡异的是，自这两条登基信息之后，和纳撒尼尔家族有关的记载便戛然而止。其余家族的信息还在一条条地往下更新，纳撒尼尔家族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一条记载出现。
  林衍不死心地把星际历三零零零年之后的记载又翻了一遍，却依旧没能翻到任何跟纳撒尼尔家族有关的信息。
  这不对劲！
  林衍披上外套，把这本老古董一样的《家族的繁衍》放进了芥子链，飞奔着跑出去找第一学院的院长去了。
  第一学院的院长并不难找，除上课以外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会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林衍站在学院院长的办公室外，又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地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院长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看到推门而入的林衍以后，院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色。他敛去这抹诧异，转身给林衍倒了一杯茶水，“找我有什么事么？”
  林衍握了一下右手，从芥子链中拿出了那本《家族的繁衍》。她盯着院长的脸，一字一顿地开了口，“院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院长没有直接回答林衍的问题，而是反客为主地反问了林衍一句，“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这本书你看完了么？或者说，某个家族的所有记载，你都看完了么？”
  林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和纳撒尼尔家族有关的记载，我全部都看完了。”
  学院院长闻言，忍不住深深地看了林衍一眼。这之后，他才放缓了声音，轻声问道：“那你想要问我什么呢？”
  林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院长，我想知道，为什么星际历三零零零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和纳撒尼尔家族有关的记载了？”
  院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慢慢地开了口，“官方原因是因为星际历三零零零年之后，泰坦星突然切断了和外界的大部分联系，同时关闭了泰坦星附近的所有航道。记载人无法再得到和纳撒尼尔家族有关的信息，于是便暂停了记载。”
  “那真正的原因呢？”林衍咬了一下下唇。
  院长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一直以来都有人猜测：纳撒尼尔家族或许已经被灭族了，除了尼古拉斯·纳撒尼尔以外的其他纳撒尼尔族人，已经全都被星后葆拉所在的道尔顿家族给杀死了。星后葆拉为了遮掩这个事实，所以强行关闭了泰坦星对外的通讯和联络。”
  林衍猛地握紧了右手。
  被杀死了？难道这就是她父亲十八年都没回过地球的原因？
  第43章
  一个又一个的猜测在林衍的脑海里浮浮腾腾，她的面上却始终没有带出一丁点儿的异样。
  院长在叹了一口气后，神情恳切地告诉林衍，“不管你的血脉来自哪一位纳撒尼尔族人，你都需要记住一点：离星后葆拉和她所在的道尔顿家族远一点。假如纳撒尼尔家族真的如我们所料，已经被人灭了族，那星后葆拉和道尔顿家族，就是嫌疑最大的杀人犯。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衍微微地闭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不，你知道的还不够多。”院长摇了一下头，“普通的泰坦星人能够操控金属，但绝对无法像你一样，尚未正式炼化灵根便可操控数量如此之多的金属。这是破绽一。”
  “破绽二，普通泰坦星人炼化灵根之前只能操控一级金属，炼化灵根之后视天赋情况可操控二、三级金属。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在拉练时用的金属，既有一级的，也有二级的。”院长在说这些话时，始终一眼不眨地盯着林衍，“就是因为这两个破绽，我和欧文才隐隐猜到了你的出身，你身上的泰坦星血统绝对来自于纳撒尼尔家族。”
  林衍始终一言不发，心里却在暗自琢磨，除了院长和欧文老师，会不会还有别的老师也看出了这一幕？
  就像是猜到了林衍想法似的，院长很快就开口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泰坦星封闭已久，大部分人对泰坦星的了解都算不上深入，更没有几个人知道泰坦星人把金属材料分成了五个等级。事实上，几乎没多少人知道纳撒尼尔族人和普通泰坦星人是不一样的，也就是我和欧文这种曾经和纳撒尼尔族人打过交道的老古董们才知道这里面的条条道道。”
  老古董们？林衍的心情稍稍地跑偏了一下：院长和欧文老师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这就老古董了？那地球上的老大爷们可都怎么活啊？
  林衍把跑偏了的思绪拉回来，继续思索她的掉马片段和补救措施。
  林衍想得到的问题，院长这个所谓的“老古董”自然也想得到，他神情轻松地告诉林衍，“你露马脚的几个拉练记录，我和欧文都帮你删掉了，你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以后稍稍注意一下就行了。不过学院间的战斗友谊赛，以后可就不能让你上去了，怕你打嗨了收不住手，再被别的学院的老古董们给看出来。”院长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瞥了林衍一眼。
  林衍却并不在意这个。她始终很明确自己来外太空的目的：把爹绑回家，交给林如凡收拾。虽然现在的目的很可能需要改成：找到亲爹的尸体或骨灰。
  这样想着的林衍便对着院长点了一下头，“好的，没问题。”
  学生如此听话、如此给自己面子，院长的心里也是高高兴兴的，他语气温和地问了林衍一句，“你想好要选哪个老师了么？”
  林衍轻轻地摇了一下头，“还没有。”
  “那你或许可以去先了解一下斋鸿泽。”院长不动声色地替自家外甥拉起了票，“他是搞傀儡制作的，木质傀儡做得相当好，最近正在研究金属傀儡，我觉得你或许会感兴趣。”
  傀儡制作？木质傀儡？金属傀儡？林衍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发卷子小傀儡和记录小傀儡。
  好像是挺有意思的啊？说不定她还能把傀儡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运到泰坦星上，让傀儡们去替自己打探消息呢。
  这样想着的林衍便开口谢过了院长，“好的，我回去找找和斋老师有关的消息。”
  院长又嘱咐了林衍几句，这才把林衍给送出了门。
  亲爹人选范围缩小到了三个，找爹难度大幅度下降，觉得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的林衍心情颇好地下单买了一篮子小咕咕鸡蛋，又买了许多香料准备做卤蛋。
  把炖着卤蛋的火调到了最小以后，林衍回了客厅，开始在星脑上斋鸿泽和傀儡制作的相关信息。
  傀儡制作，顾名思义就是用各种木质或金属的材料，制作出能按照固定程序运行的中低级傀儡、和能附着部分神识由人随意指挥的高级傀儡。
  傀儡术制作出的傀儡应用广泛，小到帮人停车收费，大到附着人的神识帮人一起战斗，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傀儡做不到的。
  傀儡的应用如此广泛，星际间钻研傀儡制作的人便很是不少。但大部分傀儡制作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制作出低级傀儡，少部分极具天赋的傀儡制作人能够做出几只中级傀儡，只有很少一部分傀儡大师能摸到高级傀儡的边。
  斋鸿泽就是其中一位把脚踩进了高级傀儡领域的傀儡大师，而且还是排行第一的傀儡大师。
  林衍摸着下巴思考了三秒钟，三秒以后，林衍提交申请，选了斋鸿泽做自己的指导老师。
  林衍以为这种申请必然要过个三五七天的才能有回复，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几乎是在她的申请发过去的瞬间，星脑上就弹出了一条消息：“学生林衍，所选指导老师为斋鸿泽。斋鸿泽，希望指导的学生是林衍。双向互选达成，林衍和斋鸿泽正式结成指导关系。”
  学院的内部网上，林衍的身份随即更新，斋鸿泽的名字挂在了指导老师四个字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