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上_分卷阅读_117
作者:八月薇妮      更新:2020-08-03 02:20      字数:3951
  “小鹿姑姑,我们将军很好,我……”
  施令官才要回答,高五咳嗽了声:“小鹿姑姑,这位令官要去面圣,你不要在此搅扰。”
  仙草笑了笑,便向着施令官点点头,转身去了。
  施令官回头望着她,眼中却有担忧之色。
  高五敏锐察觉:“怎么了?”
  “其实……”施令官欲言又止。
  高五突然福至心灵:“总不会……你这次急急要面圣,跟鹿仙草有关吧?”
  施令官对上他阴鸷的眸子,竟无法否认。
  ***
  殿内。
  这次面圣对雪茶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顺利。
  目送仙草出殿,雪茶几乎有种要载歌载舞的冲动。
  这种欢喜直到皇帝开口的时候,才给打散了些。
  “你方才,听见了没有,”赵踞面上带着些许回味,喃喃道:“她居然……跟朕补白说没有跟禹卿如何苟且,哼……就这么害怕朕把她撵出宫去吗。”
  雪茶一愣:这不是皇帝特意问的吗?他自个儿怎么没听出仙草特意表白什么的?
  何况那头鹿哪里怕过给撵出宫?她根本是巴不得飞出宫去才对。
  但既然是皇帝所说,雪茶忙道:“是是,这小鹿虽然说平时里做事儿有些不靠谱,但毕竟还是有体统的。”
  赵踞又一笑道:“那也是因为禹卿并不是真心喜欢她。”
  雪茶敷衍道:“皇上说的对。”
  正在这会儿,高五从外头进来,躬身道:“皇上,外头有禹将军派来的亲信,有要事面见皇上。”
  赵踞微怔:“传。”
  不多会儿那施令官入内跪地,这才从怀中将禹泰起的亲笔信取出,递给雪茶。
  雪茶接过来的时候,高五就袖手站在旁边看着,脸色奇异。
  等雪茶将信恭恭敬敬递给皇帝,皇帝将信拆开。
  从头到尾看完,赵踞的目光有些凝滞。
  然后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施令官,略带急切地:“禹卿信上所写的,可是真的?”
  施令官道:“是的皇上。因为时间紧急,将军才特命卑职亲自面禀皇上。”
  赵踞顿了顿:“但,朕明明听鹿仙草说,她已经服了解药了……”
  原来禹泰起的信上所写,便是五龙潭濯缨老人曾跟他说过的话,他写明了原委,又请求皇帝,务必尽早送仙草再去济南府一趟。
  雪茶在旁边听的迷迷糊糊,又不敢问。
  直到皇帝反手把信拍在了桌上,他咬了咬唇,冷道:“才回来,何必让她多走一趟,何况若是真的,来回颠簸自然也无好处。”
  赵踞说了这句,看向高五道:“去派谭伶再走一趟,把濯缨老人好好地给朕请来宫中。”
  第96章
  赵踞说罢,高五领旨去传谭伶。
  赵踞又叫送信的施令官回去告知禹泰起,叫他不必担心之类。
  等众人都去后,赵踞想了会儿,又看向雪茶:“这件事不许先透露给鹿仙草。”
  雪茶还有点糊涂,只从赵踞那一句话以及他的神情,推断出仙草有些不妥当。
  正提心吊胆的,听了皇帝这样说,下意识地躬身:“奴婢遵命。”
  赵踞把手中的信又看了一遍,自言自语道:“一个说已经好了,一个却又特意来说什么务必留心……若只是试朕的,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浓眉微敛,皇帝缓步走到旁边的火树银烛前,将信往前一送。
  火舌侵吞,那薄薄的信纸很快就化成了一团灰烬。
  ***
  天气逐渐开始炎热,罗红药终于能下地走动。
  颜太后那边虽然对仙草去而又回有些不喜欢,但是看到罗红药病情好转,加上最近太后也有自己要操心的事儿,便也罢了。
  颜太后近来所思所想的,却正是颜珮儿进宫之事。
  本来颜家姑娘的出身,容貌,品格等自然无可挑剔,唯一有些不妥的是,当初在废太子赵彤还在的时候,颜家为了缓和跟皇后之间的关系,曾经想过要把颜珮儿许给赵彤。
  那时颜珮儿年纪虽不大,貌美之名却已经传播开去,但当时张皇后还颇为看不起,觉着颜珮儿虽然美貌无双,但如果要当太子妃的话,美貌却是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德行罢了。
  而且因为张氏很不喜欢当时的颜太后,所以一并也嫌弃了颜珮儿,更觉着她美则美矣,可太美了自然妖妖娇娇的有失端庄,倘若当太子妃是不成的,但是当个侧妃之类的,还可以考虑。
  幸而是张氏这一考虑,颜家还没有认真进行此事之前,赵彤就倒台了。
  本来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可偏偏有人要拿他做文章,前日有御史当廷质问是否要纳颜家的女孩子进宫,连“一女不事二夫”的话都说了出来,虽然这御史给赵踞命人叉了出去,革职流放,但这件事却也因此而传扬开来。
  甚至在民间更有许多不堪的流言蜚语,竟说是之前废太子在的时候,曾跟颜珮儿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交际之类。言外之意是颜珮儿早就失了清白。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这御史背后自然有人指点。
  连颜太后也知道那人是谁,除了蔡勉,再也没有别的了。
  连方太妃都听见了风声,暗中对太后道:“太师像是不喜欢珮儿姑娘,据说太师也在物色出色的女孩子,想要送进宫来呢,若是给太师择定了人,那么……”
  自打朱太妃出事后,方太妃便成了太后的心腹,她自然懂太后的心意是想要颜家的女孩子进宫为后。
  此后,太后特意传了颜家二爷进宫,秘密地说道:“事情不能拖了,我会再跟皇帝说,皇帝一点头,就命司礼监操办此事,把珮儿及早接入宫内。如果给蔡勉抢先一步,咱们就失了先机,以后要让珮儿为皇后就晚了。”
  颜二爷道:“皇上最听太后的话,一切就靠太后做主了。”
  直到四月下旬,皇帝终于下旨将颜珮儿召选入宫。
  几乎与此同时,颜如璋风尘仆仆地进了京。
  ***
  在小国舅快马加鞭地进京面圣之时,没有人在意,从京城的西门也有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竟也是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日仙草去御膳房吃了一回,鼓着肚子往回走,将到宝琳宫的时候,却见几道陌生的身影正进了宫门。
  仙草看着那些人的打扮,竟不像是宫内的人。
  正疑惑中,宫道上有几个看热闹的宫女太监正也议论纷纷:“听说了吗,这进宫的那女人好像是罗昭仪的母亲,是从镇远赶路来到京城,只为见昭仪一面的。”
  另一个道:“昭仪的父亲犯了事,这罗夫人倒是没事的?”
  “多半是皇上顾惜昭仪的体面,所以开恩并未为难。”
  仙草正要进门去看情形,却见江水悠跟方雅两人从宝琳宫内缓步出来,一眼见了她,江水悠笑道:“小鹿姑姑。”
  仙草止步行礼,江水悠道:“听说姑姑又去了御膳房?”
  他们方才在里头陪着罗红药说话,自然知道仙草的去向。
  仙草却因为自己不在宫内的这段日子里,江水悠并没有对罗红药落井下石,所以也还高看她一眼。当下含笑回答:“正是。”
  旁边方雅嗤地笑了声,说道:“姑姑又是去打秋风了?”
  仙草正色说道:“只是试吃罢了。看看有没有毒,可不可口之类的。”
  江水悠含笑道:“其实姑姑不在宫内这段时候,我也钻研出了两道新奇的菜,只是怕没有人赏鉴,没想到姑姑又回来了,却像是知音一般,姑姑不如跟我去平章宫,我给姑姑做了尝尝?”
  仙草知道江水悠这人做菜很有一手,虽然才在御书房内吃饱,但想到当初那拔丝红薯以及开水白菜,仍是忍不住有些唾沫如涌。
  她咂了咂嘴,勉强按捺:“多谢昭容好意,那也只得改日罢了,听说罗昭仪的娘家人进宫来,我得回去看看。”
  才要走,江水悠笑道:“我劝姑姑,这会儿还是别进去的好。”
  仙草正不解这话何意,江水悠似笑非笑地说道:“要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姑姑这样伶俐的人,何必把自己掺和进去?”
  此刻突然听到宫内有人说道:“昭仪娘娘又怎么样?!”声音居然高而尖利。
  仙草正在蹙眉踌躇,闻声便再无迟疑,迈步进门去了。
  剩下方雅回头,诧异地问:“姐姐,里头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叫小鹿姑姑进去?”
  江水悠道:“你方才也看见了,这罗昭仪之母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她这次进宫,只怕是为了罗举人犯案的事特来求情的,昭仪那个和软的性格自然抗拒不得,若闹起来……只怕还是小鹿姑姑当恶人呢。”
  方雅呆呆地听着这番话,似懂非懂,几乎就想回去看看究竟。
  江水悠却笑道:“赶紧走吧,再迟了些咱们也落了嫌疑。”
  正如江水悠所说,罗红药之母的确是来替罗举人、另外还有一并涉案的那些人求情的。
  而罗母之所以来的这样快,自然并不是她一介妇人能够做到的,底下自然有人相助。
  却是那些涉案的上下官员,听了风声后怕了起来,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撺掇罗母上京,叫她务必进宫面求罗昭仪开恩。
  罗红药毕竟这两年都没见到家里人了,之前父亲出事,已经魂不守舍,听说母亲到了,满心急切,忙叫传了进内。
  不料罗母一见到她,便诉说起了罗举人的案情,又说道:“红药,你父亲着实是冤枉的,那些事情他多半都不知道,都是别人打着他的旗号做的。你快跟皇上求一求,别为难你父亲了。”
  罗红药很是为难,垂眸道:“这是朝堂上的正经事,我是不能插嘴的。”
  假如罗母是个大户人家的出身,自然知道这宫内的体统是不可逾越的,但她却是小地方的鄙陋妇人,且又知道罗红药性格软弱,见她如此说,便急的说道:“你在这宫内吃的好睡的好只顾享福,却不管你父亲的死活了?”
  罗红药一怔,旁边的宁儿实在忍无可忍,便喝道:“还不住口,这是昭仪娘娘,你不要在这里没规没矩!”
  罗母愣了愣,虽然稍微有些畏惧,但扫了一眼罗红药,见她默然不语,便又昂首嘴硬道:“昭仪娘娘又怎么样,难道我就不是她娘了?”
  宁儿跟安儿等虽然是宫女,却也没见过这等小门小户的泼妇做派,当下都吃了一惊。
  罗红药却知道这里不是罗母撒泼的地方,也不愿意让宫女们看笑话,就先让她们退下了。
  罗母见人都走了,越发来了兴头,又趋前甜言蜜语地说道:“红药,听说皇上很宠爱你,满宫里现在数你最大,你说句话,皇上难道不肯听?你就救救你爹,还有你几位堂兄,表弟,另外还有几个人……”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在袖子里掏摸了会儿,竟掏出了一张纸,说道:“这上头写的人名,你务必要保全他们,这些都是照拂咱们家的大人、先生们,对了,还有这位王知县你该记得的,当初你能入宫还多靠了他在采选的太监跟前美言的呢。如今你有这样的荣华富贵,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恩人啊。”
  罗红药见她越说越离谱,居然还拿出了这样一张纸,脸上早就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