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脏还要吗？”他问。
  顾眠说：“可以用辣椒炒一下，好吃。”
  顾云娇买鱼，从来不会丢掉内脏，煮起来就是放辣椒一锅炖了，有时候运气好，还可以找老板要一些别人买鱼不要的内脏，拿回家来自己放点姜丝辣椒炒了，很香，顾眠很喜欢吃里头的鱼肝和鱼泡。
  谢淮笑了一下：“好。”
  顾眠把洗好的青菜捞出来沥水，然后走去一旁把墙上的围裙取下来。
  “来把围裙系上，等下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顾眠说着，抓住围裙的领口举高了。
  谢淮愣了一下，洗了下手，低下头把头套进圈里。
  “把手抬起来。”顾眠又抓住围裙两边的绳子，故意挨近了从前面给他系后面的带子。
  谢淮有些僵硬的抬起手，垂眸看着顾眠整个人贴近他，手臂伸到他后腰系绳，像是抱着他一样，喉结攒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移开视线。
  “好了。”顾眠系好围裙，退开。
  “谢谢。”谢淮说。
  久久没等到谢淮上楼的程南和肖羽从楼上跑了下来。
  “老师！今天你做饭给我们吃吗？！”看着围着围裙的谢淮，程南和肖羽都十足的惊喜，其中也包括了对谢淮居然还会做饭的震惊。
  顾眠说：“对啊，开心吧？”
  “开心开心！”程南说，她现在是谢淮的忠实粉丝，无论谢淮做什么，她都盲目支持。
  “我今天中午要吃三碗饭！”肖羽说道。
  “那伙食费可能不够了。”顾眠开玩笑说。
  肖羽笑着挠脑袋，知道顾眠是在和他开玩笑。
  为了方便，肖羽有时直接和程北程南一起坐车回来，在顾眠家吃饭，晚上再由王司机一起送回家。
  他爸爸也很客气，给程南包了个五千块钱的红包，程南扭头就上交给了顾眠，顾眠也没客气就收了。
  程南肖羽两个吵闹着要给谢淮帮忙，被顾眠无情的赶了出去：“别捣乱，老师出的题你们都做完了？上去做题，饭菜好了我再叫你们。”
  程南和肖羽只能不情不愿的上楼继续学习去了。
  顾眠回到厨房，看到谢淮正在削鱼片，忍不住惊叹谢淮的专业手法。
  两荤两素还有一个汤，顾眠买的食材都用上了。
  一个红烧肉，一个水煮鱼片，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青菜，一个鱼头豆腐汤，外加一小碟炒鱼杂。
  家常菜式，但是卖相都格外诱人，特别是中间那一大盆水煮鱼片，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吞口水。
  程南拿着手机拍个不停：“发给哥哥，馋死他！”
  肖羽在边上馋的直流口水。
  谢淮摘了围裙挂回原处，一转身，顾眠忽然凑近了，在他微微扩张的瞳孔中攀上他的肩，踮起脚尖，凑上前在他温热干燥的嘴唇上柔柔的亲了一下。
  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谢淮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紧缩，脑子里昏了半晌，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只看到顾眠弯起笑意盈盈的眼，轻声说：“辛苦了，老师。”
  他耳根烧的厉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佯装镇定的僵硬的点了点头。
  等顾眠若无其事的出去了，他转身撑住台沿，低头垂眸，耳根的红色迅速蔓延到脸上，半晌，像是要确认似的，他抬起手轻轻触了触唇瓣，上面像是有细微的电流炸开，心脏也止不住的一阵又一阵的收缩悸动。
  “南南，去叫老师出来吃饭。”顾眠支使肖羽盛了饭后见谢淮还没从厨房出来，又开始支使程南。
  程南立刻从椅子上滑下去，跑去厨房叫谢淮出来吃饭，刚跑进去又跑出来，报告：“老师在洗手。”
  过了一会儿，谢淮从厨房走出来，他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细碎的刘海也被浸湿了，散发着乌黑湿润的亮泽。
  顾眠心想，看来不止是洗了手，还顺便洗了脸。
  谢淮在顾眠对面落座，目光和顾眠毫不遮掩的视线对上，立刻垂眸抿唇，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瞬间回温，罕见的露出了一丝含蓄的羞涩。
  顾眠看着谢淮脸都红了，忍不住笑，移开了目光：“老师来了，你们可以开吃了。”
  肖羽早就迫不及待了，听到开吃的指令，立刻把筷子伸向了那盘红烧肉，却不是放在自己碗里，先给程南夹了一块，然后再给自己夹了一块，咬也不咬，直接整块塞进嘴里，嚼几下尝到味立刻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程南斯斯文文的咬了三分之一，嚼了几下发出了赞叹：“好好吃！”
  肖羽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的赞同。
  顾眠也夹了一块，一口咬半块。
  谢淮看过来。
  顾眠吃的眉梢都飞起来：“唔，真的好吃。”
  甜度和肉的软烂程度都恰到好处，肥而不腻，顾眠感觉可以一个人吃完这整一盘。
  得到顾眠的称赞，谢淮嘴角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
  此时的程逸程北父子两人，因为懒得出门直接叫了外卖。
  程北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响个不停。
  拿起来一看，全是程南发过来的“大餐”照片。
  ——今天中午是老师做菜给我们吃。
  ——老师好厉害。
  ——哥哥，你吃饭了吗？
  程北一张张滑过照片，最后点进对话框，打字：
  ——在吃。
  程南：
  ——吃什么啊？
  程北：
  ——外卖。
  程南：
  ——哥哥你好可怜。
  程北脸黑了半边。
  “谁啊？”程逸从厨房倒了两杯水过来。
  “程南。”程北按灭手机，随手放在一边。
  “怎么了？”
  “炫耀她家教老师做菜给他们吃。”
  “家教老师？”程逸敏锐的眯了下眼：“在我们家里？”
  程北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没有纠正他那已经不是他家了，然后把手机按开，解锁递给他：“你自己看。”
  程逸接过手机，点开其中一张水煮鱼片的照片，完全没去留意菜做的什么样，一眼就认出下面熟悉的餐桌纹路。
  程逸皱起眉：“他还在我们家里吃饭？”
  “平时没有，今天是周末吧。”程北说。
  “你妹妹那个家教老师怎么样？”程逸问道。
  “什么怎么样？”程北抬起头看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程逸掩饰性的端起水杯佯装随意的问道：“看起来怎么样？比如长相之类的......”
  程北狐疑的看着他：“你想知道这个干嘛？反正你们都离婚了，你还担心我妈喜欢别人吗？”
  程逸呛了一口，偏过头去剧烈咳嗽。
  “你这是心虚的表现。”程北表情冷静的把桌上的纸巾盒推过去：“被我说中了？”
  “你胡说什么？”程逸下意识否认道。
  “你不用否认。”程北淡淡的说：“我早就发现了。”
  程逸心虚的皱起眉，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他有些怪异的看着程北，深深觉得自己平时和儿子交流的太少了，导致现在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像他这个年纪，这么说话是不是太显成熟了？
  “你是不是又不想跟妈妈离婚了？”程北问。
  程逸更心虚了，用力咳了两声，试图回避这个问题。
  程北却一直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避无可避，程逸慢慢坐直了，看着程北问：“你希望我和妈妈离婚吗？”
  “随便。”丢下这两个字，程北就起身走了。
  程逸：“......”
  到了下午五点。
  程逸敲开程北房间的门。
  “收拾下书包，我送你回去了。”
  程北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现在才五点。”
  程逸轻咳了一声：“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妈妈说。”
  程北转身进房间把书和作业本都收进书包里，走出来带上门。
  程逸把车停在楼下，程北解开安全带下车，也不等程逸，径直往楼里走。
  “谢谢你把小北送回来。”顾眠看着不请自来的程逸说。
  程逸听着顾眠疏远的语气，有些不舒服。
  “爸爸！”程南从楼上飞奔下来，扑进程逸怀里。
  程逸放柔了神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你的家教老师呢？”
  顾眠眸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