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芳芳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口误，“如果过去没有潘多拉，或者未来没有潘多拉的解药……女人就是屎。”
  这太夸张了……素意心里叫，但她惯常不会在场面上跟芳芳犟嘴，只能叹气：“我有点冷，进屋吧。”
  芳芳点头，下令：“开路。”
  话音刚落，她带来的人就有人带头粗鲁的挤开了挡在路上的两个记者，看动作要不是那两个记者身娇体软被挤开了，他们接下来还会奉送两个肘击。
  在一片惊叫声中，素意又被芳芳护送着回到了病房。罗兰和阿迪刚才一直在门口远远看着，见到他们，罗兰表情更复杂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阿迪却欢呼一声，对着带头的一个高大的男人叫道：“三爹！”
  “三爹”虽然高大，长相普通，气质却很儒雅，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揉了揉阿迪的头，然后率先进屋拿出一个仪器对周围一顿扫，朝芳芳点头道：“干净。”随后又走出来，揪住阿迪的后领子在其他人的哄笑声中往走廊拖，笑道：“来，考试了。”
  阿迪嘴里呜哩哇啦叫着被带远，这边素意和芳芳进了病房。
  “这些人是谁？”确认没有监听，素意便敞开来问了。
  “我们的保全公司的员工。”芳芳坐在她身边，方才施烨的位置上，优哉游哉，“你家阿迪是里面价格最高的，高到别人一看脸就觉得性价比低，所以就给你了。”
  “呵呵……”素意皮笑肉不笑，“主管是谁？”
  芳芳打了个呵欠：“海瑟，所以放心，随便用。”
  “你跟他就这么稳固？”素意有点怀疑。
  “至少比他兄弟稳固。”芳芳轻笑，“利益，少女，原本我就有他们需要的能力，而现在，我还有你。我们两个和归璞可以很稳固。”
  “泽洛呢？他反而不如海瑟？”
  “因为他只是个爱做梦的傻瓜。”芳芳的调子近乎咏叹，“我可不是圣诞老人或者牙仙，会假装接受他的许愿把我的爱情和乳房放进他的臭袜子里。”
  “身为感性的代表我们比这群男人更不浪漫真是万分羞愧。”素意平淡道。
  “我看到了。”芳芳看着她，突然道。
  “什么？”
  “医院门口……哇哦，全世界都疯狂了，还有人给你们配了结婚进行曲，当当当当~”芳芳张开双手唱了一句，大笑，“哈哈哈哈哈！可你的表情像捧着青蛙的公主。”
  “真贴切。”素意忍俊不禁，“但我不可能亲上去的。”
  “他盯上你了？”芳芳笑够了，冷不丁道。
  素意想了想，有些无语，只能重复：“他盯上我了。”
  “你确定他不是因为你才去找希雅的吗？”
  “这我可以确定，”素意沉思着，轻声道，“没有我的影响，他也会去找。或者说，没有希雅，发生这种树人预谋偷袭新兵营的情况，他也会回去的。”
  芳芳点着头，漫不经心道：“这倒和网上的某些说法契合……我，们的参谋们的分析报告里也有这个。”
  都有参谋了，真会玩，素意心情复杂。
  “所以要我说……我不是要你和他虚与委蛇，反正你最恶劣的样子他也见识了，这样都贴上来，那还有什么能说的呢？继续保持吧，至少目前来讲，他可以当你的海瑟……别碰，但是能用。”
  “哈！”素意笑了一声，有些无奈，“我以为你和海瑟已经深度接触了，怎么叫别碰？”
  “和他上_床？！”芳芳直接略过她的隐喻喊出来，“天，我不是说过吗？我的谷欠望还没强到用生命来享受的地步！”
  “同理，我的时间很宝贵，远没到能浪费在那些事情上面的地步。”素意耸肩。
  芳芳翻了个白眼：“天，你真是……我回去要给他点个蜡。”
  素意笑了笑：“说起这个，我留下来的方案有用吗？”
  “前面几个都失败了，但有一个好像有点可能，至少让海瑟的痛苦少了点，但用量却很大，所以他们还在研究。”芳芳漫不经心道，“你把注意力放在潘多拉上吧，那个尽力就行，不要紧。”
  “海瑟痛死也没事？”
  “啊，只要归璞在就行。”芳芳此时已经躺在椅子上了，姿态极度不雅，却也舒坦到了极致，“他也不强求，他比我们都看得开。”
  “杜克研究到第三十八号了。”素意道，“解药。”
  “哦，什么意思？”
  “如果是根据我提供的思路来的，那么在四十到五十号的时候会有一个飞跃期，他们会有种自己找到了关键的错觉，那段时间捷报频传，但很快会发现那是个巨大的骗局，他们……”素意深吸一口气，神情没有丝毫先知的快·感，反而满是曾经沧海的疲惫，“他们走进了一条彻头彻尾的死路。于是，boom，一切重头开始。是立刻站起来，还是萎靡不振一阵子，这就要看了。”
  芳芳嘴角还有着习惯性的笑，神情却严肃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她，瞳眸中满是深思，她认真的听着。
  素意轻抚着嘴唇，一边理着思路一边轻声道：“这段时间，会是生命研究院的潘多拉研究的空窗期，半个月以上，一个月以下……到时候我会直接拿出第五十一号，打开他们的新思路。”
  “做整个地球的导师！”芳芳眼睛一亮。
  “对。”素意轻笑，“至少是他们研究界的灯塔，唯一的指路者。”
  “如果解药研究成功，人类被潘多拉的阴影笼罩的这一百多年历史，将只有你一个被铭记！”芳芳整张脸都在发光。
  素意当然不在意会不会被历史铭记，她只是继续冷静着，思索着：“会成功的，一定会。”
  芳芳看着她，用一样坚定的语气也轻声道：“希雅会活着的……一定会。”
  素意一愣，她以为她们会一直避开这个话题，可此时这句话被芳芳说了出来，却觉得那么正常，丝毫没有违和感：“我以为……”
  “怎么，你以为我会希望我的将军死吗？”芳芳又笑起来，“别闹了，如果未来明朗，我组建的所有武装力量，都还要指望她呢！”
  第97章 希雅：流落绿星
  看外表，绿星生机勃勃。
  但身在其中, 其中暗无天日。
  太多的树经过几十亿年的挣扎和成长, 已经完全覆盖了这个星球, 它们的高大与强壮, 让每一个第一次仰望它们的人类都能感受到窒息和震撼。
  滋养它们的泥土深厚肥沃, 甚至深入地幔，将地表最健壮的根茎直接导向地核，直接汲取来自地心的火热。
  这些最强壮的树实在占据了太多的养分，所以在全球各处只有均匀分布，像是神殿的立柱一样支撑着苍穹之巅, 曾经是所有树人的精神象征，现在也是人类的地标。
  经过几十亿年的分裂进化, 不知名的物种从树中分化了出来，它们学会了行动，学会了交流，学会了寻找地下水汇流处, 学会了组建部落……成为了真正的文明。
  它们真正的名字，是“水牧人”。
  因为它们一开始在还没有智慧的时候, 只觉得自己和那些不能动的同胞最大的不同, 就是它们会主动寻找水，甚至为了寻找水, 能将根拔出泥土，转移到别处。
  就好像地球的远古时期有无数不同分支和不同文明的原始人一样，树人也拥有着众多部落和文明, 它们也有高山族，有溪沼族，有荒族，有丰水族，还有深岩族……
  它们不像地球上人类普遍认为的那样，分成乔木、灌木……它们确实有很多不同种类的树，但习惯上和人类一样，根据地域和生活方式分类。这让它们相同种类的树人也有可能拥有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就好比同样是黑人，非洲的爱吃玉米粉，欧洲的就爱吃土豆。
  它们，是智慧种族。
  它们正在被殖民。
  希雅无时无刻不在体会这点。
  遮天蔽日的幽暗密林中，她和其他十个迷路的士兵组成临时小队，已经探索了十多天。
  这过程与逃亡无异，因为在这个世界，十面埋伏，举目皆敌。
  千万年轮回的落叶完全覆盖了这颗星球，在盈满水汽的阴影世界不断的腐烂又覆盖，化为泥土又养育出小树，有些地方深可没顶，有些地方却坚实如铁。树人能用根茎探路，人类士兵却只能艰难踱步，这也是殖民战争进度缓慢的主因之一。
  这一段路还算是好走的，虽然依旧一步一个脚印，但比起之前那些一会儿过膝一会儿腰的路，实在算是平地了。
  “队长，我看过了，目前周围符合扎营条件。”一个渗透兵从一棵大树上滑下来，跑到希雅面前。
  希雅抬手握拳，示意全队停下，最后观察了一眼四周，点头：“扎营，休息三小时，我先警戒。”
  命令一下，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铺防潮垫，立隔热帐篷，点炉子热饭，休整装备……一气呵成。
  希雅坐在地上检查着自己的能量槽，又看了看自己氧气转换机滤芯消耗，面上不动声色，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队长，我还剩最后一块滤芯了。”一个重型突击兵忽然报告道。
  同款的报告接踵而来，显然没有人事先做好了长途旅行的准备，能量纷纷告罄。
  “三小时后出发，找原定补给点。”希雅打开投影，再次确认了一下地图上某个可能补给点的位置，将其点亮，“还有十二公里，我们走得到。”
  她的冷静和笃定让全队的人都冷静了下来，在一堆新兵中她这种当过将军的简直是老兵油子，上天赐给他们的最好的领队，此时她的性别已经完全吸引不了他们注意了，长达十天的流浪，他们只有最开始五秒是因为遇到希雅·罗德里格兹而窃喜，但接下来的十天他们每一天都因为她是“魅魔将军”而庆幸。
  “将军，等会先给我一个小时，我觉得那个方向有点不大对。”刚才负责侦查的渗透兵此时通过私聊频道对她道。
  希雅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已经进了自己的帐篷中，便回复：“好。”
  为了让更少的人看到渗透兵率先出发，以免导致慌乱，她与另外一个轻击兵换了一下警戒的顺序，自己先休息了两个小时，然后将那个渗透兵叫醒，看着他离开，然后自己守了最后一小时。
  等三小时到，她叫醒了所有人，等他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那个渗透兵回来了。
  他很慌乱。
  “报告，”他再次私聊，“前方出现树神经网，我怀疑补给点被占领了。”
  该死，希雅在心底骂了一声，对于绿星殖民战争她现在也是个新兵，对于侦查回报的情况根本没有分析判断能力，只能努力回想她新兵训练时的上课内容。
  “树神经网在地上还是地下。”她开始问。
  “一半地表，要拂开树叶才看到。”
  希雅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在这样满地落叶的环境下能够将侦查细致到落叶下方，这个渗透兵虽然是个新兵，但是很优秀。
  “你很好。”她毫不吝啬夸奖，“辛苦了。”
  地毯式搜查真的是个体力活。
  “这是我该做的！”渗透兵猛地立正。
  “如果一半在地表，那说明布得不久。”她道，“按照战争笔记的说法，应该有半个月。”
  “是的！根据树人的行动力，可能还没形成大规模聚落。”
  但也不会小了，希雅检视了一下自家的战力。
  十一个人，一个渗透兵，负责狙击和侦查。一个医疗兵，负责治疗士兵。包括她在内六个轻击兵，还有三个重击兵。
  他们这一期被投放在那个营地联合训练的只有这四个兵种，剩下还有两个兵种，机械兵和工程兵一向来是绑定训练，在附近另外一个营地，这一次没遭到攻击。
  机械兵是树人最搞不定的兵种，他们的职责放到地球上就是开挖掘机的，纯粹就是工地司机，专门负责操作大规模砍树刨根的工作，这样的兵种可没有树人敢惹。工程兵就顾名思义了，他们专门负责紧急修缮机械兵驾驶的大型武器，同时负责守护侧翼，可以小规模作战，但只装配了轻型武器……他们身上需要背负太多修理工具了。
  树人的作战方法多变到现在都没有被人摸透，一般遇到大规模聚落，绝不会有小部分轻型兵种去擅自攻打，否则可能刚踏上树神经网就已经被察觉，走出十步已经被藤蔓绞死。
  情况不容乐观。
  眼见着所有人已经整装待发，希雅打开队伍语音。
  “各位，补给点很有可能已经被占领了，再下一个补给点在七十公里外，我们不可能活着赶到，我的建议是，摸清情况，夺回补给点。”
  众人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