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石殿中，眼见青棺动弹，宁辰一声沉喝，功体提至极限，凤凰展翅，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到最右边封有诛仙剑的石棺上。
  隆隆震颤声中，石棺移动，一点点被吞入凤凰腹中。
  下一刻，凤凰虚影消失，宁辰身子一个踉跄，短短的数息工夫，几乎脱力。
  休息片刻后，宁辰看了一眼带不走的双棺，不再留恋，走出石殿，平静道，“走了。”
  姜离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言不发，跟了上去，此人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刚才的那一道虚影，是传说中的凤凰吗？
  宁辰走在前，双眼不断闪过思考的光芒，还是不对，先前在路上看到的血迹，明显是刚留下没有多久，为何一直看不到人影，甚至连尸体也没有。
  后面，姜离看着前边恢复如初的身影，神色复杂异常，幸好之前她没有对他出手，不然就真的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两人前行，走了没有多久，一道巨大的青铜墙壁挡去前路，再无路可走。
  “姜姑娘退后。”宁辰开口道。
  姜离闻言，立刻退出十数丈。
  宁辰唤出绿鼎，狠狠朝着前方青铜墙壁砸去。
  轰隆一声，仙殿剧烈摇动，却见青铜墙壁只是凹进一个小坑，没有如料想中那般被砸开。
  宁辰眉头微皱，转身原路返回，这道墙壁他打不开，不管后面还有没有路，继续耗下去都毫无意义。
  “你这样找下去，有十条命也不够用，奉劝你一句，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姜离沉声提醒道。
  “走吧。”
  宁辰没有多说什么，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姜离神色越来越阴沉，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竟连命都不要了，这个疯子，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前路艰难，却是唯一之路，宁辰已近魔怔，理智了一生的知命，这一刻，终于放下过分的冷静，不顾后果，寻找起死回生之机。
  人的一生，或许都有冲动之时，曾经，大夏知命侯不能冲动，不敢犯错，只能始终保持理智，然而，时至今日，面对可能是复活鬼女的最后机会，宁辰无法再瞻前顾后，只能不顾一切一搏。
  先前经过的岔路前，宁辰走上另一条路，神色冷峻，前所未有的坚定。
  性命受制，姜离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迈步跟上。
  昏暗的仙殿，光线越来越暗，好在两人修为都不低，勉强能看清前方之路。
  “嗯？”
  走了许久，前方再次出现血迹，宁辰眸子一凝，快步走了两步，看着身前染血的青石，眸光愈发凝重。
  果然有人来过！
  血迹已经干涸，不过，血中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尽，显然不会相隔太久。
  宁辰沿着血迹，迈步朝前走去，从这些血迹可以看出，此人所受伤势不轻，很有可能还在仙殿之中。
  姜离默默地跟在后面，神色间的疲惫，越发难掩。
  两人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路上血迹在一个拐角处消失，宁辰驻足，看向拐角尽头的黑暗，片刻后，朝着里面走去。
  百步之后，景象变幻，陌生的大殿，一根根石柱直入虚无，石柱下，偌大的血池通向未知之地，恐怖的景象让人震撼。
  一根与众不同的石柱中，依旧还有鲜血一滴滴溢出，旁边，半截断剑插在地上，剑上灵气已散离殆尽。
  “长生剑。”
  宁辰看到断剑，眸子一缩，心中震惊。
  如此说来，那石柱中禁锢的人就是摇光王，姬摇光。
  中州剑神，百年传说，本可证得至尊位，却在功成之际，选择了放弃。
  当日，摇光王进魔轮海时，他曾亲眼目睹白衣王者的风采，一剑惊世，仿佛谪仙临凡。
  这是一位连人间至尊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强者，怎会被困在这里，在这个地方，还有能压制摇光王的存在吗？
  难道，仙殿之中，真的有仙？
  心中疑问难明，宁辰不再犹豫，走到石柱前，伸手按在其上。
  既然想不通，那便救出摇光王，一切真相便可明了。
  剑光升腾，于红衣周身盘旋，旋即化为剑流撞向石柱。
  轰然一声，石柱难承剑流极威，一丝丝裂开，纵横蔓延至十丈之外。
  宁辰抬起头，看着石柱，眸子微微眯起，这仙殿中的东西还真是一样比一样结实。
  血池之上，石柱虽多处龟裂，却没有崩碎，剧烈的震动后，平静下来。
  担心伤及石柱内的摇光王，宁辰没有用绿鼎硬砸，并指凝元，一剑一剑震开石柱。
  姜离看着前方男子，已不再多言，现在他就是把仙殿拆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半刻钟后，轰隆，一声剧震，红衣身前，石柱崩裂塌陷，其中，一道白衣身影现出，双眼紧闭，缓缓倒了下去。
  宁辰一步上前，抓住摇光王，身影一闪，迅速离开原地，十丈之外，红衣止步，真元汇流，探查后者伤势。
  “麻烦事。”
  片刻之后，宁辰收手，神色凝重下来，摇光王的血气已几乎干涸，寿元亦消散殆尽，危在旦夕了。
  救与不救，两难的选择，若相救，代价肯定不菲，而且，摇光王在进入魔轮海前，寿元就已不多，即便救活，也撑不了太久，甚至，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
  在这仙殿中，危机一重接一重，每损失一分力量，便越难走下去。
  宁辰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出手相救，不管摇光王能不能醒来，他都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喝！”
  一声轻喝，凤影现出，宁辰心口，一滴鲜血溢出，殷红中带着一抹金色，返祖之象，耀眼异常。
  不远处，姜离目光再度凝起，果真是凤凰，不会有错，那滴血，不是人类所有。
  可是，凤凰高洁，对人类极度厌恶，怎会把凤血给予一个人类？
  凤血入体，血光蒸腾，摇光王不断流逝的血气得到补充，迈入死门关的两只脚，勉强被拉回了一只。
  心血损耗，宁辰眸中闪过一丝疲态，旋即凝元提气，再度贯入摇光王体内，助其修复伤势。
  他一定要尽可能让摇光王醒来，这个世间，能将其封印的人，绝对已超越了人间至尊，或许，他能从摇光王这里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辰体内的凤元消耗越发剧烈，摇光王受创太重，几乎已不可救，强行回天，难度可想而知。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汗水塌湿红衣，为问仙踪，宁辰不惜凤元，不断贯入身前之人体内，整整三个时辰，昏迷不醒的摇光王，第一次动了。
  颤动的手指，很轻微，却是如此清晰。
  宁辰见状，凤元再提三分，全功汇聚，助其苏醒。
  又过了半刻钟，姬摇光终于睁开了双眼，沧桑的眸子由迷茫渐渐恢复清明，看着身前的年轻身影，片刻之后，虚弱道，“多谢。”
  “前辈客气。”
  知晓摇光王清醒不了太久，宁辰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前辈，您是被什么人封印于此？”
  第516章 佛、魔
  听到眼前年轻人的问题，摇光王沉默片刻，道，“是一位红衣女子，头上覆着红盖头，只是，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生机，似乎已死去很久，更像是尸神一般的存在。”
  宁辰闻言，神色猛然一变，鬼女，怎么可能。
  凤鸣阵阵，升腾的凤影中，一尊冰雪铸造的冰棺出现，飞到两人之间。
  “摇光前辈，你见到的女子，是不是和她相似。”宁辰急声问道。
  “你认识我？”
  摇光王面露异色，待看到棺中身影后，眸子一缩，沉声道，“一模一样。”
  听到回答，宁辰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心中顷刻崩似雷雨，是地府前代的罗刹女吗？但是，鬼女曾和他说过，鬼源无法并存，所以两代罗刹女永远都不可能同时出现世间。
  究竟，为什么？
  不远处，姜离看着棺中安静睡着的女子，脸上闪过异色，便是此女吗，让这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
  不可否认，此女的确美丽的不像人间女子，可惜，红颜多薄命。
  “你为什么会认识我。”一阵阵昏沉的疲惫感袭来，摇光王勉强压下，强撑最后的意识，再次问道。
  “前辈和诸教太上攻打魔轮海时，我就在十里之外亲眼目睹。”宁辰抬起头，开口道。
  “后生可畏。”
  最后一声轻叹，摇光王终于再也压制不住那潮涌般的疲惫，昏了过去。
  宁辰沉默，右手挥过，冰棺和摇光王一同消失，没入了凤影之中。
  摇光前辈遇到的女子，不是仙，那仙呢？到底存不存在？
  那位死去的罗刹女，又是怎样的存在，是被他人练成尸神了吗？
  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又再次破灭，宁辰强压心中的失望，朝血池外走去。
  走了两步，眼见姜离并没有跟上，宁辰回头，眉头皱起。
  不远处，血池汇流的尽头，姜离伫足，看着前方，神色间的震撼，难以掩饰。
  宁辰转身走上前，看着血池尽头，眸子眯起。
  昏暗的迷雾中，一幕星空如此美丽，辽阔浩瀚，让人仿佛立身了星域中，一观宙宇。
  “天外天。”宁辰缓缓道。
  “西边那颗最亮的星，就是灵虚。”姜离神色复杂道。
  “空间法则，能看不能进，以你的修为，撑不了三息的工夫就会被直接撕成碎片。”宁辰平静道。
  他不知道，这血池中的血是流向哪里，但是，血能被送出去，不代表人也可以。
  天外天和仙殿，肯定有着他不知道的某种联系，也许，很久很久之前，仙殿就是天外天那些修成真仙的人所建。
  “你想过，要怎么出去吗？”姜离转过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