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主假成亲后_分卷阅读_84
作者:
李安遥 更新:2020-08-04 16:08 字数:4141
谁敢来岛主故居挖酒?林子舟轻笑道:“陈三思交代过你不能喝酒,所以这玩意只能给你闻着解解馋,等你眼睛好了,这岛上的美酒够你一醉万年。”
沈不瑜意犹未尽地收回了葫芦,“方才你说这残局是你输了?可这局不是还没下完吗,怎么就输了?”
林子舟手里捏着黑子,淡然道:“有时候棋局的胜负并非是最终的胜负,你可还记得清虚门山门时你问过我收徒一事?”
“记得,你说那徒弟被你赶走了?”沈不瑜想了想道,“该不会这跟你下棋的人就你徒弟吧?”
林子舟漠然道:“两万多年前,他临离岛时我邀他来此地,棋局摆在面前我与他各执一子,等到棋成残局时他也未能明白他做错何事。我给过他很多次机会,然而他不知悔改甚至愈发癫狂。”
沈不瑜好奇问:“他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才让你对他失望?”
“有些人犯了大错,用尽一生也未必能偿还得了,你说你输了,我倒不觉得。”沈不瑜捧着酒葫芦不紧不慢地说,“这为人师者,教导弟子功法不说,这纠正顽根本是分内之事。可修仙之人谈的是悟性,这师徒情分也算是一样,如若你真心待他教他,最后他反而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我觉得输者在他,而不在你。”
林子舟一顿,微微笑问:“沈大师有何见解?”
“你这么好的人,他没了你这师傅,又惹了你生气,还要被驱逐出师门,这算下来他还能算是赢家呀?”沈不瑜继续说道,“你说你输了,你只是认为你没教导好他,作为师者却未能尽职,你与你自己相比自认输家,可与你这逆徒相比,我觉得你从未输过。”
“所以这棋,你两万年前就已经赢了。”
林子舟闻言微微笑道:“你可知我这逆徒是谁?”
沈不瑜一愣:“难不成还是我认识的?”
林子舟将棋盘上的残局打散,目光淡然丝毫未有波澜,“你也见过。两万六千年前他名为顾邢,如今他唤作顾慎。”
沈不瑜傻了,“顾慎?!”
第 110 章
沈不瑜没想到林子舟口中的徒弟居然是顾家顾慎。她前阵子才推测顾慎会不会是他人夺舍重生, 现在想想这人是林子舟的徒弟,他的脾性如何林子舟是最为清楚的。
别人可能还会猜到底是有人夺舍重生, 还是顾家多了个心思诡谲的谋士。
现在看来,这顾慎还真是夺舍重生, 而且还曾是林子舟的徒弟。
沈不瑜更好奇了, “当年他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让你生那么大气把他赶出师门的?”
这已是多年前的往事,林子舟再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段时日真是荒谬,“对于你们而言,星寰未统一前是上古纷争,也就是如今大多数典籍记载的上古之战。”
沈不瑜知道这段记载,“我记得是魔道猖狂所致, 生灵涂炭数百年才堪堪结束。可书里记载上古之战也仅是寥寥几笔。”
林子舟面色平静,好像是在讲着漠不关己的事,“引发上古战役是因为魔道证道, 隔世岛本就关着当年的恶绩累累的魔修, 对岛外道修针对魔修所采取的卑劣手段压抑许久。”
“我曾证剑道不被世人认可, 后来阴差阳错我决定以身证魔道。却未想到顾邢在我证道之际以隔世岛之名率领魔修向大陆名门道宗发难,一场战役引发众生之难,一晃就是数十年。”
“后来,我出关,才发现隔世岛早已分割为两派,一派以顾邢为首率魔修征伐的主战派,而另一派是守岛等我出关的玄天狐一族。”林子舟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好,“隔世岛是隔绝世间罪恶的地方, 这里不仅看守着罪孽滔天的魔修,也有尝尽因果前来寻求庇护的魔修。隔世岛岛主其实也是守岛人,看着这群魔修不得为恶。”
“顾邢这一举显然已经违背了隔世岛的规矩,出关之后我便将他驱逐出岛,再前往大陆清理门户。”林子舟冷笑道,“现世没有记载是必然的,因为上古战役的最后,是魔修跟魔修的内战。”
沈不瑜第一次从林子舟的口中得知这掩盖在历史里的秘密,星寰皇族销毁的记载里原来藏住的是这样的秘闻,那当年林子舟同顾家有过一战,直至战役结束才得以休止。
沈不瑜讶异道:“照你说来,为何顾慎认不出你,林子舟难不成不是你的真名?”
林子舟道:“林子舟是我未入魔道前的凡家俗名,后来入魔便再未拾起名字,从始至终除了引我继承隔世岛的老岛主,并未有人知道我的真名。”
沈不瑜微微一怔,“那我是这几万年来,第一知道你姓名的人。”
“是。”
沈不瑜不知怎的,心中又酸又暖,“那…他们怎么称呼你的?就叫岛主还是叫魔主?”
“未证道前是岛主,证了魔道后他们便改了称呼。”
沈不瑜扑哧笑开,“林子舟,你未免过得太惨了……那么多亲信之人,却无人知你名讳,甚至你做了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还被星寰皇族给藏得干净。”
“我该说你淡漠,还是说你运气不好?”
林子舟道:“尘世浮名无须在意。”
竹林飒飒,夜风吹得沈不瑜手背发冷,林子舟好似从来不会在意这些浮名,从一开始招魂至今他的态度一直很随意,哪怕两万六千年前有这么多惊骇世人的大事,他却只是平淡地同你讲着看似事不关己的事。
如果两万六千年的事已经解决,那如今顾家又是怎么的情况?沈不瑜问道:“你说清理门户,顾邢也是?顾家为何又重新在无双城出现?我有点不明白。”
林子舟解释道:“上古战役最后虽是魔道内战,但是顾家也在其间,至于他们如何在魔道诛罚中苟活下来,应当有余孽残存。顾邢死了,两万六千年前就死了。”
沈不瑜微微垂首,过了片刻又抬头看他,“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死的……”
她的眼里无神,可林子舟在此刻却莫名感到了那双眸之下小姑娘隐喻的情感,这双眼睛本该澄澈明亮,看向他时总是带着凛冽与通透,而不是如今这般难以言喻的情感。
林子舟并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凄惨,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了无憾事看透尘世。
可当对上这样一份情感时,他却不知要怎么开口。
沈不瑜又问:“我不能知道吗……”
“不……”林子舟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并没有死。”
沈不瑜闻言一怔。
林子舟道:“当年,是我自己选择入魔渊混沌,永世沉睡。”
沈不瑜突然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记忆太过于久老,林子舟刚刚从混沌出来时也曾一度想不起来为何会落入魔渊混沌,后来记忆逐渐清明,他才缓缓记起了往事。
世间早无可以留恋的事情,漫无止境的生命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生趣,证道至最后他却不想得道所终,因为茫然,也因为没有念想。
证道成仙,已然不是他的最终归途。
所以他入混沌。
过了许久,林子舟道:“我不知道……或许是我想错了。”
沈不瑜心里是又生气又心疼,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责备眼前这个人不好好爱惜自己,有些话是真的说不出口,只要想到他曾被徒弟背叛,曾一人背负魔道清理门户,曾毅然决然选择了却余生入混沌,她就心疼不已。
两万六千年,沈不瑜不敢去想象这个时间有多长,在漫无尽的黑暗里度过两万六千年。
林子舟是个老古董不错,是个脑子长歪的老古董。
两人沉默了好久,直到林子舟叹了气,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你生气了。”
沈不瑜反驳道:“我没有。”
林子舟轻声道:“你生气时不爱说话,爱皱着眉头,还爱不理我。瑜儿,其实这两万六千年并不难过,我在最茫然的时候选择入混沌,一觉睡醒被你拉至万年后的现世。”
“时间的漫长于我而言只是闭眼睁眼,可我也非命运颠簸之人,好在我遇见了你,这一切刚刚好。”
沈不瑜道:“可是我觉得不好,你太难过了。”
林子舟闻言笑出声,“那你以后对我好点?”
沈不瑜被气笑,“你这人怎么回事?”
林子舟只是笑了笑,伸手将她整个人抱起起来。
沈不瑜吓了一跳,紧接着酒葫芦飘至她的怀中停下。耳边夜风徐徐,她只感觉到林子舟有力的臂膀,以及逐渐远去的竹林叶响。直至一声清脆的铃声夹在夜风中出现。
叮铃。
叮铃叮铃。
沈不瑜微微睁大了眼,她偏过头看向那虚无缥缈的前方,是铃铛,好多个铃铛在响。
林子舟的声音轻而温柔:“隔世岛的岛峰曾有数十魔铃,我说过要送你的,就不会失言。”
“别不理我,也别生气。”
林子舟曾许诺过她好几件事,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埋在隔世岛的万年美酒,以及迎着海风的风铃。
他从不食言,所以这阴差阳错的现世里,他会陪她一起走完无尽的生命。
沈不瑜热泪盈眶,却掩下喉间的哽咽,她突然想到,还好遮住了眼,要是在他怀中哭出来那该有多丢人。
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心疼他前生坎坷,心疼他度过万年混沌,心疼他……心疼他曾那么孤独。
哪有生气,爱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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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纪如心同林栖坐在院子里,后者拿着岛上的灵果又啃又抱怨道:“你说小两口不回来也就算了,这三思妹妹跟那大块头出去也好半天了,孤男寡女在外度夜这哪成啊?”
纪如心手里把玩着颜色艳丽的灵果,“兴许是有急事了吧,碧海幽林里的妖兽魔兽甚多,是比墨灵树海更为凶险之地,他们哪能那么快回来。”
“这么危险啊?我还以为就是阴森了点,没比上我们刚来那地可怕。”林栖啃完了灵果,“如心妹妹你怎么知道的?”
纪如心一顿,后道:“书上写的。”
“这样啊,那我们要去帮帮他们吗?”
纪如心道:“不用吧,我们去了也是帮倒忙,我们又不清楚碧海幽林的情形。”
林栖撑着下巴想了想,北面的碧海幽林,那往北走走就成了,要不再找岛上的魔修引引路?留在院子里左右是没事干,还不如去外头看看。
他站起身正欲往外走,纪如心忽然叫住他:“你去哪儿?”
林栖道:“我出去看看。”
而这时院外忽然来了好几个人,林栖往外走的脚步的顿了顿,看着一群穿着奇怪服饰的人走至他的面前,为首那人是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身边还跟着好几个手持罗盘的魔修。
林栖警惕问道:“你们是何人?”
纪如心也站了起来,正想走过来帮林栖却没想到被其他人拦住。
中年男人道:“我是隔世岛上祭司,受玄天狐族之托前来带你去岛上祭台。”
林栖感到莫名其妙:“不是,我无缘无故去你们祭台作甚?”
中年男人命人钳住了他,温和解释道:“你自幼命格不凡,又遭到林家修士残害服下逆生汤。”
林栖惊怒道:“你们怎么知道!?”
中年男人吩咐其他人拦住纪如心,带着林栖往外走。
林栖奋力挣扎时,中年男人开口道:“我们会帮你重新推算命格,并帮你解了逆生汤。”
“你别怕。”
第 111 章
岛峰竹林。
玄渊化作兽魂叼着妖丹攀上了岛峰的孤岩。玄卿劝他留在墨灵树海凝练妖身, 可他却不想留在那个地方,与其在墨灵树海还不如回到岛峰安静自在些。
一晃两万多年, 这岛峰竹林也终归只有他一人看守,等不来归人, 度过了无数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