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抬头看着楚宁，女孩一脸倔强，忍不住觉得可笑：“这小眼神，还不乐意？刚出来打工，还不知道社会什么样子吧？那行，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陈浩一听这个，怕自己对不住郑烨，虽然心里气楚宁不懂事，还是劝道：“马总，这小姑娘就我一哥们的妹妹，叛逆逃学来玩两天，没想到得罪了您，我替她给您赔个不是，还有您最爱喝的那酒，店里还有两瓶，都送您了。”
  马总这种级别也就是个小土豪。
  一听陈浩送酒，马上就心动了。
  不过他这来势汹汹，两瓶酒就把他收买了，那他也太没面子了。
  思考的时候抽了口烟，看着燃烧着的烟丝对楚宁道：“我一四十多岁人为难一个小姑娘也确实不像话，要不然这样吧，你过来把我这烟蒂吃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他手上的烟只抽了半截。
  现场气氛马上压抑了起来。
  楚宁忍了半天自己想打人的冲动，终于忍不住了：“凭什么？昨天晚上是你要猥亵我，我是正当防卫！”
  “楚宁！”
  尚雅赶紧拉住她。
  陈浩也急了：“不就吃个烟吗？你以为出来上班这么容易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郑烨的面子上，我会用你这种小屁孩？要么来把烟吃了，要么滚！”
  “她辞职。”
  楚宁正想为自己辩解，一直站在后面的裴洛书开了口。
  少年走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挡在自己身后。
  马总看陈浩：“陈老板，这是什么情况？”
  楚宁先是愣了一下，马上说：“这是什么我自己的事情！”
  她正想越过裴洛书往前走，却被他拉住手腕低低说了声：“你老实站着。”
  楚宁力气很大，扳手腕没几个人可以赢她，可这会裴洛书扣着她的手腕，明明不是很用力，她却觉得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尚雅先过来：“你这小孩别凑热闹了，马总你们得罪不起，赶紧去道个歉。”
  裴洛书不理他，而是很淡定道：“马先生，昨晚你在路口的事情监控摄像都拍得清清楚楚，当然你可以否认说你只是出于好心，想送楚宁回家。”
  裴洛书虽然个子高，满神书卷气，长得也很年轻。
  他和楚宁站一起，一看就是一对早恋的中学生。
  马总起初只是瞥了裴洛书一眼，不屑冷笑：“怎么？你想英雄救美？你是哪根葱来跟老子叫板？”
  “对，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不过你今年年初开盘的别墅项目【御天城】，虚列拆迁款赔偿，将其记入开发成本的事，税务局大概还不知道吧？”
  裴洛书的声音平和，在叙述这件事情时没有一点讳莫如深的口气，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可他话说一半，马总脸色就变了。
  起身就骂：“你胡说什么呢！”
  “我朋友需要一个道歉，以及精神损失费。”
  裴洛书一字一顿，说的很慢。
  起初陈浩也看不起裴洛书，这会这小子一开口，再看马总的反应，这事是真是假已经很容易分辨了。
  他也不吭声。
  马总盯着裴洛书，气得牙痒痒，却又怕这小孩真的有什么证据，不敢把话说太狠：“昨天她还踢伤了我，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来为难一个服务生？”
  “嗯，那马总去看病，多少钱我出，但是我邮箱里躺着的一个表格，也会发去该发的地方。”
  裴洛书平淡叙述，一点不慌。
  楚宁站在裴洛书身后，因为他扣着自己的手腕，两人的距离很近。
  少年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
  楚宁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孩子的味道还能这么好闻。
  她从小学就不爱回家，经常在外面和别人玩。
  大部分家庭对女孩子的管教还是很严格的，和她一起玩的小伙伴几乎都是男生。
  小孩子嘛，没人教不分好坏，都觉得抽烟喝酒打架纹身那些混混特别酷。
  基本上有样学样。
  一直以来，楚宁默认烟味酒味外加汗臭味就是男人味。
  直到这会她站在裴洛书的身后，满鼻子闻见的都是洗发水和洗衣液的清香，还夹杂着淡淡的说不清的味道。
  总之，很好闻。
  楚宁听见裴洛书要替她出钱，想起郑烨借她的钱，小声说：“我有钱，不用麻烦你。”
  裴洛书和她根本不熟，怎么能让别人帮自己垫钱。
  相比之下她宁可欠郑烨的人情。
  马总依然不能确定裴洛书是不是在诈他，干他们这一行的，这事确实常见，他认为一个广告牌砸到十个地产开发商的话，九个可能都有这方面的问题。
  裴洛书明白马总的心思，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开始念：“陈莲，拆迁面积……”
  “说！说你们需要多少赔偿！”
  刚刚听了一个，马总在直接就喊停了。
  如果裴洛书念的是别的名字，他可能都不慌。
  偏偏是这个陈莲。
  是个钉子户没错，马总为了让她搬家，坑她儿子去赌钱，一晚上输了几十万，扬言要卸掉她儿子的手。
  陈莲没办法，才同意了搬家。
  马总又利用这点，让她签了个协议，把拆迁款写高了好几倍。
  他第一个念陈莲绝对不是巧合。
  裴洛书转头问楚宁：“要多少？”
  “啊？”楚宁这会脑袋有些不清醒，被裴洛书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懵了。
  她也不知道该要多少。
  脑袋里开始想她借了郑烨两千，其实要两千就行了，不过裴洛书过来可能就是觉得有利可图的，他肯定也要一些。
  要不然……五千？
  马总是生意人，思考了一下，不能让对方乱说，自己先报了个数：“三万块，不能再多了！”
  楚宁下巴惊掉。
  裴洛书思考了一下，他们在d市，又只是学生，不能狮子大开口，把这个马总逼急了对他们没好处。
  也没拒绝，拿出张卡：“那就三万块，转到这个卡里。”
  钱很快转了过来，马总还不放心：“这钱我给了，如果你们再耍花样……”
  “文档在我邮箱里，我跟我朋友说过，如果我超过24小时不跟他联系，他就会把文档帮我发出去，等我回去就删了。”
  裴洛书这话就一个意思。
  他们要安全回去。
  马总本来就是想占个便宜，现在反而搭进去三万块。
  不过这三万对他来说是小数目，如果裴洛书说的那东西传出去，他不知道要赔多少个三万进去。
  -
  马总一走，裴洛书没直接带楚宁走，而是问她：“事情解决了，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留下来继续干？”
  陈浩急了：“别留！赶紧走！你这一点委屈受不了在我这也干不长。”
  楚宁特能打这事陈浩也知道。
  他接受楚宁本来就是给郑烨一个面子。
  谁能想到一来就得罪她一大客户！
  这种麻烦精留不得。
  陈浩表态，裴洛书也不急，反而问楚宁：“你是要继续找工作吗？”
  刚才明明态度强硬，这会却一而再，再而三向楚宁确定。
  楚宁以前一直在e市，从来没出过远门。
  这次出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在这里的人想法和她也不一样。
  是她把一切想简单了。
  楚宁点头：“我要回去。”
  她要回去，要读书。
  裴洛书：“好，我在楼下等你，你换了衣服下来。”
  说起来也奇怪，楚宁从小到大，因为特能打的缘故，从小到大都没服过谁。
  就裴洛书这语气，要是换做别人，楚宁肯定会说点什么。
  可这会裴洛书说完，她讷讷点了点头，转身就去了更衣室。
  -
  当裴洛书再在楼下看见楚宁时，女孩已经换了休闲服。
  妆也卸了。
  变回的之前的样子。
  不过头发修剪过之后，斜刘海帮忙修正了脸颊的轮廓，让楚宁看上去多了几分秀气。
  裴洛书看了她一眼，伸出手：“银行卡给我。”
  楚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