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东湖餐厅。”
  主打夜宵的东湖餐厅正是热闹。
  东湖餐厅就在影视城附近，主打高端路线，专为影视城里的剧组提供了若干大包厢，私密性极好。
  张导订了个十五人的包厢，里面有两张圆桌。
  一张圆桌坐满了人，都是幕后工作者，和咖位较低的演员。另外一张桌除了张导和两位副导演之外，还有《金戈铁马》里的主角们。
  秦明远过来的时候，位置就只剩下一个。
  左边是张导，右边是林玲儿。
  林玲儿是《金戈铁马》里的女主角，饰演英姿飒爽的侠女，本人运气好，本身只是个二线浮动的女明星，胜在形象与原著吻合，演技也尚可，才被张导一眼相中，得以和秦明远这种咖位的影帝搭戏。
  秦明远坐下时，林玲儿羞涩地打了声招呼：“秦老师好。”
  秦明远微微颔首，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圆桌能容纳十人，几乎都是熟悉的人，唯独张导隔壁的女孩是陌生脸。
  张导介绍：“我侄女张璇，正好在附近，我喊过来一起吃夜宵。她在一个漫画平台担任总编，叫什么来着？”
  张璇笑说：“四叔，是漫河。”
  张导一拍大腿，说：“对，就是漫河，我侄女眼光好，他们公司出来的漫改作品都质量上乘。六月的国产电影黑马《今天也是求生欲很强的一天》就是他们公司的漫改作品。现在看漫画的都是年轻人，名字内容都得年轻化，二次元化，才更贴近受众的内心。”
  张璇说：“四叔过奖了，我们公司就是个提供原著作品的平台，都是导演编剧演员们的功劳，我不敢邀功。”
  ……
  秦明远习惯这种场合，一眼望去就知道张导有心捧自己的侄女，微微一笑，不作多说。
  “要醋吗？”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嗓音。
  秦明远望去，林玲儿一脸关切。
  恍惚间，秦明远像是看到了苏棉。
  苏棉对他也总是这样的温柔，写满了一脸的关切。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剧里的女主角长得跟苏棉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是柔情款款的杏眼，一眼望去就很舒服。
  林玲儿有些紧张。
  经纪人文姐的话历历在耳。
  “搭上秦明远这条船，你以后资源就不愁了。”
  “已婚又怎么样？他们这种豪门家庭，尤其是商业联姻的，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桃色绯闻海了去。你真以为他们夫妻恩爱吗？他们这种家庭哪有恩爱？都是作秀。”
  “只要小心，不被媒体抓到，你能上秦明远的床，哪怕只有一次。他谦谦君子的性格还少得了你以后的资源吗？”
  林玲儿昨天才进的组，苏棉来探班的那天她不在，但也在微博看了全程。
  她远远地瞧过苏棉本人，温柔又漂亮，得体又端庄，豪门太太该有的模样她都有。她原本不太信自己能勾引得了秦明远，但眼下却开始蠢蠢欲动了。
  秦明远在盯着她看。
  男人的眼神，她见得多了，想来他就是吃这一套。
  她敛去眼神里的小得意，又温声说：“秦老师，您要醋吗？还是要酱油？”
  “不用，我吃饺子不蘸调料。”
  第5章
  ……不蘸料？
  林玲儿有些尴尬。
  没多久，她见秦明远起筷，夹了一个饺子，还真的不蘸任何料就送进嘴里时，尴尬才渐渐消失了。
  看来是没找到正确的切入点，而非本人问题。
  林玲儿打算再接再厉。
  她咨询了好几个有关剧里角色的问题，都得到了秦明远的回答。兴许是疲惫了一整天的缘故，他清冽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沙哑，微微低沉。
  林玲儿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微博看到过的一个热搜——
  是一个短视频，里面是秦明远通宵拍戏后接受采访的内容。
  他的声音也是充满了疲惫，又因为疲惫带出了几分沙哑低沉的音色，被评为亚洲最性感的声音。微博上很多人就因为声音从路人转粉，大家都在羡慕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在秦明远身边醒来。
  林玲儿也点进去看了，当时只觉得声音确实好听，颜值也确实能打。
  但今天这么近的距离一听，加上一抬眼，就是秦明远优雅流畅的轮廓线条，还有一股属于男人独特的荷尔蒙气息，她的心瞬间就剧烈地跳了下。
  她张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见到秦明远凝了神，在听张璇说话。
  “……作者叫唐词词，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熟悉二次元文化，画风细腻，内容有趣幽默，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公司就给了她一个推荐位，当天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张璇微不可察地推销了一番。
  她的目标自然不可能是自家四叔和秦明远这种咖位的演员。
  她今晚的目标是另外两位副导演。
  棉花糖的那部作品《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从内容模式而言，并不适合拍成电影和电视剧，但是作为网络短剧和动画版权开发来说，却是十分适合的。
  四叔已经是名导了，他的作品从出道以来都是大制作，故事框架庞大，内容跌宕起伏，人设深刻，不可能会去拍这种只有新人才会选择的改编作品。
  秦明远就更不必说了，那么大的咖位，这种只能在闲暇时博人一笑的娱乐作品更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但是另外两位副导不一样，四叔见他们颇有天赋才带他们进圈，至今也从未有过独立作品，且重点是家里有钱，碰上好的作品，说不定愿意买下版权自己进行开发。
  作为新人导演来说，网络剧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然而，两位副导演看似认真地听她说话，实则都眼神飘忽，都不太感兴趣。
  “哦？什么作品？”
  冷不防的，一直沉默的秦明远问了句。
  张璇有些意外。
  连那两位表情写着兴趣寥寥四个字的副导演也坐直了身体，接了张璇的话。
  “一本连载的漫画，符合二次元审美学。”
  “叫《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张璇笑着接了下去：“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种标题，趣味性十足，虽然题材的角度选取得特别刁钻，但是胜在新颖有趣，我们公司版权部和市场部的人都觉得开发成网络短剧，能成为明年的爆款之一。”
  秦明远没有接话。
  张璇不意外，她从不认为秦影帝会对这样的作品感兴趣。虽然作品里的男主角也是影帝，但是天天进医。她甚至都怀疑棉花糖是哪位影帝的黑粉了。
  不过，秦明远接了这个话题，她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也不配当漫河的总编了。
  她笑盈盈地问：“秦老师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策划案和内容发给您的经纪人。”
  秦明远沉吟片刻，问了句：“作者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张璇以为他担心作者太年轻，没有阅历，画不出打动人心的内容，连忙说：“虽然是个刚毕业的姑娘，但是就因为年轻，才更加理解年轻人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才能更精准地打动他们。”
  “作者叫唐词词？”
  “对，唐诗的唐，宋词的词，是她的真名，笔名叫棉花糖，”张璇笑了下，说：“这小姑娘名字也挺有意思，听说是父亲喜欢唐诗，母亲喜欢宋词，才起了这样的名字。”
  秦明远低笑一声，说：“还挺有趣的，不过我未来两年的档期都满了，也不好耽误你们作品版权的开发，内容给我的助理发一份吧。”
  张璇喜出望外，连忙说：“好，我会联系小彦哥的，”说着，又望向两位副导：“李导和王导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也给你们发一份。”
  两位副导演本身并不感兴趣，但是见秦明远感兴趣，也想仔细了解一番，纷纷颔首答应了。
  林玲儿见状，心中大喜。
  终于来了个跟演戏没有关的话题了！
  她对张璇说：“我也好奇是什么内容，张小姐也给我发一份吧。我闲暇时也喜欢看漫画，说不定我也会喜欢。”
  说着，轻轻地眨巴着眼，温温柔柔地问：“秦老师平时也看漫画吗？”
  秦明远抬了眼皮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不看。”
  季小彦身为秦明远的助理，虽然拿着比寻常明星助理高了五倍的工资，但他的工作范围是兼具了生活助理和工作助理，还有司机。
  他一年下来鲜少有假期，过年的时候也要跟着秦明远四处出席活动，他唯一的休息时间是在秦明远结束一整天的工作之后。而秦明远是个工作狂，他每天的休息时间平均下来可能只有五个小时不到。
  秦明远在里面吃宵夜的时候，他在外面的保姆车里啃着街边的烧烤。
  微信里来了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我是张璇，秦老师让我加您。
  季小彦加了张璇的微信，一来一回的谈话结束，他明白了张璇的来意。
  同时，相当的诧异。
  他在秦明远手底办事几年，他闲暇时大多都在提升自我，娱乐活动也十分高大上，出席各种高端拍卖会，又或是收藏游艇和私人飞机。
  万万没想到会对一部漫画感兴趣？名字还是《今天也在努力和老公演戏》？
  季小彦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片，开了窗透气，同时点开了张璇推来的漫画内容。
  漫画内容只有三话，十分短小。
  季小彦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
  第一话介绍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男主角是一笔带过的当红影帝，女主角没有任何背景介绍，甚至第一话里只出现了两格，剩余的都是在展示男主角陆辉性格有多么的恶劣，以及所有人都觉得两人十分恩爱。直到倒数第二格，男主角陆辉出车祸，摔出了车窗，还忽略牛顿定律来了个托马斯回旋式的高难度漂移，重重地摔在地上后，女主角温素涕泪横流。
  最后一格却是温素内心的小人儿在手舞足蹈，在算自己能分陆辉多少遗产
  说来也是奇怪，漫画里明明没什么实际性的内容，但是十分有魔性，翻着翻着就想看下一话。
  季小彦还去下了漫河app，追到最新更新的一话。
  季小彦在保姆车里哈哈大笑，笑完后万分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