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响斜着眼看他表演，等他表演完了，才慢慢道：“你一早过来就是为了堵我吧。”
  顾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打开音响，伴随着音乐一点一点地点着头：“我昨天想了整整一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左思右想，反复思索，上下求索……”
  顾响忍了忍，又忍了忍，顾耀这语文水平不知道是去了m国退化了，还是本身太差，连他都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讲重点。”
  顾耀：“我就不明白了，凭你这样的条件，这长相，这人品，这身材，虽然比我是差了点了，但是怎么也算得上顶级了吧，怎么连个女人都追不上？”
  顾响：“……”
  手好痒啊。
  好想打人啊。
  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边上的人是自己的堂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人道毁灭了。
  顾耀还在那儿继续：“我说弟弟啊，我呢别的不一定比你厉害，但是追人这方面还是颇有经验的，你只要学会一两招就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不想学？”
  顾响忍无可忍：“滚蛋。”
  顾耀嘿嘿一笑：“别这样啊，不信的话，我今天就亮一手给你看看。”
  顾响猛地看向顾耀：“你想干什么？”
  顾耀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方向盘，随后换了首震耳欲聋的朋克音乐，随后他咧开嘴，眉飞色舞地说：“助攻啊。”
  顾响的耳朵差点没有被音乐给震聋了，所以他并没有听清楚顾耀究竟说了什么，但是他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他再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在早上看到顾耀车的时候而直接离开，或者坐上车之前就跑了算了，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他素来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面不改色，但是顾耀这人脑回路就跟常人不一样。
  他侧过脸，沉默地看着车窗外面飞快掠过去的风景，然后发现顾耀开的方向似乎是……
  “你要去呐？”顾响大声问道。
  “什么？”顾耀大声回。
  顾响抬手关了音乐：“现在去哪？”
  顾耀：“去见你昨天私会的佳人啊！”
  ---
  车子最终停在了剧组附近，顾响都已经不想去回忆为什么同意顾耀一起的。
  他板着脸警告顾耀：“你别乱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烦。”顾耀随意答道，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顾响额头微跳：“我警告你……”
  顾耀扭过头打断顾响的话，一手摩挲着下巴，带着浅色美瞳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澄澈透明，像是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响响，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能把人吃了。”
  “总之她胆子小，你别吓她，也别搞你们圈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顾响嫌弃道。
  “我们圈子？”顾耀抬手想要拍顾响，被顾响躲开了，他也没在意，只淡淡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声音也变低了：“响响，你来真的？”
  顾响迎着他的视线：“当然。”
  顾耀啧了一声，像是不大认识顾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真的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
  “我想要做什么？”
  何念念轻轻地重复着刘教授的话。
  今天刘教授没有带着何念念研究剧本，而是拉着她聊天，她们聊了很多。
  方方面面，包罗万象。有些关于学习，有些关于知识，有些关于感想。她们交流着千古兴亡，万里乾坤，百年世事，感慨人生无常，历史变迁。
  何念念从来没有和一个长辈这样聊过天。
  刘教授不愧是做教授的，说话不紧不慢，语调温温柔柔，让你不知不觉就跟着她的节奏，而且什么话都愿意同她倾诉。
  何念念想，如果可以成为刘教授的学生，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的她们就聊到了高考，聊到了大学。
  然后刘教授就问她有没有想过大学去哪儿，学什么？以后想要做什么？
  何念念张了张口，刘教授轻声细语道：“别急着回答，慢慢想。”
  第80章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顾响看何念念不时望向顾耀的那个方向, 有些奇怪。
  何念念摇头：“没，”她停顿了一下, 看了一眼顾响, “你和你哥还挺不一样。”
  虽然都很帅。
  但是顾响高冷自持，顾耀却很热情张扬。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让剧组这么多人都围着顾耀转, 当然大多数都是女生，不光是工作人员，就连那些眼界极高的女演员都一个个趋之若鹜的。
  他手随意地一翻，从边上的道具里揪了一朵花, 送给离他最近的一个圆脸女生：“借花献佛, 人比花娇。”
  那女生激动的脸色泛红，看上去都快晕了。
  边上其他女生看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纷纷说着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份。
  顾耀轻轻一抬双眸，那长长的睫毛掠过来, 就好像带出了一片浮光，载着阳光和宝石，叫人心旌摇曳。
  “各位小姐姐饶了我吧，我要再继续采这花，就要被当成采花贼了, 你们当真忍心啊。”
  何念念都觉得没眼看没耳朵听了，可是顾耀所在的位置又离他们很近，她想隔离都不行。她甚至觉得好像在看电视，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现实中真的有人可以在一群女生中左右逢源, 怡然自得。
  以前还觉得是夸张，现在嘛，她想只能说自己是见识少了。
  大千世界什么没有。
  顾响：“嗯。”
  何念念嘟囔了一声：“你们真的是兄弟么。”
  差别也太大了吧。
  她还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顾耀还特意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
  就是这样的一起长大，性格居然天差地别。
  顾响没有听清楚，追问了一句。
  何念念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虽然说人后不语他人是非，不过大概因为对象是顾响，她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了，她想了想，艰难地形容着：“你哥社交方面还挺厉害的。”
  “哦。”
  顾响何其聪明，只从何念念的表情就大概也明白何念念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从跟自己一块儿进了组以后，顾耀就以非凡的社交能力在剧组里面一下就混开了，不但如此，还吸引了一大批女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什么邪教宣传，被一大群人簇拥着。
  其实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顾耀从小就能言善辩，虽然时常离经叛道，脑子不同于常人，但是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够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但是对于何念念来说大概就有些不大习惯了。
  毕竟何念念是个很听话的学生。顾耀的穿着打扮语言行为对于何念念来说都是另外的世界。
  因此那厉害二字，就很耐人寻味了。
  顾响这时候也品味出来何念念说得和他和顾耀不一样这话的深层意思了，他急忙撇清关系，再一次重申：“我们两本来就不一样。”他望着何念念，喉结滑动了两下，“你放心，我不会那样的。”
  何念念眨了眨眼睛，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顾响看了看周围。
  边上是顾耀和一群人在嘻嘻哈哈，中间夹杂着女生娇嗲的声音。
  不远处是副导演在跟统筹高声谈论着今天的进度。
  大家都各忙各的，并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两人，他小声说：“我只在意你一个，永远不会那样和其他女生说笑打闹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何念念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他说话的时候的眼神。
  那么专注，认真。
  即便有碎发挡在眼前，也挡不住他眼中的光。
  就好像装着漫天的星星。
  何念念的脸立刻就红了，她不自然地往后仰了仰，拉开和顾响的距离，随后垂下脑袋，两只耳朵滴血一样红艳艳的。
  顾响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隔了一会儿，像是约好了一样，又默契地同时开口了。
  两人对视一眼，何念念又飞快低下了头，顾响凭着角度和身高的优势，正好可以看到她好看的眉眼和微颤的睫毛，他又喝了一口水，主动道：“你先说。”
  何念念低着头，跟顾响说了刚才刘教授和她聊天的内容。
  顾响哪里看不出何念念是故意换了一个话题，他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这会儿显然并不合适继续谈情说爱剖白心思了。
  不过他其实心里也很受用，毕竟何念念愿意跟他交流这些，也说明了自己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问何念念：“你怎么想的？”
  何念念摇头：“一直觉得大学还挺遥远的，没有好好想过，我，我也不知道。”
  之前在一中的时候，她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每一天都是灰暗痛苦的，后来转学来了博雅，她才慢慢地放下了过去，磕磕绊绊地学着跟人正常的交往交流，克服了跟人交往的障碍和紧张。
  而做到这些，已经占了她很多的心神和精力了。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以后。
  可是其实她现在也已经是高二了，真正算起来的花，距离高三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确实可以想想以后，想想未来了。
  想想考什么大学，想想学什么专业，想想究竟自己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