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说：“你抬头看啊, 现在还在笑呢，快看！”
  作为大学同班四年的同学, 一行四位教授齐齐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
  “看错了吧。”
  “我感觉这眼镜可能该换了。”
  “我这眼镜也带了三年了, 该换了。”
  等他们擦完眼镜再抬起头，常文曜已经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冷肃、疏远, 却又给人感觉很沉稳、可靠。
  仿佛之前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
  “就说嘛，这才是真正的常文曜。”
  “刚刚肯定是出现幻觉了，对了，这一点到底是不是由脑电波引起的, 回去可以找个点切入一下写论文。”
  虽然常文曜是个商人，不是一直呆在象牙塔里的教授。
  但他这次讲的内容却很前沿, 而且是已经被投放在市场的各种新型仪器。
  毕竟面对的群众大部分是清河大学光电专业的学生和几位教授，如果只做市场分析的话……他们可能会一头雾水。
  隔行如何山。
  “你们中有很多人以后都是要搞研究的, 但科学也不能完全跟实际脱离。根据市场客户们的诉求，我提出以下几个点的建议，希望可以对同学们有所启发……”
  他原本就是本专业毕业的，说起专业术语来十分流畅，丝毫不打绊子。
  一看就不是什么靠着家族企业庇佑的花拳绣腿。
  常文曜本身底蕴浑厚，再加上讲座内容又很贴近大家学习生活，在大家都能听得懂的领域做深入分析，这就很惹人崇拜了。
  “大佬刚说了孤子，我记得上课听过，这是啥来着？”
  “……好像是一种沿着空间传输永不变形的脉冲？”
  “对对对，是脉冲！”
  隔壁文学院的妹子因为仰慕常文曜大佬，偷偷跑过来蹭讲座，听了这俩人的对话，心里有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啥是脉冲？好像挺起来很耳熟的样子。
  “真不愧是能登上知名校友榜的大佬，我好像毕业后去大佬公司啊。”
  “大佬真的太强了，听说他是去年福布斯华国富豪榜的第九名……”
  “呜呜呜，他给学校已经捐了两栋大楼，听说还要捐图书馆呢！”
  因为刚刚说了研究启发的问题，常文曜就没有急着结束这场讲座。
  等底下学生大部分停下笔，他才说：“有问题的同学可以举手提问。”
  有几位长相和声音都很大学霸的男生问了几个问题，其中不乏有很学术性的。
  常文曜都给一一做了解答。
  乔依之原本也想在大佬面前刷刷存在感，但还在维持自己高一学生的身份和人设。
  就没有当众提问题。
  不过每当常文曜说起科学性很强的问题的时候，乔依之的眼镜就不由自主的变得亮晶晶。
  要知道常文曜大佬现在的身份可是商人。
  商人能知道这么多学术问题，真的很了不起。
  虽然他在学术上的造诣肯定比不上诸位教授，但再想想大佬的资产总值，简直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常文曜把小姑娘的眼神尽收眼底。
  开心之余，不免又多了点缅怀……这样的表情，真的跟当年女生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这只有遗传的力量才能办到了吧。
  最后，他低头看了看腕表：“既然大家没有疑问了，那我宣布本场讲座到此结束。”
  说这，常文曜走下台来，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一位坐在最边上的学生会成员走上去，让大家有序离场。
  乔依之他们就在第一排，可以直接从前门出。
  为了不让后面的同学等太久，他们都没有磨蹭，很快收拾了东西站起来。
  乔依之旁边的刘浩同学也背起了自己沉甸甸的书包。
  就在上肩膀的一刹那，布料、或者说线头崩断的声音响在了耳边。
  刘浩：“……”
  刘浩说：“没事儿，这书包还有一个带子。”还能背。
  包坚强。
  出了教学楼，人流就逐渐疏散开。
  乔依之掏出手机在家人群里发消息：“爸妈，讲座结束了，我跟同学一起往校门口走。”
  今儿虽然没跟陈礼教授说得上话，但她听了一场偶像的讲座。
  简直赚大发了，不能更开心。
  要不是因为心脏原因，乔依之现在就想蹦起来。
  李闻风则有些沉默，穿着黑色卫衣，显得冷冷清清，跟旁边浑身透露着喜悦的乔依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依之上辈子因为心脏原因，自闭过很长时间。
  因此，她对周围人情绪变化挺敏感的。
  现在，乔依之觉得李闻风有点颓、不开心。
  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李闻风的袖子，从帆布包里掏出一颗草莓软糖。
  桃粉色的包装，很稚气，是上辈子这个年纪的乔依之很喜欢的一种糖果。
  就算这辈子的乔依之没有要求买，家里也一直会备着。
  李闻风在乔依之拉自己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看到同桌捧着这颗水果糖给他。
  “甜的，好吃。”
  乔依之只是灵魂重生，身体还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这种糖果没有多少抵抗力。
  因此偶尔会给书包或者袋子里装几颗。
  对着乔依之期待的眼神，李闻风拿走了糖果，撕开包装就塞进嘴里。
  淡淡的草莓香气配着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刚刚因为那位常文曜偶像的不爽和敌意也渐渐退回去。
  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就是当年乔依之的笔友，他们互相给对方写信，分享生活上的小事。
  可乔依之却从来没说过，她的偶像是常文曜。
  李闻风可以清楚的记得，乔依之说她喜欢里查德的《秋日私语》《梦中的婚礼》，崇拜舞蹈大师……但从来没提到过商界的人物。
  李闻风毕竟也是十六岁的少年，男孩子喜欢篮球，偶尔听一些摇滚。
  也会为了给小伙伴回信更好看一点，跑去镇子上的音像店问那些摇滚曲目、歌手的名字。
  假装自己也很博学的亚子。其实是担心城里的小姑娘嫌弃自己。
  至于商界大佬，李闻风自然是知道这几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佬，但这些大佬具体做了什么，他都不曾详细了解过。
  可今日，乔依之冷不丁说常文曜是她的偶像。
  那会儿李闻风还没觉得哪儿不对劲。
  但一个多小时的讲座中，乔依之眼神中的那股子崇拜劲儿是骗不了人了。
  ——那代表了乔依之曾经努力了解过常文曜。却没有写信说这件事。
  在出学校途中，李闻风能察觉到自己情绪的低落，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对常文曜的敌意。
  李闻风很聪明，也很冷静。他能明白这是自己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
  但他不想疏导自己。
  反正觉得常文曜挺碍眼的。
  好巧不巧，常文曜也觉得李闻风挺碍眼的。
  不管那位长相酷似自己未婚妻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自己闺女，他都觉得……早恋不好的。
  秘书很快给常文曜发来邮件，里面有乔依之的各项基本资料，就连从小到大的获奖记录也都有。
  常文曜只是扫了一遍后，揉了揉眉心，给嘴巴严的秘书说：“我要查乔依之是不是我的女儿，不是要聘用她当员工。”
  秘书一惊，赶紧说：“我这就去查。”
  能给常文曜当秘书，她的业务能力很强，只不过最开始会错了意，所以才送了一堆有的没的教育资料。
  秘书很震惊，她从没想到，这位不近女色的大老板，居然有了私生女。
  不对，大老板还没结婚，不算私生女，应该说他居然有了孩子！
  都快十六岁了！
  秘书忍不住想，到底是哪个女人，有这么大魅力，能被他们大老板看上啊。
  殊不知，她家老板这会儿坐在车里，开始仔细的打量乔依之从小大的学习情况。
  完全不理会旁边陈礼的各种计划——
  “老同学相见，咱们得喝啊，别去太高档的酒店啊，那样劝酒都不起劲儿。”
  “千万别吃野味，那些玩意儿身上多少病毒，吃点家常菜就好，温馨。”
  “喂，喂，常文曜，你听着吗？”
  常文曜当然没在听，他看着乔依之的各种获奖记录，心里盘算着——
  “小姑娘很聪明，学习情况很好，跟自己和未婚妻都很像。”
  “口才好、演讲比赛拿了奖，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