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张爷简洁的应了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
  宋明看他眼睛发红，分明是一晚上没睡，劝他，“这里有我们几个就行，你回家去睡一觉，下午再来。”
  “无事。”
  以前替县太爷出去办事，两三天不休息也是常有的事，张爷习以为常。
  夏曦送孩子门上学院后直接过来，下了马车后看张爷过来了，回转身把马车上的包裹拿下来给了张爷，看他眼睛通红，并没有询问凤儿爹的病情，而是道，“如果撑不住就回去休息，今日我没事，会留在店里。”
  “没事。”
  夏曦不再管，去了后院，想了想，找了个张爷不注意的工夫把宋明叫去了后院，本是想询问凤儿爹的情况，却听到凤儿两个弟弟去了赌坊的事。
  眼睛眯了眯，手指轻扣了几下桌面，“这么说，他那两个弟弟不成器？”
  “不但不成器，好像还把大哥当成冤大头了。”
  宋明替张爷不值，张爷要模样有模样，要银子有银子，说个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凭什么要养活这么一家人。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别告诉他我问过你这些事。”
  ……
  陆陆续续到了下午，外面排队的人才少了一些，张爷过来找她，又要借二十两银子。
  夏曦什么也没问，给他开了条子，张爷拿在手中，并没有马上出去，握了握拳，“你能否给凤儿爹去看一下？”
  夏曦放下手里的毛笔，挑眉。
  看到她的表情，张爷眼帘垂下，“你若是不愿意……？”
  “可以。”
  夏曦答应的痛快。
  张爷微微松了一口气，“谢谢。”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你去大表哥那边支钱，我去外面等你，回家拿了银针再去凤儿家。”
  张爷过去支了钱，出去门外，车夫已经赶着马车等着了，张爷坐去另一边，车夫赶着回了夏家。
  夏曦先去拿了银针，而后过去找晴儿，“我去凤儿家一趟，一会儿你去接孩子。”
  晴儿朝着外面看了看，虽然说是在自己院子里，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张爷对你开口了？”
  夏曦点点头，“可能需要的工夫长一些，孩子们接回来，晚饭别等我吃。”
  晴儿应下，想送夏曦出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站着没动，只是说，“我知道了。”
  夏曦出来，上了马车，张爷让车夫先去了青慈堂一趟，把昨日欠的八两还上，才去了凤儿家。
  凤儿家很安静，凤儿爹和大宝吃过药以后都睡着了，二宝和三宝也在补昨夜没有睡好的觉，凤儿娘一动不动的守着凤儿爹。
  只有凤儿在她屋中继续做着衣服，做的很快，恨不得一天之内把所有的衣服做出来，家里欠了那么多的银子，自己爹和大宝还要吃药，家里一文钱都没有了。
  听到马蹄声，下意识的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是张爷过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出来，出了门，看到夏曦也从马车上下来，愣了一下，才走上前去，不安的问，“夏娘子，您这是……？”
  张爷解释，“夏娘子会医术，我请她来给伯父看看。”
  凤儿又愣了一下，随即涌上狂喜，“夏娘子，您快请进。”
  夏曦随她进去，看到凤儿爹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了下。
  凤儿娘不知道夏曦是谁，疑惑的看凤儿。
  凤儿欢喜的解释，“这是夏娘子，是张爷请来给爹看病的。”
  一听给凤儿爹看病，凤儿娘眼中也迸出惊喜，想要把凤儿爹叫醒，被夏曦拦住，“不用，让他睡吧。”
  凤儿娘让开地方，凤儿搬木凳过来，夏曦坐好，拿过风儿爹的胳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脉搏虚弱无力，凤儿爹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怎么样？”
  看她放开手，凤儿迫不及待的问。
  夏曦示意张爷把银针给她，面无异色，“我行一次针，看看怎么样。”
  凤儿爹瘦骨嶙峋，不好下针，就算夏曦手法娴熟，也费了不少的工夫，针行好，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
  落尘山庄，风澈看着黑下来的天色，嘴角上扬。
  第377章 食言了（2更）
  风澈和夏曦约好，两日她必须回来一趟。昨日没回来，今日是第二晚，她必定会回来。
  “风安。”
  风澈声音愉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风安和风忠快速的对看一眼，推门进去，没等他说话，风澈已经吩咐，“告诉厨房，今日我要吃火锅，让他们把食材准备出来。”
  上一次众人吃火锅，他生病，只吃了番茄的。虽然说酸酸的，味道也不错，但比起麻辣的来，还是差了很多。
  风安应是，去厨房传信。
  风澈好心情的等着，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是不见夏曦的身影，风澈的好心情一点点消失下去。
  ……
  凤儿家。
  凤儿爹太虚弱了，夏曦给他行完针，满头大汗。
  给自己娘行针时也没见夏曦这样，张爷的心沉了下去。
  凤儿和凤儿娘欢喜不已，一再道谢。
  夏曦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大夫给开的药呢，拿来我看看。”
  凤儿赶紧把药包拿过来，打开。
  夏曦仔仔细细看过，“病人太虚弱了，要加一点补药，明日去药堂买点人参须给他下药。记住，要人参须，不要用人参，他现在的身体，受不住那么大补。”
  “记住了。”
  凤儿又喜又忧的应，喜的是，张爷是个靠谱的人，既然他能请夏娘子过来，就证明夏娘子是个医术高超的人，自己爹的病有治了。忧的是即使人参须也需要不少银子，自己家现在哪里还拿的出来？
  稍微歇息一会儿，夏曦刚要站起来，凤儿爹猛然睁开眼，一口鲜血喷出来，喷了夏曦一身。
  “爹！”
  “当家的！”
  凤儿和凤儿娘惊呼，脸色瞬间煞白，同时上去扶凤儿爹。
  张爷也变了脸色。
  凤儿娘带着哭音，“夏娘子，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夏曦神色未变，手搭在凤儿爹脉搏上，把完以后说道，“无事，他这是把压在心头的一口血吐了出来，对他有益无害。”
  凤儿娘似信非信，眼睛直直的盯着凤儿爹。
  凤儿爹嘴角还有血迹，但脸上明显的有了血色，不在像刚才昏睡时的苍白如纸。
  凤儿娘这才信了她的话，当下要给她跪下磕头，夏曦扶住她，“不用这么客气，他这病需要静心养着，不要再受什么刺激。”
  “我们知道了。”
  凤儿回了自己屋，拿了一套衣衫过来，“真是抱歉，弄脏您衣服了，您先换上我的，我马上给您洗干净。”
  夏曦站起来，“一套衣服而已，凤儿姑娘别太放在心上，今日就到这吧，明日我这个时辰再过来。”
  凤儿心里过意不去，“您换下来吧，虽然我这衣服差了些，但很干净。”
  “凤儿姑娘误会了，我回家去换衣服顺便还能洗个澡。”
  张爷看了夏曦身上的血迹一眼，一大片，很难洗下来，安慰凤儿，“无事，改日伯父好了，我们去买衣料，给夏娘子做一套。”
  “听你的。”
  “还有……”
  张爷伸手入怀，把剩余的银子掏出来给他，“这些银子你拿着。”
  “不、不、不……”
  凤儿推脱，这才几日的工夫，张爷已经给了她几十两，这要是传出去，街坊邻居怎么看他们？
  夏曦笑着劝，“凤儿姑娘拿着吧，既然你们已经定亲，就是一家人了，张爷给你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可我……”
  那日的二十两被自己两个弟弟输掉了，凤儿已经觉得没脸再见张爷了，又怎么能再要他的。
  “你拿着明日去买人参须。”
  张爷这一句话出，凤儿不再推辞了，但也没有全拿去，只拿了五两，“这些足够了。”
  说完，怕张爷硬塞给她，赶紧说，“剩下的你拿着，不够用了我再给你要。”
  知道她是怕大宝、二宝再给偷了去，张爷没在勉强她，把剩下的银子揣起来，同夏曦出了屋。
  凤儿送他们出来，看他们上了马车走远才回屋内。
  马车上，一片静寂。
  良久以后张爷才出声问，“还能支撑多久？”
  “不受刺激的话，半年。”
  张爷再次沉默，一直到了夏家门口，才跳下马车。
  夏曦也下来，刚抬脚往家里走，晴儿领着几个孩子出来，要去连夫子家。
  一眼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色，吓得变了脸色，跑过来，声音发颤，“大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