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作者:
烟雨江南 更新:2021-05-21 02:11 字数:4255
这支军队规模不大,只有五百人左右,但是装备精良、人员威武,仅看气势就远远超过男爵的军队。十几面迎风飞舞的红金双色旗帜,则是加列昂伯爵的标志。这些张扬无比的战旗,曾经在许多战场上招展,并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
此时早有卫兵通报了佛萨男爵,男爵登上城堡的瞭望塔,用炼金望远镜向道路尽头望去,于是看清了那些飞扬的战旗。佛萨男爵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面黑底装饰染血之斧的旗帜上,久久不动,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嘴角则不断向下坠去。
“佩利萨金男爵!怎么会是他?”佛萨喃喃自语。他忽然觉得头又开始痛了,最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而佩利萨金的意外到来,又添上了大大的一笔。而且这个麻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佩利萨金男爵披挂着标志性的深黑重甲,纵马走在骑队中央。他身材十分高瘦,有着一张腊黄色的脸,精心修剪的短须并没有增添优雅,反而让他多了几分阴森狠辣的气息。他的双眼永远是半睁半闭的,好象昨夜刚刚失眠,唯有坐在马上的身姿挺直,甚至没有多余的晃动,才能稍稍看出他强者的风姿。
这支精锐的部队很快就到了城堡前方的路口,与从另一个方向上赶来的一队士兵相遇。那是一队普通的常备军,由三名受封骑士率领,护送着前后十几辆马车。他们看到了伯爵的旗号,立刻停下了车队,恭候佩利萨金男爵的队伍先行。
城堡正门已经打开,佛萨男爵带着几名亲近随从自城堡中迎了出来。而佩利萨金的目光却漫不经心地从男爵身上扫过,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车队上,他忽然举起了手,于是身后的军队立刻整齐划一地停下。
“去把那三个人叫过来。”佩利萨金向那车队中的三名受封骑士一指。
自然有侍从官纵马过去叫人,三名受封骑士立刻赶了过来,恭敬站在佩利萨金马前。而出迎的佛萨男爵就被晾在了百米之外的吊桥口,过来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
“马车上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佩利萨金问,他的声音沙哑空洞,如同风从岩石孔隙中穿过,让人听起来无比难受。
三位受封骑士互相望望,其中一名年纪最长者站了出来,回答佩利萨金的问题。原来马车上就是三位爵士的家眷,李察释放她们后,两名受封骑士就护送她们到了约凡镇。约凡镇上那名统领常备军的受封骑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于是想办法收集了十几辆马车,派自己的副手带上两百名战士,护送她们前往男爵的领城,让佛萨男爵来处理。
佩利萨金点了点头,说:“原来我听到的传闻都是真的。这么说,你们两个是曾经被入侵者擒获,又释放出来的了?”
“是!我们宁死不屈,那些入侵者可能是因为需要人保护这些高贵的夫人们回程,所以才把我们放了出来。”一名被俘虏过的受封骑士说。
“其他的受封骑士呢?我听说有投降的。”佩利萨金问。
“前后被俘虏的受封骑士一共有七个,其中一个不久就伤重不治。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其他的受封骑士都投降了入侵者。”
佩利萨金点了点头,说:“很好,我明白了。”他忽然略略提高了声音,“来人,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几名骑士应声而出,扑向两名受封骑士。受封骑士大吃一惊,一面拼命挣扎,一面高叫:“我们是忠于神殿和男爵的!”
但是在佩利萨金带来的这些骑士手下,两名受封骑士几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一名骑士更是干脆利落地在他们后脑上一敲,直接把他们砸晕,以免挣扎叫喊声骚扰到男爵。佩利萨金男爵非常喜欢安静。
“那些马车上的人,都带到佛萨男爵的城堡中去吧。”佩利萨金吩咐,又有一小队骑士过去接管了车队和士兵。
直到这时,佩利萨金才看了看佛萨,策动战马,不慌不忙地走到佛萨面前,翻身下马,微笑着轻轻颔首说:“尊敬的佛萨男爵,好象让您等了一段时间?”他一边说话,一边用马鞭轻轻敲击连指的黑甲手套,神情随意得好像在参加一场野外狩猎。
佛萨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当然没有!”他的姿势有点僵硬,佩利萨金的那个颔首连最浅的贵族礼节都算不上,他如果行同级贵族见面礼的话,难免会变成以下对上的姿态。
所幸佩利萨金似乎也不在意什么礼节,注意力又不在佛萨身上了,打量着四处,随意地说:“那就好,现在请带我到您的城堡中参观一下吧,另外我身后这些战士也请您给安排一下。一会在城堡里,我想看看您是怎样审问囚犯的。”
“囚犯?”佛萨男爵有些胡涂,自己今天的日程表中似乎没有审讯这一项。
佩利萨金转回头,盯着佛萨的眼睛,直到后者额头不断冒汗,才缓缓说:“就是那些私通入侵者的囚犯。”
一瞬间,佛萨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两个小时后,一场半公开的审判会在男爵城堡的议事厅内召开。审判的对象是两名活着从入侵者手中回来的受封骑士,以及三位爵士夫人,七位爵士情妇,六位爵士成年女儿,和十一名未成年的儿女。至于三位爵士的成年儿子,已经被李察顺手杀了。在贵族体系中,他们可是未来血亲复仇的主体,李察可不想放过这几个注定会仇恨自己一生的人。至于未成年的儿子,李察倒是没放在心上,他也没有杀小孩的兴趣。
等这些小孩长大,并且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后,李察要么已经成长到他们无法仰望的地步,并且回归了诺兰德,要么就是已经变成位面中的一抹尘土。
审讯的旁听者则是男爵领地中有头有脸的人士,幸存的两名爵士都被快马召唤到城堡,所有能够找来的受封骑士也悉数到场,港口领城内所有重要些的人物也都来了。议事厅中密密麻麻地站了足足几十个人。
高大的议事厅十分昏暗,并且有些阴冷,摇曳的火把光芒没有给这里增添多少光明,反而平添几分阴森感觉。高台正中坐着佛萨男爵,佩利萨金则换上一身深黑色的贵族衣服,舒适地坐在佛萨旁边的高背椅内,用手支着下颌,昏昏欲睡,目光焦点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议事厅内极为安静,就连被审讯的女人们都不敢抽泣。佩利萨金在这片区域的贵族圈里享有足够的知名度,所有人都知道佩利萨金喜欢安静,所有人都知道打扰到佩利萨金的后果很严重。
佩利萨金男爵不仅是加列昂伯爵麾下的头号战将,还是伯爵的亲侄子,又有一种传说他其实是伯爵的私生子。所以尽管佩利萨金有着种种怪癖,又嗜血善杀,加列昂伯爵依旧对他重用。而从另一个角度看,哪怕和伯爵没有血缘关系,拥有十五级战力的男爵放眼整个白岩公国都是为数不多的强者,而且男爵还是一个出色的将领。
加列昂伯爵麾下和佩利萨金水准相当的将军还有两个,个人武力达到十五级的强者也有一个,那位强者的武力甚至比佩利萨金还要强大一点。然而又能领兵又能战斗的却只有佩利萨金。佩利萨金,也是佛萨男爵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实际上,正因为佩利萨金的特殊和强势,才使得佛萨男爵根本兴不起丝毫和他抗衡的念头,不要说抗衡,就是拒绝他一些明显不合理的要求都办不到。假如说佩利萨金是个正常人的话,那么他早就该是子爵了。
佩利萨金的要求多半都是不合理的,而且毫无预兆,比如说这次审判。然而佛萨男爵同样清楚不满足他要求的后果,五年前被灭族的琉里男爵就是一个悲惨的例子,事后加列昂伯爵只是狠狠申诫了他一顿,罚一笔重金了事,然而琉里男爵的封地却有一半永久落入了佩利萨金名下。
佛萨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两名受封骑士和高约爵士夫人的陈述,环视一遍安静聆听的手下,最后看了看佩利萨金。后者一双半开半闭的眼睛正不断地在受审人众身上扫来扫去,就是不看佛萨。佛萨终于知道此事不可避免,一咬牙,指着两名受封骑士,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们……与入侵魔鬼勾结,不容狡辩,立刻绞死!”
判决一出,立刻满场哗然!
“什么?!男爵大人,我们可是扛过无数酷刑的!对勇气之神的忠诚无可非议!”两名受封骑士难以置信,都大吼起来,甚至想要冲上高台。
在两个野兽般的受封骑士面前,佛萨男爵受了惊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就想往椅子后面躲。由于判决太过突然,在场大多数受封骑士都觉得完全不可思议,根本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也就没人反应过来去阻止两名发狂的受封骑士。只有男爵忠心的护卫队长及时冲到主人前面,却被两名拼命的受封骑士奋力撞飞!
八级的佛萨男爵早就慌了手脚,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眼看就要被两名受封骑士伸手抓住时,审判厅中忽然响起了铮的一声清越响声,那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两名受封骑士的手指眼看就要触到佛萨的衣襟,却突然飞出,一直飞到人群中,撞倒了一大片围观的人。狼狈的人们纷纷爬起时,却发现身上已经沾染了大片鲜血。而两名受封骑士却倒地不起,只能不断痛苦地翻滚号叫,鲜血则不断从四肢上涌出。
佩利萨金刚刚似乎动了一下,现在却悠然自得地把佩带的短剑缓缓入鞘,生怕别人看不到它森冷的锋刃一样。原来在一瞬之间,他已经出剑切断两名受封骑士的手脚筋脉,废掉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胆敢袭击领主,更应该绞死了。”佩利萨金淡淡地说。
议事厅内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佛萨男爵身上,佩利萨金的名声谁都知道,而在场的只有佛萨能够在身份上与佩利萨金相抗衡。
佛萨男爵的脸色时青时白,反复犹豫挣扎,可是身上不时出现的隐隐刺痛始终在提醒着他,佩利萨金是不容违抗的。那种刺痛,是来自佩利萨金的杀气。佛萨真的担心,如果激怒了这喜怒无常的家伙,他会不会直接杀光审判厅内的所有人,然后宣布他们都是入侵魔鬼的同谋者。
佛萨终于咬牙切齿地说:“佩利萨金男爵说得不错,与入侵魔鬼勾结,袭击领主,这两条罪名任意一条都够得上被绞死!把他们拖出去,挂到绞刑架上!”
卫兵们把两名不断诅咒叫骂着的受封骑士拖了出去,佛萨男爵也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番折腾下来,他已感觉身体虚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屁股下的椅子更如着了火,坐都坐不稳。而沉默人群投射过来的目光,却异样得让他心底生寒。佛萨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恐怕是不会再有人来投奔自己了。无能保护属下的领主,对于一名贵族来说,没有比这更要命的名声了。
这就是佩利萨金想要看到的结果。
佩利萨金愉悦地笑了起来,凑近佛萨,低声说:“敏泰爵士活着的时候和我关系不错,勉强算是朋友,既然他死在入侵者的手里,那我也得为他做点事。一会,让他的夫人、妹妹还有两个女儿到房间里等我。”
佛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动作无比的僵硬。
片刻之后,敏泰爵士的夫人、妹妹以及两个年长的女儿就被卫兵们单独带到城堡角落的一个房间里。房间外的守卫不再是佛萨的卫兵,而是佩利萨金的骑士。
敏泰的两个女儿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岁,因为青春的原因显得俏丽可人。她们刚经过议事厅的惊吓,有点心神不宁地打量着这个并不象囚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