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四年级，从婴儿时期开始睡同一张床的兄妹，不再被爷爷允许继续一块睡觉。
  晴天霹雳，每天晚上抱着哥哥的身体，呼吸哥哥的气息已经成为和喝水吃饭一样自然的事。
  虎杖的被子另外整齐迭起。
  “爷爷，不行啊，没有哥哥陪我睡觉我会因为失眠而猝死的！”操溯猛地摇头，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不停地掉，扒住倭助的小腿不让他离开，“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爷爷爷爷爷爷，求求你！！！”
  悲壮的宛如此生无法再相见。
  倭助简直没眼看，甩了甩腿没挣开，“你们已经长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抱在一起睡觉像什么样子！悠仁，现在就搬！”
  “哦……爷爷你不要拖她。”虎杖顶着倭助的怒火，和身后芒刺在背的深重怨念。
  他当着爷爷和假哭干嚎的妹妹的面，“残忍”地把被子抱到操溯的被子正对面——
  约莫……
  一米远的地方。
  “好了。”虎杖拍拍手。
  尘埃落定。
  表面上看只是一米的距离，实则遥隔了千山万水，山水不可平！！！
  冬季的人类甚至不愿意将手伸出被子，何况一米远的地方。
  热烘烘的悠仁牌人形暖炉再也没有了，失去睡醒后哥哥的拥抱，沉痛规模堪比……睡觉依恋毯子玩偶才能睡着的人，失去小时摸摸到大的毯子和玩偶。
  “呜呜呜……讨厌死了，臭爷爷臭哥哥！”操溯抗争失败。
  “收拾好了下来吃水果，臭孙女。”成功拆散孙子孙女，倭助满意了，心情大好地负手走出房门。
  ……
  虎杖垂头看她。
  “呜呜呜……”操溯难过成球，把头塞进虎杖的短袖上衣里发出小狗崽的呜咽声。
  这之前，上小学的第一天，倭助就提出让他们分房。
  那次操溯同样抗争失败，她夜里睡不着，蹲坐在倭助的房门下哭，连睡眠质量很好的倭助都受不了她，最后分房一再延迟到四年级。
  虎杖把已经没在掉眼泪，但感到委屈所以假装啜泣的妹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泪湿的眼角，“等爷爷睡着再把被子搬回去就好啦，我一直都在这里，我爱小溯。”
  操溯睁开雾蒙蒙，眼尾上勾的双眼。
  “我也爱虎虎。可是……可是以后都不能光明正大一起睡了，一米也太过分了，好远……”她蹭了蹭虎杖的胸膛小声嘟囔。
  他们准备起床的时候爷爷不敲门就进来了，看了他们一会儿无缘无故的发起火，命令他们分开睡。
  亲兄妹一起睡觉有什么问题……
  *
  这个问题操溯不敢去问其他有兄弟的女孩子。
  或许……伴随生长，逐渐长开的身体隐隐有了她不愿揭晓的答案。
  小花那次过家家如愿当上新娘，不过新郎不是虎杖，之后大家的关系很自然的疏远。
  她对主动融入别人的团体没有兴趣，星探抛出的橄榄枝更是无形中拉开她与女生们的关系。
  虎杖不在的话，基本没有人会上来和操溯讲话。
  她无所谓，都是一群不重要的人。
  升上高年级的众人，具有的特长逐渐显露，每到课间爱惜体育奇才的老师总会找各种奇葩的理由让虎杖参与体育项目。
  而倭助对操溯有年龄限制，五年级才可以踏足……大概是她特长的娱乐圈。
  简而言之，现在的操溯被落下了。
  “……”操溯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观看底下的虎杖体测。
  春日的气温，张开嘴巴呼出热气依稀能见白雾，操溯脖子上裹着虎杖织的红围巾，乌黑的鬓发风中飞扬，旖旎眉眼与白净的小脸轮廓模糊。
  “抱歉，我可以坐这里吗？”问话的男生穿的是隔壁学校的校服。
  他们学校实际上没有校服，隔壁学校的条件更好些。
  他的发型有一丝眼熟，凉风徐徐吹来，澎湃清香的海盐清香自他身上散发。
  虚幻的似曾相识，操溯勉强算有闻香识人的天赋。
  “可以。”转校生，她收回目光。
  “你好，我叫乙骨忧太，五年级。”乙骨偏过头，黑发软软垂下，笑意如水轻和。“第二次见面了。”
  “嗯……我是虎杖操溯，四年级。上次是在十字路口吧。”
  第一印象高分，心底却无来由抗拒与乙骨深交。
  “嗯，操溯能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并不是亲近到互相称呼名字的关系才对。
  ……
  突破往期记录才能从老师这里脱身，上面有妹妹在看他，如此想道的虎杖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短跑项目记录成功刷新，热爱体育的老师捂着胸口情绪过于激动，瘫软的四肢需要围观的学生搀扶。
  “操溯？”
  虎杖抬头，目光寻找操溯，以为那个方向会看到也在看自己的她。这一次没有等来期待的欢呼，肢体语言对操溯表示熟稔的黑发男生跟她聊天的一幕撞入视野。
  “操溯。”
  虎杖屈膝蓄力稳稳跳上水泥砌的观众席最上，他走过去揽住操溯的肩朝向自己。“你是谁？”
  “乙骨忧太，转学生。”乙骨笑容不变。“你的体能经过专业训练吗？很强。”
  “喔……没有，天生的，还有我叫虎杖悠仁。话说你怎么会想要转到这里，怎么说都是之前那所学校的条件好吧。”
  跑道跑起来尘土飞扬，所有桌椅都是旧的，教室唯一的电子设备是收音机，还是年级公用。
  乙骨看上去稍微有点惊讶，“都姓虎杖，你们是亲兄妹吗？”
  “诶！你能看得出来吗？！没错，我和操溯是双胞胎！长相完全看不出来是不是？”谈到和操溯的关系，本来态度算不上多么友善的虎杖眼底有了笑意。
  从未有人靠观察外表认出他们是双胞胎，异卵双胞胎好吃亏！
  虎杖还将脸贴在掏擦汗纸巾的操溯侧脸上做对比，“但是仔细看还是有相似处的对吧。”
  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乙骨垂下眼睫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操溯安静听着，乙骨迅速主导了话题。
  ……
  虎杖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并不是无差别的照耀所有人。
  是乙骨在……有意的袒露放大的情绪。
  虎杖这会儿自动忘了他们年级比乙骨低……
  “这所学校的人除了老师我只认识你们，操溯，虎杖君，介意多我一位朋友吗？”
  面对毫无恶意的交友请求怎么好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