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作者:半壶月      更新:2021-05-22 16:40      字数:6240
  “算了,退下!”兰御谡略为扫兴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扶香。
  扶香半跪着捡起地上的碎片兜在裙子上,略为狼狈地起身,一身的酒香,低着首向帝王躬身后,急急地退了下去。
  身后,两瞥无情冷冽的眸光微微地眯起,嘴角挑出一丝阴冷。
  沈千染换了干净清爽的里衣,躺在暖暖的的被褥中,被爱的人紧紧实实地搂在怀中,耳畔是一声一声的沉重的男性有力的心脏勃跳声。
  经过连日的奔波,她早就开始生了困意,只是苍月的情况让她有一种彻骨的不安!苍月并不是普通的杀手,他来自东赢,意识力超过正常人。他一定是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所以,不惜几次刺伤自已,想给她报信。
  最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苍月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那这一种危险又是源自哪里呢?
  “别想太多,明天你们全去我的宁王府,这样我好照应得过来。”大掌抚过她的前额,轻声道,“睡吧,现在还能睡两个时辰。”兰亭听完她说的苍月的情况后,闭上眼,温暖的手在她的背腹上轻轻来回摩娑着,其实他也睡不着,今夜意外频频。
  但他不想让她担心,她的脸色让他感到担心。
  一声“嗯!”刚脱出口,绵密的吻混着粗重的鼻息落在她的额、眼,她被他紧紧收勒在怀里,强劲的双臂将她的身子几乎都嵌入他的怀里,只觉耳绊一热,“我得出去一下,有急事!”方才他的耳绊传来信卫之首高漠的传音。
  “去哪?”她一惊,本能地反抱住他。
  “别怕,我不离远,就在你寝房外,你睡着,我处理一下就来!”他极喜欢这种她全然依赖自已的感觉。只要她的眼中不再是漠然一片。无论什么模样,既使是撒波发蛮横他也是喜欢!
  “真舍不得,温香软玉的抱着真舒服!”他仔细而贪婪地吻着她的眉宇,修长的手探入她的亵衣,温热的手心恋恋在她的腰际婆娑几把后,突然发力狠狠地在她唇上吸了一口。看着她羞润划过她苍白的脸,他的心情和神彩皆飞扬起来。
  兰亭刚步出寝房外,突然感到一阵异样,倏地眸光刺向右侧,嗤笑道,“高漠,长毛了?竟想在本王面前耍宝?”
  高漠灰溜溜地现出身形,上前躬身道,“殿下,下回给些面子,让属下多得意久一些!”
  兰亭眸中明显露出没心情玩笑之意,率先走到院中的梨花树下,回身淡淡问,“结果如何?”
  高漠神色一正,谨声道,“属下几乎把三年前所有呆过珈兰寺的小沙弥问了个透,终于在边镇的一个小村找到一个还俗的小沙弥,他说,当年沈二小姐离开珈兰寺前,曾在烧过两盏的平安灯,一是为其母宁常安求平安,其二……”高漠说到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在兰亭微微严历的眸色下,续道,“是为了一个叫沈天赐的孩子续灯!”
  “赐儿?不是姓宁么?”兰亭先是喃喃一句,猛地失声,“三年前?你是说,那日染儿离开珈兰寺后,就给赐儿续灯?”
  高漠慎重地点点头,神色无比严峻,“属下怕出错,又回珈兰寺,找到了那盏灯,上面不仅有沈天赐的名字,还写了沈天赐的出生时辰,与西越反馈回来的宁天赐出生时辰一模一样,所以……”
  兰亭朝高漠挥手示意让他安静,他面色遽然转白,更显透明。如同一个溺水的人般张口说了说什么,最终没发出一丝声音,他倏然感到心不是在跳,而似漆黑旋涡,不断将他与沈千染之间的点点滴滴一并卷进里面去,吞噬殆尽。
  高漠躬身一退,立在兰亭身后的两尺开外,等待兰亭的命令。
  他随手折下一枝垂落的的一枝叶,毫无意识地把玩着,他的脸上沉甸着几分疑惑的神情,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陷入沉思——
  从三年前确定沈千染就是珈兰寺与自已一夜情缘开始,所有发生的一切,桩桩件件在他脑子里慢慢地清晰,一条条线索慢慢地在脑子里整理、过滤。
  所有的回忆,最让他感到震憾的莫过于在永宁宫的那夜,他亲耳听到沈千染一晚在噫语“赐儿”。
  在阿染失踪后,他曾派过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彻察她这些年的经历,暗卫反馈回来的消息,让他暗自纳闷,似乎从珈兰寺那夜后,沈千染的性情就与之前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尤其是对申氏的打击,完全超乎了一个十四岁小女孩所能做的。
  在她离开沈家后,从她在东越三年所有的作为来看,就已经在为今日布一个惊天的大网,先暗中将宁家的产业迁往东越,最后在沈家夜宴时,散尽家财,让宁家彻底从西凌消失。
  而两年多前,她借用宁家的财力,以丁胜奇的名字,在东越一举成为的最大的粮商,两年前就开始经营筹谋,建下了商脉,终于在半年前,在东越和西凌疯狂采购粮食。这绝不是凑巧,她象是早就料到西凌会遇到这一场灾难。更甚至,借用了扬州滑坡千人落难的自然灾害让宁常安从此逃出升天。
  他犹记得,扬州山体滑坡那一日,他陪在她在寺院中,她一直心绪不宁,整整烧了一日的香。
  当时,他仅以为她是为父母祈福,如今回忆起来,似乎没这么简单。
  他敛却了眉间的震惊,隐隐地浮起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阿染,究竟在其身上发生过了什么?
  自她三年前离开西凌开始,就已经在为今日布了一个惊天的大网,触碰一国皇帝的最大禁忌,却让帝王对她无可耐何?这一点连他自认也做不到,在宁常安的事情上,兰御谡从不手软。
  难道,她可以预见未来?
  他又回忆到,那日在广源客栈时,沈千染曾痛哭流涕地指责珍妃曾对她的赐儿做过什么,那般伤心欲绝,难道,是她预见到未来会受到珍妃的伤害,所以,一开始就极力避开他。也因此,屡次三番想置珍妃于死地?
  仅仅是个猜测,他的脸刹时变得苍白,忍不住紧紧地抓着心脏的地方,一阵阵的空乏寒凉,好象全身被掏空了一般,剩一具皮囊空荡荡的没有着落。他知道,如果真有一天,如她所预见,那他就是用自已的命去换,也换不回她们母子。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他不管这是不是事实,更不管将来是不是有可能会发生,他得理清所有的脉络,决定下一步棋该如何下,一步也错不得!
  义净呢?兰御谡突然请出义净出世,很可能他也知道丁胜奇是沈千染布下的局,以兰御谡的精明,定会对这一场超出人力控制的灾难有所怀疑。
  所以义净的出现,可能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沈千染,那——
  兰亭倒抽一口冷气,平静瞬时破开,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消失,只是语声越转越凉,“高漠,从今日起,你就跟住沈千染母子,并再派一百个一等暗卫护其左右,本王要每日得到她的所有报告,事无巨细。”兰亭顿了顿,赤红阴鹜的眼里装着的是杀戮气息,“高漠,向本王保证,用你的命来护她周全!”
  高漠咧了咧嘴,面部有些抽搐,吃惊得满脸写满不可思议,他十一岁时同兰亭一起暗中受训,两人配合已成默契,这十多年来从未分开。便是沙漠那次最惊险时,也是他凭着对兰亭的了解,找到了深困沙漠腹地的他。
  回到西凌后,除了这次让他去查三年前珈兰寺的事外,他所接受的任务也是难度最高机密的事。
  如今却将他派到一个女人的身边,他心里瞬时有些失落。
  宁王到底怎么了?难道也象戏台上演的一般,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兰亭知道高漠满心狐疑地瞧着自已,转首突然朝他一瞥,瞳仁清冷如雪,眸子里的尖利突成一根刺,“高漠,把你的心敛住。既使是腹诽,本王也不允你冒犯她半分!记得,此事不必报备,只需向我个人汇报即成!”
  高漠被兰亭冷得如数九寒冬的冰霜雪气激得一身冷汗,再不敢胡思乱想,忙躬身而单膝跪下,揣着一心的坚决谨声道,“殿下放心!属下拼死保护沈二小姐的安全。”
  “退下!”兰亭负手转身而立、俊颜冷漠挥手示意。
  高漠隐去后,兰亭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凤眸中除了克制着痛苦,已被抽去了所有的光彩。
  他仿佛听到自已身体内断裂般的声音,似是肝肠在寸断。此时,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为什么既使她把身体交给了他后,在他与她最亲蜜的时分,他还是有一种挫折感。原来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预感是真的,她竟是真的从不曾信任过自已!
  他是如此喜爱她,自认已经把一颗心全番掏给了她,赤裸裸的把自已的全副心肠呈列在她的脚下,但她至始自终都把自已深锁在她的一个小天地中!
  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望着那透着微薄光亮的纱窗,他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当他再走进去时,是该装做什么也不知情,依然默默地独自撑着守护她,还是把所有的一切摊开,逼着她向自已敞开心扉!
  月亮突然隐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天地间变得一片浑顿黑暗。他闭上眼,突然想起也是在这样的夜色下,他与他曾经的半年之约,那时,他从不曾敢要她的一颗心,只想着,她能够让他陪伴在她的身边已是心满意足。
  他嘴角瞬时挑起一点冰绡晨露的笑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那光亮之处走去!原来,在沉沦中,在他愈来愈靠近她时,是他开始迷失方向,变得不再满足,对她开始悉索越来越多——
  他从不惧黑暗,他相信自已。无论父皇用什么手段,他都能让这个江山变色,扭转乾坤!
  于她,既然能与她走到今时今日,总有一天,他就能彻底改变她的心,她的一切!
  既然她不愿,就让他再给她时间!
  ------题外话------
  看到这里,想提问有没有亲知道:1阿染重生前灵魂所寄的媒介2是谁护住她的魂护不被阴司所缉3为她借命的是谁4借了谁的命5谁为她施法?
  121鸾凤之命
  更新时间:2013-1-13 14:57:53 本章字数:8374
  兰亭回到寝房时,一眼看到她坐在椅上,半伏在圆桌边,似乎已睡了过去。萋鴀鴀晓房间里光线晦暗,他悄悄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她,好象就一晚之间,她憔悴了很多,眉眼之间全锁着疲倦。
  兰亭的心微微晃着疼痛,他想,这小丫头一定是操了太多的心,太累太累!又不放心他,所以索性起身等着他,所以才会这样睡着。
  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眉峰,想要抚平那几缕烦忧。他掌心轻扫过她吹弹易破的脸蛋,尖削的下巴后,落在了那蝴蝶翼般的锁骨上,那一寸寸滑腻白晰的吸附在他的掌心上,冰肌玉骨,倾城美人莫若如此,怎么看,怎么疼惜都嫌少了。犹记得那一日丽水府的销魂,让他只恨不得溺毙在金绡帐暖之中。
  沈千染从来睡得都不安稳,所以,当她感觉到他抱起她时,她马上就醒了过来。
  “傻丫头,累了怎么不去榻上睡,坐在椅子上睡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语气极轻又无奈,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夜间特有沙哑。
  她轻笑地埋首在他胸前,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背,到他的耳际,指尖慢慢拨弄着他的耳垂。
  “谁说我累了,明明是你累了。”一路上疾驰,他一手执缰纵马,一手半托着她的腰臀,唯恐那坚硬的马鞍擦伤她的肌肤。他陪了她七日,已明显消瘦,她心中全然是感动,把脸埋进他泛着清新的香草气息的颈项边,哑声道,“兰亭,有你真好!”
  兰亭吐出胸臆里方才沉积的一股闷气,拧了一下她的脸,暮色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小魔障,总算会懂得开口说一句我爱听的话!”他将她搁在床榻之上,又俯下身脱掉她脚上的绣鞋,抬头瞧了一眼躺在正中央的摆着一个大字睡姿的小家伙,轻轻笑道,“人小占的位不小,我把他抱到里头一些。”
  沈千染心想,如今让他睡自已榻上,他肯定不会象以往那般安份,要是吵醒了赐儿,那她怎么跟这么小的孩子解释?可又极贪恋他带给她的温暖,心中犹豫着,舍不得开口拒绝。
  兰亭唯恐吵醒这小家伙,不敢蛮蛮撞撞地抱,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引着小家伙往里面躺着,终于搞定时,轻悄悄地从床榻里面出来,一落地,便飞快地脱了自已的外袍,轻手轻脚地挨到她身边时,瞧到沈千染的脸已红到脖子下去。
  他知道沈千染皮薄,肯定不肯在儿子跟前与她亲近,在一抱住她的那瞬间,便一口堵了她的话,“只是抱着,放心,儿子在那睡着呢!”嘴上说着,他的手却没有任何犹豫地顺着她胸襟处的钻了进去,沿着曲线游下,慢慢滑过细软的腰肢,留在了他极向往之处,想起那日他身下的妖娆,腹下微微一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血脉里贲然的骚动。
  沈千染紧张得连呼吸的频率都乱了,感到身下的血脉乱窜……不自禁间,开始轻微地推拒。
  “别动,再动我就要爆了!”兰亭声音嘶哑,原只是想稍许抚慰一下欲望,可这食髓的味道一经品尝后,根本是无法控制。又感觉到怀中的人有些情动,倚靠在他胸前的小脸艳若三月桃花,吐气如兰,自已顿时觉得愈发地燥热不堪,身下早已膨胀欲裂,知道这火是愈想熄却烧得愈烈,忙抽出了手,环在了她的腰上,不敢再挑逗于她。
  兰亭调整一下呼吸后,感觉这样的夜晚简直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好象在荒漠里渴了三天的人,看到一壶的清水,只能看不能喝。
  他巡视了四周后,收了收她腰间的手臂,在沈千染睁开眼眸时,他指了指屏风那。
  沈千染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脸上一片红云,拼命摇首抗拒。
  兰亭已倏地抱起她想离了榻,沈千染的双手被他牢牢箍住,床榻在轻微的震动间,小家伙突然哼哼唧唧了几声,沈千染心一急竟拿头狠狠向兰亭的脸砸去,兰亭虽然避得快,但鼻头还是给碰了,那地方原就是最脆弱,只觉一窜热流冲出了鼻腔。
  兰亭知道磕着了,也不恼火,只是笑着往她脸上擦去,沾着她一脸的血痕,方笑着在她耳绊低声抱怨,“你这破脾气,什么时候改改,方才要是真碰了我的脑袋,只怕哭疼的便是你。”他看着沈千染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懊恼,心想,这回肯定能吃成了。飞速起了身,一把抱起她往屏风后跑去——
  “小姐,您再忍一忍,奴婢瞧着,好象已经到了京城的地界了,如果顺利,明天一大早就会回到候府。”执画放下轿帘,忍着胸腹中的呕意,安慰着淹淹一息趴在软垫之上的赵十七。
  赵十七哼哼几声,连应一声的力量也没有。她想要是昏睡过去,也比现在精神百倍地受折磨好一些。
  那夜遇到他之后,她回房中一直在回味着,他话中一句“见过”是何意。
  如她一样,是在梦中,还是因为那日龙舟赛中,他也曾留到到自已。
  她深深懊悔,为什么只会懂得哭,而不懂得把所有的话问个明白。
  于是,第二日清晨她便在客栈的楼下守着,她想,若他下来时,她一定会拦住她问个明白。
  可惜到辰时分,赵承恩便亲自来接她一同回京。
  她也不敢多留,唯恐赵承恩知道她昨晚衣冠不整地与一个男子在后院中,怕他的兄长会为难那男子。
  回途中,她的马车居后。这一路几乎把她给颠簸得半死。执砚一路叫得几乎口都干了,饶是执画这样沉稳的性子,也忍不住出口报怨一句,“大公子是不是要小姐的命。就算是老夫人下了令,要大公子马上带小姐回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赵十七躺在厚厚的软垫之上,早已被震得连昨夜所吃的都吐光了,哪有力气哼半句。
  行一半路程后,她方知,七殿下兰锦就在她前面的一辆马车中。
  到第二天的夜里,在京城南郊三十里地时,马车倒突然停了下来。
  “十七,出来透透气,过半时辰后,我们再走!”赵承恩下了马到了赵十七的软轿前,上前揭了帘子,看到象被霜打一品红般,褪了大半的鲜艳。他忙扶了妹妹下来,轻声吩咐她,“不要离马车太远。等七殿下沐浴后,我们再赶路!”
  执砚翻在一双大白眼,心想,赶得半死,快到京城了,突然又不走,以为有什么急事,原来是沐浴,真是比女人还矜贵!
  赵十七心里也偷偷地鄙视了一番。她偿试地动了动麻疼的双腿,在执画的搀扶下,缓慢的绕着小路边前行,看到了一条小河,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水波。
  她的双腿实在无力,执画便用锦帕辅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她坐了下来,半靠在执画的身上,神思悠悠地看着河面,心却如一点点沉进水中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