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自习，言梓彤刚写完一套英语试卷就被施哲恒叫到了旧体育场。
  她坐在地上，趴在他的膝盖上闭着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撒娇嘟囔着：“喊我出来干嘛啊，还有半个小时就让我好好歇会儿吧，好困。”
  施哲恒帮她顺着头发，低声问她：“昨夜又学到很晚？”
  “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手电筒都没电了。”
  “其实以你现在的成绩，考厦大完全没问题了，最后一段时间，不要逼自己太紧。”
  言梓彤把头转到外侧，看见落了一地的花瓣，很好看，却已凋零，“不到最后不敢懈怠，好像从小到大，老天都没怎么眷念过我呢，所以还是实打实的拼命比较踏实，”她摩挲着他的膝盖，又小声加了一句，“不过遇见你，已经是老天爷额外的恩赐啦。”
  她仰头看他，眼里还有小小的羞怯，却又渴望他的回应，本以为他的吻会立即落下，可施哲恒只是看着她，眼底蕴育一片看不清楚的深色。
  “言言，你喜欢我吗？”
  言梓彤坐直了身体，瞬间就恼了：“为什么你现在还会问这样的问题？”
  “好，那我问别的，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言梓彤眉毛都要打结：“我有什么瞒着你的？”
  “不记得还是不想说？那我提醒一下你，我生日的时候，在虹山别墅，李欧莼是不是为难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言梓彤很诧异。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甚至完全没有感受到你的情绪波动，愤怒也好，委屈也好，你都自己默默消化，我一开始担心你会把那些话听进心里，当了真，久而久之会变成割人的刀，划伤你对我的感情，可是后来我又想，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因为你完全不在意，不care，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期待，所以那些话根本……”
  “施哲恒！”言梓彤倏然站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被你的好友怼，我是受害者，你却来怪我？愤怒吗？委屈吗？有啊，当然有啊，可是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俩的差距了啊，鸿沟一般的差距不用别人提醒我自己都心知肚明啊，可是我从来没有怀疑你对我的喜欢，我很坚定地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有着一直和你站在一起的决心，那些也就不算什么了，更何况你的家人那么好，我们的阻碍其实很小啊，我想通了就不觉得李欧莼说的有多让我难堪了，所以我自己消化了有什么不好吗？非得跟你闹，上演一出煽情大戏才行吗？”
  “我……”施哲恒有些无措，他突然发现他们其实没有真正吵过架，言梓彤在她面前也没有如此外放过自己的情绪，她终于做出了他想看到的反应，会对他哭对他闹，足够真实，可是他又后悔，他更希望她是开心的，发自内心笑着的，而不是情绪失控，崩溃大哭。
  言梓彤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她绷得太紧了，一旦撕开口子就是鲜血淋漓红色组织，但是她停不下来，“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你现在还在怀疑我对你的喜欢，”言梓彤又哭又笑，她原地转了一圈，又狠狠跺了跺脚，像是怎么都弄不明白一道难以解答的题，“明明你才是这段感情中居于上位的人，你有太多的资本，可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怀疑什么？！我也有过迟疑啊，可是后来是你让我看到希望，觉得，嗯，我言梓彤是可以去幻想与你的未来的，我……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怎么证明我喜欢你啊！”
  施哲恒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用力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言言别哭了，是我的错，是我错了，你别伤心……”
  哭声渐渐转为小声抽泣，后来她又打起嗝来，施哲恒一直轻声安抚她，不知过了多久，言梓彤才完全平静下来，她推开施哲恒，退出两步远望着他开口：“你能让我感受到你的真心，能让我觉得安定，不犹疑，可是我却给不了你同样的感受，才会让你患得患失，惴惴不安，说到底还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吧，没有让你产生被爱着的感觉，是我的问题。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多余精力去和你拉扯这个，我已经很累了。对我而言，如果高考考不好，那我就直接丧失了和你比肩的机会，还谈什么爱不爱的呢，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本来也没多少时间了，我们都把精力放在最后冲刺上，等高考结束后，我们再好好掰扯。”
  “言言，你不是想和我分手吧？”
  言梓彤的情绪起伏太大，这会却又尤为冷静，导致施哲恒心慌意乱，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都觉得要窒息。
  “当然不是，我喜欢你，怎么舍得和你分手，我是想着等高考结束，再让你好好感受我蓬勃的爱意！”
  她只有一个念头，高考完了就好了。她会取得好的成绩，和施哲恒一起离开这里，远离让她不适的重组家庭，远离让她不安的张易生。她要以高考为起点，在向往的大学里汲取知识，用优秀武装自己，成为更好更自由有个人意志的言梓彤，她也会好好经营她的爱情，和爱人比肩，一起走向繁花似锦的未来。
  “好！我等着。”施哲恒释然一笑。
  言梓彤也跟着展颜，正欲转身先走就被施哲恒大力拉进怀中，湿热的吻落了下来，他狠狠吮吸着她的唇舌，他舔舐她口腔里的每一寸，直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她，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言言，我们一起努力。”
  努力成长，努力学会如何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