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怔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女孩单薄的身体套在粉白的睡裙里，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她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好像是六岁那年，记忆里的妈妈也是这个样子，那天，她给自己买了很多好吃的在家里，又写了什么放起来，亲亲她的脸让她乖乖睡觉，她不敢不听话，可强烈的直觉又让她心里有点害怕，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听见妈妈开门出去，她悄悄爬起来，远远跟着她，看见妈妈一步步往村里那条大河走去，“妈妈、妈妈，”她大声哭起来，也往河边跑去，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倒了。
  听见女儿的声音叶芸猛地回头，小小又爬起来，朝河边狂奔去，“妈妈你不要死”，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一些事，村里有媳妇就是这么做的，后来再也醒不过来了。
  叶芸抱着女儿痛哭，两人回了家，那之后小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噩梦，总会突然惊醒……
  女孩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妈妈，”她喃喃叫着，“真好，我很快就可以见妈妈了，我好想她，她一定等了我很久了，还有陆………”
  “小小，你别说了……”男人紧紧抱着她，痛苦地闭上眼，好像一把锋利的锉刀来回锉拉着，心剧烈地疼痛起来。
  “齐茂，你走吧，别管我，我是个不详的人，和我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爸爸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不要我了，妈妈出车祸去世了，陆韦辰也不在了，所有爱我的和我想爱的人都没有了。”
  “我爱你，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小小摇摇头：“我是恨过你，但后来我想通了，你送我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给了我优渥的生活，你不过只是想要我留在你身边陪你睡觉，说起来还是你吃亏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只要你，小小，我只要你。”男人眼角泛红，把那块玉递到她面前，“小小，跟我回去，我帮你找到爸爸了。”
  只是他不在了。
  小小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笑，“不需要了，他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
  “我要你，宝贝儿，是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好，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说了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齐茂粗鲁的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拽，怒道：“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为他守节?把命都要给他?”
  小小已经不想再和齐茂说什么，她只知道，陆韦辰死了，她再也见不到他了，那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男孩子就这么离开了，再也不会有人这么爱她，她想留的都留不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留念的了。
  齐茂放软了语气：“好，你不去，我们就在这儿，你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身体会受不了，喝点鸡汤好不好?我喂你。”
  男人小心翼翼把勺子送到她嘴边，小小一下推开，“我不吃。”
  她就是不要听齐茂的话，巴不得他打她骂她，最好再也别理她。齐茂被她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捏着她的下巴咬牙道：“我告诉你陆韦辰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
  听到那个“死”字，女孩像只猛兽似地抓着他撕咬，男人一动不动任她发泄，最后小小脱力地坐在地上无声哭了起来：“齐茂你走吧，我求求你你别管我好不好?
  “我不管你?你从十六岁就跟了我，你现在想死?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他咽了口水，“小小，你要是敢死，我就把陆韦辰骨灰翻出来挫骨扬灰，让他永远不得安宁，还有那个小孩，叫多多是吧，他的肾源我找到了，你跟我回去，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以前齐茂很喜欢叶小小没有亲人，只能依靠他，全身心地依靠他，这一刻他突然又恨她在世上没有亲人，他没法拿捏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手段再强硬点，把她关起来多饿几天，人在极端情况下哪还有想那么多的事，可这是自己的宝贝儿，他怎么忍心?
  “随便吧，”眼泪顺着女孩的脸颊簌簌落下，“那也是命，我连自己都做不了主，我哪有改变别人命运的本领。”
  她不能让齐茂拿捏住自己。
  男人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的宝贝儿还是太单纯，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只是舍不得罢了，看她难过他难过，看她流泪他心也快碎了。
  “不是命。”齐茂坚定说道，“我不相信命，我只相信你永远是我的女人，我告诉你小小，你就是死，也要埋在我齐家的坟地里。”
  “对了，”他望着她的眼神迷恋又狂乱，“我早就看好了一块地，双人的，到时候我要先走了我一定带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我说过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齐茂，你真是个疯子。”
  “是，我是疯了，从你离开我就疯了，你让我找了好久，没有你活着的只是我的躯体，我再也不要过那种生活。”
  “小小，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