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沾着血的珍珠
作者:
魔法市民 更新:2021-05-25 22:15 字数:4447
第七十八章
轰。
冲天的火柱,照亮了天空,拉尔维娅的枪也因此停在了黑纱前的一厘米处。
炙热到几乎变成了白色的光柱照亮了整个花园,拉尔维娅把枪又迭回了腰上挎包能放的进去的大小,她用手吹出了哨声。
“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帮助,就带着问题的答案,来找我。”她弯腰捡起了星星,绳子搭在她的手指尖,星星在微微旋转,“根据你的答案,我再决定要不要帮助你,包括要不要把它还给你。”
吕伊皓的手撑在了黑纱上,她的星星是第一次被人拿走,就连流落到黑市里,她都没能让它离开过自己。
“好的,我一定会找您的,请一定要好好收着它。”
眼前面目不清的女孩,手被黑纱分成了无数白色的点,拉尔维娅蹙着眉毛:“我会比你更在意它。”
吕伊皓一愣,她这时才惊觉一件事:这个星星的主人很可能和拉尔维娅认识,而且他们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压在黑纱的手,失落的垂了下来,吕伊皓的声音难免带上了失落。
“恩。”
——人注定都是孤独的。
“我相信您!”
上扬的语气,吕伊皓露出了笑容,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在笑,毕竟面颊上的肉自己擅自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风再度压下了虫鸣。
桑娜的眼睛里还剩下冲天火柱的残影,就隐约感觉到身下的黑晃了一下,她俯下身,扒住了他的鳞片。
黑开始下冲,天上的星星离桑娜越来越远,中途桑娜耳边传来了隐约的哨声,她在流动的空气中眯着眼睛,看到了黑的耳朵动了一下,然后他们下降的速度更快了。
几乎是垂直的下降,让桑娜的心脏提了起来,但这种感觉让她上瘾,甚至希望黑的速度能再快一点。哪怕她的手心里冒出了汗,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最终落在地上,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相信一个才除此见面的少年。
“怎么样小姐?这趟飞行之旅,也能让您明白,这孩子并不会伤害您吧。”
拉尔维娅握着手,做了男士才会做的欠身礼。
重新踩在地面上的桑娜踉跄了一下,突然身后伸出来一双手,她一回头,已经变回人形的黑正盯着她的脸看。
看到她回头,黑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可以知道您的名字了么?”
“桑娜。”
桑娜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脸被强风吹得发热,如果不是夜色,可能在场的两人都会发现自己的脸红了。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
维持住了脸上的面无表情,桑娜匆匆告别离开了。
黑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结果却引来了拉尔维娅的笑声。
“她很像么?”
黑收回视线,说到:“我记得花园里的吻,还有她喊我名字的声音。桑娜小姐,很像,但……我也说不明白。”
“应该还会再见面的,我们先回去。那位大小姐又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得现身一下,向兹莫拉赫表示我们并不是难搞的人。”
拉尔维娅显然提到她嘴里的“大小姐”时语气讽刺,但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黑点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我一定会去找您的!”
一直在一旁的吕伊皓突然说了一句,也是这句话让黑猛地转过头,他的瞳仁瞬间就要变成竖瞳,但却还是没能看到什么人。
拉尔维娅站定,她将手里的星星摇了摇,对着吕伊皓的方向说着:“好。”
这个时候,黑却朝着吕伊皓的方向走去,他眯着眼,用人类的眼睛发现了长方体的黑纱,但拉尔维娅却一把拽住黑。
“我们走,她不是什么危险角色。”
黑皱着眉头,他一时间忘记了如何说话,只是大力得挣脱开,朝吕伊皓的方向跑去。
——那个声音。
——他听过!
突然冲过来的少年吓到了吕伊皓,不过她还算是淡定,知道冬国人会对陌生人警惕性比较强,她拉开了身后的门,从树篱间的通道迅速离开了。
黑扒在了黑纱上,里面空荡荡的一片,他努力的用鼻子去闻,却什么都没闻到。
“怎么了?”
拉尔维娅走进,黑扭头把她手掰开,看着那颗星星。
“这是她的么?”
“谁?”
黑着急了,他伸手指向后面的黑纱。
“啊,”拉尔维娅抬起眉毛,“是的。”
不过她随即说道:“但里面的那位小姑娘,眼睛是蓝色,头发也是黑的,刚才火柱出现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黑把鼻子凑了上去,星星上有一股特殊的花香。
“怎么了?”
皱着眉头,面露疑惑的黑不知道怎么回答拉尔维娅,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呆滞。
这个时候,天空上突然亮起了烟花,拉尔维娅的手收了回来,她对黑说到。
“如果不知道怎么说的话,我们先回去好么,这个女孩,会来找我的,你可以一直跟着我等她。”
黑摇了摇头,他扭头看着黑纱,像是里面藏着世界上最神秘的宝藏,他一定要守到宝藏露出真容。
“我想在这里等着。”
他说着,手摸上了黑纱。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心情,但——”
另外一只手放在了胸口上,胸膛里,因为听见刚才那句话而加速跳动起的心脏正在慢慢回到正常的速度,他的手捏紧了,想要再听一遍那句话。
“好,”拉尔维娅因为手里的星星,此时脑子里也有些乱,加上她作为带队队长,还要时刻留意特伦巴特学院的形象,她决定放任黑在这里等着,“那我先回去了。
吕伊皓并不是单纯的擅自离岗,因为她在钻出通道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件意外,所以她暂时没办法回去偷看拉尔维娅两人是否离开了她的哨岗处。
“啊!”
像是看见了能够帮助自己的人之后才昏厥了过去,吕伊皓突然就被迫支撑起一个比她高出不少的人。
对方身上的血腥味,她几乎是一下子就察觉出来了,但她总感觉对方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
天空陡然亮起,金色的烟花照亮了她撑着的人,对方红色的头发,绑在了脑后,后背上慢慢渗出来的红色血迹让她吓得一时间就要把对方推开。
“痛……”
怀里的人声音微弱的说到。
——是那个红发少年。
“你还好么!”
吕伊皓把他放倒在了地上,变回昏暗的空间让她的眼前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她甚至要看不见对方的脸了。
“是遇到了什么袭击么!”
朝着记忆里的地方伸手乱摸,她的手蹭到了光滑微凉的肌肤,就揉了揉啪的一声打了下去。
啪!
可能是周围太安静了,这一声巴掌太过响亮,吕伊皓自己被自己下了一跳,她是不是给伤员本来就很痛苦的肉体上雪上加霜了。
意识到这点脸上开始冒烟的吕伊皓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让我去四处看看。”
少年挣扎着抓住了吕伊皓,他手上带着黏糊糊的东西,涌到吕伊皓鼻子里的血腥味让她明白,他手上沾满了血。
罗杰他颤抖着,握紧了手里的人,两手越是贴近,越是能感觉到手里裂开伤口处带来的疼痛,他清醒了许多。
“请帮我一个忙吧。”
说着他咳了起来,逐渐恢复了一些视线的吕伊皓看见他嘴边咳出的暗色血污。
“我的衣服里放着药,请喂我喝一些就好。我并没有遇到什么袭击,只是主人需要发泄一下怒火。”
那种吕伊皓不适感再次升腾起来,她眼前闪过了无数不想再回忆起的过去,深呼了两口气,她说到:“好的,请您保持清醒,我现在要开始找药了——”
突然又亮起的天空让吕伊皓看到了罗杰的脸,他此时用惨来形容都有些不够。
鲜血确实为少年的容貌增色了,强烈的鲜血和雪白的肌肤,在他身上呈现除了一种极致的对比,但是吕伊皓感觉到的只有刺痛,她的另外一只手在草丛上不安的蹭着,仿佛她这只干净的手也被染上了鲜血一样。
“——因为烟花,我的视线不太好,如果快要摸到伤口,请即使制止我。”
说着,吕伊皓不再去看罗杰的脸,陡然黑下来的天空,也让她陷入了一阵黑暗。
——她有些喘不过气。
伸手揭开罗杰的衣服,能听见布料被血粘住,又揭开的微弱声响,吕伊皓的耳朵里出现了耳鸣,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她不能害怕。
并非自愿受到的伤害,惨叫和痛苦,无力还手的绝望,黑市里的遭遇,是她决定参加残酷比赛的初衷,她想要用恐惧本身,战胜噩梦。
而少年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罗杰能穿上得体的衣服,拥有自己的马匹,能观看票价高昂的戏剧,但却还是处在任人伤害的境地。
——那她失去了希曼,真的能一个人好好活下去么。
“恩……”
少年没能忍住发出了轻微的痛呼,吕伊皓的手僵住了。
“抱歉。”
天上的烟花照亮了世界,罗杰看着吕伊皓的眼睛下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像是被惊到的动物一样,盯着自己。
泪水就那么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
罗杰的心像被攥住了。
“不要哭,我——”
——并不值得您伤心。
迟来了一些的烟花声音盖过了少年的下半句话,吕伊皓突然被靠过来的罗杰抱住了。
这是一个味道非常不好的拥抱。
罗杰脸上的血蹭到了她的脸上,被血黏在一起的头发扫过她的耳朵,就连他衣服上的血也八成弄脏了吕伊皓的衣服。
“我很好。”
吕伊皓听到对方这么说,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
——她竟然哭了,真是太丢人了。
“你别动。”
找回了理智的吕伊皓,啪的按住了罗杰的肩膀,然后迅速避开她之前不小心碰到的伤口,把已经摸到了一点的瓶子掏了出来。
“张嘴。”
吕伊皓捏着瓶子,侧身用手撑着罗杰,简洁的说到。
罗杰张嘴了,不过黑暗里,吕伊皓还是看的不太清楚,她的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失礼了,”忍着手里粘稠的血,吕伊皓把瓶子塞进了对方的嘴里,“我会慢慢的。”
手里的头点了点,接着她听到了吞咽声。
这个时候,又一朵烟花亮了起来,吕伊皓发现罗杰正在看着她,他原本春池一样碧绿的眼睛被打到充血,但他此时眼睛正弯着,好像是有些开心。
短暂亮起的天迅速又恢复了黑暗,吕伊皓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她应该看错了吧。
确实,等到下一朵烟花再绽开,吕伊皓确认了罗杰并没有在笑。
发现瓶子里已经少了一大半,吕伊皓放平了药瓶:“抱歉,我没有问你药量。”
对方摇了摇头,他说到:“我好多了,谢谢。”
接着吕伊皓看到,他正忍着疼痛,拽下了腰间挂着的布包,吕伊皓这时候才注意他还带着这么一个和他穿着不符的麻布包裹。
“这个,应该是您的吧。”
展开的麻布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鞋,白鞋最前端的珍珠上染上了一些血迹,认出来鞋的吕伊皓说到。
“不不、这是,我们小姐的鞋,谢谢您。我会交给她的。”
说着她收下包裹站了起来,然后又看了一眼罗杰。
“我会让人来这里把您带去医生那边再详细看看。”
罗杰靠着树篱,看着她蹿进了黑隆隆的通道里,他磕了一声,涌上喉咙的血少了许多。
席地的黑袍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罗杰抬头看去,有些费力的道谢到:“大人,多谢您让我还了这双鞋子。”
少年凄惨的模样,让幽眼底的红色微微腾起,他扭头看向刚才冲天的火柱。
“没什么。”
——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