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巍和幽灵鲨都晕了，异口同声问蓝珊：“你们两个难道以前认识？”
  蓝珊没有说话，看了看园丁和他的妻子，柔声说道：“请你们出去。”
  两人都是一愣，用问询的目光看向诺斯维奇，他无力地抬起手，挥了挥，两人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关紧房门。
  蓝珊走到诺斯维奇面前，拉过椅子坐下，柔声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诺斯维奇狠狠一咬牙，攥起拳头，重重砸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唐巍和幽灵鲨同时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刚才还觉得两人是故交，现在一看哪里是故交啊，分明是宿敌。
  蓝珊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不就是杀掉了你相濡以沫三十年的妻子吗？你至于那么生气嘛……”
  唐巍听到蓝珊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子，你这样说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杀掉人家挚爱的妻子还不让人家生气，你是想把他活活气死吗？
  让唐巍意外的是，诺斯维奇竟然怒气顿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黯然说道：“你杀掉她也好，我也算安心了，我也许应该谢谢你。”
  “不用谢。”蓝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诺斯维奇竟然也笑了一下，随后两人都沉默了，屋子里只有挂钟秒针在“咔哒咔哒”地响。
  幽灵鲨实在忍不住了，轻咳一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珊笑道：“数年之前，我奉命刺杀吞鲨鳗先生，也就是诺斯维奇先生，吞鲨鳗是他的代号，这件事情我们一会再说。”
  “在刺杀过程中，我出现了失误，错误地杀掉了他的妻子，而他逃过一劫，后来诺斯维奇先生下落不明，雇主那边也下达了刺杀终止指令，我们也就没有找他。”
  “诺斯维奇先生的妻子很美丽，他很爱她，可是她生性风流，几次和别的男人有染，每次被诺斯维奇先生发现，她都会哭着认错，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诺斯维奇先生总是心软，原谅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唐巍和幽灵鲨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种只有在狗血言情剧里才能看到的桥段竟然真会发生在眼前。
  蓝珊收起笑容，郑重道：“这些个人情感上的事情先不说了，我来重新介绍一下诺斯维奇先生吧，他是当年极北联盟‘极夜计划’的主要参与者之一，拥有上万小时的深海探测经验，堪称极北国的传奇……”
  蓝珊正在说着，幽灵鲨突然惊呼起来：“原来您就是那个传奇吞鲨鳗！”说完用崇拜的目光盯着诺斯维奇的眼睛，诺斯维奇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头，转开了目光。
  唐巍一头雾水，急忙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幽灵鲨激动地说道：“在当初极北联盟和鹰星国的冷战对抗之中，双方在各个领域都开展了规模庞大的竞争，深海探测也是其中之一。”
  “冷战双方都认为，深海藏有大量资源，具有重大战略价值，谁占领了深海，谁就掌握了称霸世界的先机，双方都不惜重金，制定探测深海的计划，极北联盟的计划就是极夜计划，这个计划准备用载人潜航器，对万米深海进行探测。”
  “这项探测计划极其神秘，直到极北联盟解体，冷战结束，相关资料都没有解密，计划参与人员也被限制活动，重要人员甚至被极北国情报机构克格勃监视居住，所以外人对这个计划几乎一无所知。”
  幽灵鲨说得热血沸腾，唐巍却听得皱起了眉头，他轻咳一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诺斯维奇先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可是极夜计划的重要参与者，克格勃怎么可能允许他在这里当老师？”
  幽灵鲨也意识到了话里的矛盾，一时哑口无言，急忙看向蓝珊和诺斯维奇，蓝珊微微一笑：“当年诺斯维奇先生是被踢出极夜计划的，不仅如此，还遭到了残酷的迫害，两个女儿和女婿都死在了监狱里，鹰星国觉得他很有价值，不惜耗费大量资源，将他从极北联盟救了出来。”
  “鹰星国本来以为他能为他们效力，谁知道他一口拒绝，鹰星国软硬兼施，毫无办法，他们也想杀他，不过这时我们的团长出手了，鹰星国最终没有杀他，团长想让他为海神效力，结果他还是拒绝，团长于是把他安排到了这里，让他安度晚年。”
  “在这个过程中，克格勃找到了刺杀诺斯维奇先生的机会，于是雇佣了堕落天使杀手集团，负责刺杀的人就是我，不过我行动失误，杀错了人，克格勃这时判断诺斯维奇先生不会说出极夜计划的秘密，觉得他没有威胁，不再为他浪费宝贵的资源，我们这才停止了后续刺杀。”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蓝珊静静地看着诺斯维奇，他什么都没有说，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蓝珊说的都是真的。
  幽灵鲨想了想，问道：“您为什么会被极夜计划踢出来呢？”
  唐巍一听这话，心头就是一颤，不管原因是什么，都必然是诺斯维奇的伤疤，幽灵鲨这样直愣愣地发问，无疑是狠狠揭开这道伤疤，还往伤口里撒盐。
  不过诺斯维奇却没有伤心，他哀叹一声：“在极夜计划进行一段时间之后，我向上级建议，不再对深海进行考察，原因就是我之前对你们说的，轻易对深海进行考察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上级对我的建议不屑一顾，正好我和上级有一些矛盾，上级就说我是鹰星国派来的间谍，让克格勃对我进行长期审查，我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后来我来到了这里，遇到了那对热心夫妇，我雇佣他们为我工作……”
  诺斯维奇回忆着往事，渐渐无语凝噎，幽灵鲨小心问道：“既然您不愿意为海神和鹰星国效力，为什么会来这里担任培训员呢？”
  诺斯维奇黯然笑道：“来这里的都是一些追求刺激的富豪，他们探测深海，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根本什么都发现不了，可是海神不一样，如果我帮助你们探测深海，你们说不定会发现……”
  诺斯维奇的话戛然而止，双眼望着窗外出神，幽灵鲨急忙追问：“您担心我们发现什么啊？或者说，深海之中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诺斯维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起身倒了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蓝珊幽幽说道：“你一定在水下发现过什么，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说的对吗，诺斯维奇先生？”
  蓝珊的话就像一柄重锤，重重砸在诺斯维奇的身上，他的手一颤，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回过头来，脸上的肌肉微微发颤，双眼死死地盯着蓝珊：“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是不是看到过我交给上级的报告？”
  蓝珊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我根本没看过什么报告，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看来我猜对了，请您说说吧，您到底发现过什么？”
  诺斯维奇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们不要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请你们离开吧。”
  唐巍和幽灵鲨见到诺斯维奇说得坚决，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只能看向蓝珊，看她如何处置。
  只见蓝珊微微笑了笑，柔声说道：“诺斯维奇先生，您不是一直挂念您的外孙吗？自从你的女儿和女婿去世之后，他就一直下落不明。我们不妨做一个交易，我们帮您找到他，您告诉我们您知道的一切，怎么样？”
  诺斯维奇的脸色陡然柔和下来，眼中闪出了一丝喜色：“你说的是真的？当年鹰星国和波塞冬都没能找到他，现在你们就能找到他了？”
  蓝珊把头一扬，轻声说道：“现在的技术比十几年前先进多了，原来找不到的人，现在却能找到。”
  诺斯维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答应，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黯然说道：“不，不行，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将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您先不要说的那么肯定，等我们把您的外孙找到，您再做决定。”蓝珊说着冲唐巍和幽灵鲨一挥手，说了声“我们走”，头也不回离开了诺斯维奇的住处。
  在回去的路上，唐巍小声问蓝珊：“你有办法找到诺斯维奇的外孙吗？”
  蓝珊“嗤”地一笑：“当年鹰星国和团长费了那大力气都找不到他，现在就更找不到他了。”
  唐巍疑惑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说？”
  蓝珊连声冷笑：“我们找不到他的外孙，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好演员吗？”
  唐巍眉头一皱：“你……你竟然要去骗他，你不怕骗局被他识破，弄巧成拙吗？”
  蓝珊信心满满：“刚才在房间里，我注意到他在服用多种精神类药物，那些药物对记忆力伤害很大，他未必记得清楚他外孙的长相，想骗过他还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