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顾振瑞沉着一张脸，坐在床边，俨然是被气得不轻。
  “别生气了。”杨玲婷坐在他旁边，拿出女性的温柔，宽慰出言。
  尽管心底希望顾振瑞的火气再大一些，但表面功夫还得做到位，她向来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就刚刚那个行为，他明白，顾振瑞对顾香兰是忌惮的，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将她赶出去。
  当然，她也没想将顾香兰赶出去，毕竟还有把柄在她手里，等生下孩子之后怎么闹都行，之后有的是时间。
  但让顾振瑞对顾香兰越来越厌烦还是可以的，有他牵制着，她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就是不能让他觉得这是她的无理取闹。
  她一定要有理，只有这样才对自己最有利。
  “我没事。”顾振瑞硬邦邦说着，话语里的火气都隐藏不住。
  “过了一段时间会好吧？香兰的离婚官司什么时候能打好？”她试探性问，还将手放入顾振瑞的手内。
  顾香兰不是说官司打赢了就会走吗？
  管她能赔多少钱，只要走就行，到时候，她将顾家血脉生下来，也会有大额的财产，才不会管顾香兰。
  “哼！”顾振瑞站起身了，表面是还在生气，实际上，杨玲婷怀孕之后，肌肤变得粗糙了，尤其这段时间还做家务，摸着都干燥，他不想触碰。
  “官司？”他讥诮般说，“就她那个样子，官司能赢吗？老爷子全不管了，齐家在背后还不知道动什么手脚，能赢才怪，我看她有没有赔偿还是一回事。”
  齐家提的条件肯定很刻薄，就顾香兰请的那个律师，什么样的价钱就什么样的货，能有多大的把握？
  说不定都被收买了，她还在白日做梦！
  “那…那我们怎么办？她要一直住在这吗？”
  听他这么一说，杨玲婷慌了。
  要是这样，她还不得奔溃？
  就这么短的时间，她都受不了了，再忍忍还是能熬下去，长时间的话，这是要人命的。
  顾振瑞也叹了一口气，“先让她住着吧，过段时间，等你预产期前半个月，就住去医院，到时候，她在这里也待不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杨玲婷脸色才缓了一点，又柔声对他说，“我倒没什么，辛苦一些也没事，以前再辛苦我们都熬过来了，可是现在有宝宝，我身子不好，怕他有什么闪失。”
  “我知道。”顾振瑞点点头，“只能再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杨玲婷摇摇头，十分善解人意道：“我没事的。”
  心底却盘算着，现在七个半月，她还要忍受两个月，只有咬紧牙关忍了。
  只要将孩子生下来，她还有什么惧怕的？
  到时候，顾香兰就是留在这，她也有无数的办法让顾振瑞把她赶出去！
  现在的气，她就先攒着！
  顾香兰吃好饭，将碗筷一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套房是三室一厅，只有九十平米，小得很，她就住在一个很小的房间。
  还没之前她在顾家的衣帽间大。
  要不是走投无路，还以为她喜欢住在这？
  拿出手机，便给齐若珊打了一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
  顾香兰皱起眉头，挂断了。
  过了半分钟。
  再拨了一次。
  “您拨打的电话…”
  还是听到一样的声音。
  “这孩子是在和谁打电话？”顾香兰嘀咕着，面露不悦。
  另一边。
  齐若珊画着极浓的妆容，耳朵上挂着沉沉的吊坠，穿着暴露的毛衣，脚上踏着大红色的高跟鞋，打扮妖艳勾人，向门口走去，边走边打着电话。
  “好，老地方，今晚不醉不归啊。”
  “上次我差一点就勾搭上了，还不是你半路破坏。”
  “这一次你给我注意点啊。”
  “小事，一会我买单，随便点，能有多少钱？”
  “行，挂了。”
  刚一挂断，电话又想了起来，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喂。”
  “小珊啊，是妈妈。”顾香兰的声音传来。
  齐若珊一下拿下手机，看了屏幕上，闪烁着顾香兰的号码。
  眼底闪过不耐烦，她刚刚就是太着急，以为又是那些姐妹打电话过来，没想到是她，早知道就当没有看到了。
  现在她日子过得滋润得很，顾老爷子给她的那些生活费，够她很潇洒过着。
  每个月都花不完，现在她就是她们那群姐妹的大姐，她大学又在二线城市，自然而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有钱人，大多数人都奉承着她。
  齐志斌和顾香兰怎么样，她不关心。
  现在，她只要好好巴结顾家人，尤其是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那么，她以后就不用愁了。
  就齐家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齐老太太更是不把他们当一回事，能有什么东西留给她？
  “小珊，你在听妈妈讲话吗？”顾香兰又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讨好。
  “恩。”那边闷闷应了一声。
  “是这样，你听妈说。”她说着，在床上坐了下来，“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那边能不能给妈打点。”
  “不能！”齐若珊斩钉截铁地拒绝，“妈，我上次不是已经给过你了吗？再说，我现在正在上学，我也需要生活费，你不管我也就算了，能不能别给我添乱？”
  齐若珊觉得自己本来挺好的心情，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上次那个钱不是拿去打官司了吗？”顾香兰气势更弱了，语气商量着，“妈现在从齐家出来了，也需要钱生活，不是不管你，妈拿到赔款后，立马给你打，多少都给你打好不好？”
  今天杨玲婷给她的那些钱，也就两千几，能干嘛？
  她今天打麻将正上瘾，准备明天再去一下，不赌大，小小娱乐一下，不然整天待在家里干嘛？
  多无趣。
  她也就去消磨消磨时间，用不了多少钱，小赌。
  “打官司了我也没有办法，我给你了我拿什么生活？你可以去找哥要，我这个月没有钱了，他还没给过你，这次到他给了。”
  “你哥的钱够花吗？女孩子花钱少一点，你先给妈，少一点也行…”
  “妈！”齐若珊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和哥的生活费一样多，为什么你怕他不够花就要找我拿？我的就够花了吗？你有担心过我够花吗？”
  顾香兰也有些重男轻女。
  就比如，之前的时候，齐志斌给她的生活费，她会克扣齐若珊的，却从来不会克扣齐裕的，有时候还会多给。
  齐若珊早就受够了，直接质问起来。
  “女孩子能买什么？”顾香兰不以为然，“你哥还要找女朋友，还要抽烟和酒什么的，你又不碰这些，你听话，给妈一点，妈急用，到时候给你打，肯定打得比你哥多。”
  齐若珊苦笑一声。
  抽烟喝酒要钱？
  她不仅抽烟喝酒要钱，她打胎还需要钱呢。
  顾香兰知道什么？
  她甚至有时候想，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母亲，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倒了八辈子霉才投胎到她身上！
  “听到妈说的话没，就打到之前那个卡上。”顾香兰见她没说话，当她默认了。
  “没钱！”齐若珊继续没好气说。
  “你这孩子。”顾香兰耐心也用完了，“别以为妈不知道，你和小裕现在都在顾家，你爷爷奶奶都会给你们生活费，加上你爸也会给一些，怎么可能没钱？妈又要加官司费了。”
  “我没钱，那是你事。”她十分冷漠回答。
  凭什么就叫她拿？
  “你省省不就给妈拿一点了吗？”顾香兰语气不悦。
  她不知道顾家给了两个孩子多少，但总感觉不少。
  再说，现在顾家人不理她，杨玲婷也要不出什么钱，穷得要死，只剩两个孩子，不然又要去借高利贷，这一次，没人替她还，她当然没那个胆子去借。
  “我省省？”齐若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怎么不叫我哥省省，他在外面还包养了两个小学妹，你怎么不叫叫他？”
  还住在一起，玩得比她嗨，叫她省省？
  当她傻吗？
  顾香兰被一噎，显然是没有想到，好一会才支支吾吾说，“你哥还小，这年轻气盛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男生嘛，以后就收心了。
  齐家有钱，还怕没有姑娘嫁吗？
  多玩几个又怎么了？
  “我就大了？”齐若珊失去耐心，“我现在就是没有钱，你叫我拿也没有，不是我不给你，明天我的饭钱还得等着爸爸给我打，没有钱给你。”
  打官司又怎么样？
  顾香兰的承诺她不想听，一切都是空话，最主要是，居然怕齐裕不够花，让她怎么受得了？
  原本心情好点，还能给她几百，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跟妈讲真话，你…”
  “好了，我现在还有事，妈，我没有钱，体谅体谅我，我不求你养我，我现在还小，养不起你。”她淡淡说完，按掉了电话。
  伸手便拦了一辆汽车，坐了进去，懊恼将包一扔，翘起二郎腿，“去暗电。”
  暗点是当地市中心一家夜店。
  “喂喂，小珊，喂…”顾香兰看了一眼电话，已经被挂断。
  又回拨了两次，又是通话中。
  “这孩子，白养了。”顾香兰面色不满，张嘴嘟囔道，“什么叫不求我养你，以前我不养你谁养你？我是你妈，我把你生出来的，一点都不懂事！”
  “养不起？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养，拿点钱，到时候我离婚了不就有钱的吗？我的钱还不是你们兄妹的钱！真是不懂事！”
  挂掉电话后，顾香兰一直碎碎叨叨骂着。
  ——
  “好，先这样。”
  “等你回来再说。”
  夏小敏挂完电话走了进来，重新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徐念惠看向她，关切开口，听她接着电话，好像很急。
  “还不是齐若珊。”夏小敏将手机放在桌上，“一点到晚为这些事都来烦我，无聊。”
  表面与她处得很好，私底下其实很看不上，不过是随便处处，她广交朋友。
  有一次齐若珊没钱结账了，钱也不多，她就拿去结了，反正之前没少占她便宜。
  没想到齐若珊这下居然把她当知心姐妹，什么破事都和她讲。
  “怎么了？”徐念惠看着她，“之前你不是说她挺好的吗？又出什么事了？”
  住进顾家，每个月领着花不完的零花钱，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那个妈又找她要钱了。”夏小敏说着，语气嘲讽，“不是我说，她那个妈很无聊，还找女儿要钱，一天到晚都赌，脑子都被赌坏了吧？”
  她本身就口无遮拦，又是在自己家，自然不用顾忌了，想到什么就说了。
  就顾香兰那个性子，谁忍得住？
  谁家摊上谁倒霉！
  不过齐若珊是命好，还有顾家在后顶着，这日子越过越潇洒。
  “我告诉你，当她的面不能说这些话，听到没有？”徐念惠语气正经起来，对着她警告。
  “为什么？”夏小敏不解，“她在我面前就经常说，妈，你别担心，没事的，她对她妈一点都看不上。”
  “那是她，你要是说一句，她说不定就记恨起来，影响感情，下次要是让她带你去参加顾家的宴会或者怎么样，难免心里会有想法，她自己就是骂千遍百遍也不会允许你骂一句明白吗？”徐念惠教导着她。
  夏小敏本想反驳，仔细想想，有些道理，询问道，“妈，那我应该怎么做？”
  “她骂你就安静听着，不能附和，时不时说一些和好的话，要让她觉得你是在为她着想，不是挑破离间。”
  “好吧。”夏小敏不情愿般应下来，“但是妈，我和她走这么近有什么用？夏欣芸和她关系又不好，而且顾逸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她。”
  徐念惠摇摇头，“就算不喜欢，她现在还住在顾宅，你能找到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人？你找谁？”
  攀上顾氏，无论怎么攀，对她们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夏小敏默了声，低头想着。
  除了齐若珊还有谁？
  男生更是不可能，顾家人的眼光很高，而且，她也不可能去勾搭，到时候多难堪。
  贺灵儿？
  除了她好像没别人了，不过，贺灵儿和夏欣芸的关系好像很好，更不可能，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想了想去，齐若珊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齐若珊看不惯夏欣芸，这对于她来说，非常有利。
  “所以，好好和她处着。”徐念惠对她说，又道，“最近有你那个堂姐的消息吗？”
  虽说两家人许久没有来往，但算起来，夏欣芸还是夏小敏的表姐，毕竟夏云鹏和夏云帆是一个父亲生的。
  夏小敏摇摇头，“我没问齐若珊，不过她这段时间没回来，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看吧，你要是不和她好，你连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听到她这么说，徐念惠又趁机说，“还是要好好出处着。”
  “妈，我知道了。”
  她回答完，沉默了下来，她不关心有没有夏欣芸的消息，只是顾逸的消息都没有，让她有些心痒难耐。
  最近，想得越来越多，他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脑海里，都觉得自己患上了相思病。
  那么优秀的男人，英俊又帅气，还体贴，订婚宴如此豪华，她无次数想，若是自己站在上面，接受众人的祝福，该多好。
  想起来就美好极了。
  “恩，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做什么决定之前要问问妈，知道吗？”徐念惠不放心，又问了一声，“顾家非同小可，很多事你要做得小心，尤其不能耍小聪明。”
  这个机会多难得，要是弄丢了，多可惜。
  “恩。”她应着，又看向楼上，“妈，奶奶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