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问这句话，是想确认一下病人的记忆是否有受损情况。
  经历了那样一次大车祸，又沉睡这么多年，病人脑内记忆受损是有一定可能的。
  大概等了半分钟，对方这才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对方回答：是。
  那便没有失忆，又或者说……全记得。
  现在连警方都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是什么，若是病人全记得的话，那只要等到他能够开口说话以后，便能问到关于他的很多事情。
  方辞见病人的表情有些过于平静了，像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他微微有了一些猜测，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在昏迷的这六年，其实对外界的情况是有感应的，对吗？有时候你甚至能听到周围人说话，只是你醒不过来而已。”
  方辞话一说完，床上的男人便猛地一缩瞳孔。
  随后眨了一下眼。
  方辞心道：果真被他猜对了。
  以前他研读过一篇有关植物人研究的病例书籍，里面记载了世界各地不同植物人苏醒后的反馈迹象。
  其中有一条便是植物人在沉睡过程中对外界的感应理论。但也并不是所有案例都是这种情况，这种情况的发生还是有一定几率的。
  当他看见男人苏醒后过于平静的表现以后，方辞便猜想对方肯定什么都知道，说不定，这六年来的经历都清楚地刻在对方的脑海中，以至于苏醒以后都不足为奇。
  没有悲哀，也没有高兴。男人像是看破了红尘俗世一样，有种顿悟成仙的感觉。
  方辞继续问：“你知不知道，是谁把你唤醒的？或者我应该问……你是不是和唤醒你的那人认识？”
  “……”
  “寒若江这个人，你认识吧？”
  最后一句问出，床上的病人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面部表情也终于不再是之前的平静如水，而是皱着眉头，嘴巴张着想说什么，但却没办法说出。
  方辞都被这一幕弄懵了。
  赶紧口头安慰道：“你别激动，别激动啊！”
  病人：“！！！”
  方辞：“躺好，你现在还不能起身，你要是想起身，还得有一定的适应过程，千万别折腾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醒过来，再昏过去，我可难办了。”
  对方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的，也不知道是被触动了哪道开关，让对方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方辞是有想过这病人和寒叔叔会认识，但也没猜到会是这么激烈的关系。
  方辞觉得，寒叔叔就算不是这个男人的仇人，也绝对算不上是朋友。
  因为对方一听到寒叔叔的名字，就恨不得要起来打人的模样，实在让人想象不出，寒叔叔到底曾经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以至于让对方气成这样。
  想到小护士先前对他说的是，寒叔叔在对方昏迷的时候说了一些刺激病人的话，然后就把人给刺激醒了。
  若真是朋友的话，寒叔叔没道理把人给弄醒了之后，连留都不留下来。
  做好事不留名怕也不是这个做法。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寒叔叔在躲什么？还有……他到底对人家说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