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楚瑶瑶想要的答案。
  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相信陈昊天是小说中隐秘世家的继承人，自小养尊处优，有着让人生畏的身份，所以有了嬉笑人间的资本。
  他说的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可是从那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男人，就是心理再强大，恐怕也会走向疯狂吧？
  她眼前浮现这样一幅画面。
  如血的夕阳下，一个稚嫩的少年，拿着染血的刀子，看着刚刚倒下尚有余温的尸体，表情无助而忧伤。
  他并不想杀人，可是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他，这是自古以来最残酷的命题。
  夜晚即将来临，可能针对他的厮杀才刚刚拉开帷幕，刚才不过是一场序曲，他要活着就只能擦干眼角的泪水，克服对未来的恐惧，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在血泊中为了生存小心翼翼的前进......
  楚瑶瑶觉得心脏某个地方被重重刺了一刀，剧痛让她突然攥住陈昊天的手，紧紧攥住。
  陈昊天浑身一颤，手被女人握住真让他很不适应，可当着霍曼等人的面挣脱楚瑶瑶的手，楚瑶瑶就是心理再强大，估摸也要羞得无地自容，这是对女人的一种伤害。如此浅显的道理，陈昊天还是懂的，所以他咧嘴一笑：“楚总，不是吧，这话你都信？”
  这货......楚瑶瑶很是无语，松开手的同时顺势打了下陈昊天的手背，叱道：“你就没个正行！当着尊敬的霍曼先生的面，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知不知道那样的话会吓死人的。”
  霍曼权当没看见刚才那一幕，轻咳一声，道：“陈先生，刚才真是开玩笑？”
  “当然是开玩笑。”陈昊天撇撇嘴，用虚无缥缈的声音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并且还是不停的杀人，他哪有那个力量？又从哪寻来的气力？”
  “我想也是的，尊敬的陈昊天先生！”霍曼冲陈昊天点了点头，目光中遮掩不住的是睿智。
  马克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斯达克出了口长气，道：“陈先生，那一瞬间，我真信了，不过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根据心理学研究，十二岁的孩子如果生存在极端的状态下，即便活下来，性格也会有与常人不一样，恩，也就是扭曲变态！陈先生看起来非常健康，你的童年一定非常美满幸福。”
  你才扭曲变态！都多大的人了，看事情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透彻，劳资都怀疑马克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陈昊天心中忿忿然，嘴上却道：“实话也不瞒你，我十二岁的时候其实跟幸福美满不沾边，我也不怕说出来丢人，那是我最伤感的时候，因为我失恋了，当时我深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遗憾的是女孩并不爱我，所以马克，请永远记住，如果你能在青春萌动的年纪压抑对女孩儿的好奇，以后会非常强大。”
  马克抬起头看，会意一笑，道：“尊敬的陈先生，如果我萌生了那样的心思，那颗并不坚强的心脏已经碎成不知多少掰了。”
  楚瑶瑶狠狠剜了他一眼，叱道：“你少说几句，别教坏了小孩子。”
  陈昊天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叫做教坏小孩子，这是男人再探讨女人和事业的重大命题。”
  “他才十二岁......”楚瑶瑶强调下马克的年纪，不过想到人家的所作所为，下面的话就没再说下去。
  不管从哪个角度说，现在的马克早已脱离孩子的范畴，说不定陈昊天的提醒还真有道理，如果马克能活下来，如果他爱上了一个女孩，毫无疑问将是一出悲剧，设身处地的想想，楚瑶瑶绝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并不代表能接受患了早衰症的马克，说句很残忍的话，对正常的女孩而言，那是一种折磨。
  霍曼的别墅位于法兰克福郊区，远离喧嚣环境清幽，看着树林中的古老建筑，楚瑶瑶无法相信在德国的经济中心还有这样一片净土。
  将陈昊天等人引进别墅，陈昊天看看时间，凑到斯达克耳畔道：“你和马克上去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给马克瞧瞧。”
  “谢谢你，陈先生。”斯达克点了点头，将马克领上了楼。
  餐厅里，老霍曼让人将准备好的牛排端上来，从地窖取出两瓶1787拉菲古堡。
  陈昊天喝这玩意儿有经验，上次就因为失误，上好的红酒不大一会儿就挥发的干干净净，所以这种酒喝起来要快。
  他非常利落的拔掉木塞，赶紧倒了三杯，递给楚瑶瑶道：“这才是最正宗的拉菲，我估摸至少要五万元一瓶，赶紧尝尝。”
  楚瑶瑶端起酒杯，靠近鼻边轻轻一嗅，对陈昊天笑道：“先前在香榭丽舍我还以为你是为吃霸王餐找借口，没想到你在红酒品鉴方面颇有建树，人家卖假酒你都知道，今天这杯拉菲，味道确实不一般。”
  她轻轻抿了一口，登时满口流芳，实在没想到红酒竟如此美味，比冰红茶好喝多了。
  “楚总，你千万别夸我，我会骄傲的。”陈昊天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拉菲不应该是那个味儿，至于品鉴，呵呵，真谈不上，我就是觉得拉菲的味道很亲切罢了。”
  两百多年的古典拉菲，有一种别样芬芳，这种芬芳让他想起那个兄弟，这些年，本能让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他有太多不愿忘记的人，可是为了好好活着，必须忘记。
  楚瑶瑶也不是品尝红酒的专家，跟陈昊天一起咕咚咕咚解决掉一瓶，当陈昊天开启第二瓶的时候，楚瑶瑶看老霍曼惊恐的眼神，略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霍曼先生，谢谢您的款待，冒昧的问一下，这样的拉菲哪里可以买到？我有个弟弟很喜欢拉菲，想买一瓶送给他。”
  老霍曼双手一摊，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楚瑶瑶，很是肉疼：“美丽的楚小姐，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了，这两瓶酒是全世界仅存的1787拉菲古堡，你看，陈先生已经打开了！”
  什么？！楚瑶瑶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杯中的红酒，差点晕过去。
  楚瑶瑶红酒品鉴不行，不代表没有红酒常识，1787拉菲古堡距今已经两百多年，据说最后一瓶1787拉菲古堡被人以十万多英镑拍得，哪里想到老霍曼这儿竟然偷偷放着两瓶，这东西其实已经不能用金钱去衡量了，完全可以放到博物馆里展览，哪里想到，竟然被......自己囫囵吞枣搞下去小半瓶，太奢侈了！
  “霍曼先生，您......您实在太慷慨了。”楚瑶瑶放下酒杯，想到这是霍曼的珍藏，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其实拿差不多的红酒就行了，我和陈昊天都不挑的。”
  “那是你不挑。”霍曼无奈的摇了摇头，撇撇嘴道，“我们的陈先生对于红酒要求苛刻，原本我以为他是品鉴方面的专家，谁曾想.....”
  下面霍曼其实想骂娘，你他妈就为了好喝败光了世界上仅存的四瓶1787拉菲古堡，早知道就拿那些不怎么珍贵的糊弄你得了，尼玛，我这脑子哪根筋抽了，不是伸着肉让人家剜吗？
  “老霍曼，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德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就是吝啬，酒本来就是拿来喝的，就这么放着还能生小的？早喝早好，不信你再放一段时间看看，说不定瓶塞一拔开，要不了多久，酒就全部挥发了，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对酒瓶子有兴趣吧？”陈昊天端起酒杯，给霍曼斟了一大杯，慷慨的道，“别说不照顾你，赶紧解决了，这酒见空气时间越久，味道越淡。”
  霍曼脸上肌肉一紧，瞧这话说的，得多少瓶上好的古酒淬炼，才能积累如此丰富的经验啊。
  相对于陈昊天肆无忌惮的搜刮，楚瑶瑶善解人意多了，老霍曼被陈昊天那句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就是吝啬惹毛了，扭头对楚瑶瑶道，“1787拉菲古堡肯定没有了，不过我的酒窖还有几瓶不错的红酒，如果楚小姐的弟弟对红酒真的有些研究，不妨就送给他两瓶，事先声明，等到大华的时候，我就什么礼物都不带了。”
  陈昊天眼睛唰的亮了。
  老霍曼再也顾不得绅士风范，咬着牙道：“够了！做人不能这么贪婪，我已经将最好的红酒拿了出来，你不要再打歪主意，给我和族长留点！”
  “我晕，老霍曼，我是那样的人吗？谁不知道我最厚道。”陈昊天又给楚瑶瑶杯中添了点红酒，淡淡的道，“我说的没错吧，不过就两瓶酒而已，那边就暴走了，如果让他帮其他忙，这货还不直接将咱们轰出去？跟我们大华的热情好客相比，德国人的待客之道就是不上档次。”
  楚瑶瑶小口抿着红酒，斜瞅了陈昊天一眼，意思是，你就不能要点脸，换成你，你舍得将世界上仅剩的两瓶拉菲古堡拿出来？
  老霍曼笑了，丢给陈昊天一只雪茄：“我以为你一点儿都没变，没想到我错了，陈昊天，你也开始拐弯抹角，甚至用起了激将法。”
  楚瑶瑶眨巴着眼睛，没听懂两个人的意思。
  陈昊天摸着下巴，看着老霍曼：“不用激将法能行吗？我们雨幕集团的事儿，凭几瓶红酒就打发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法兰克福，你就是主人，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不尽点儿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