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漠谦忽然笑了，笑容有种难以言述的味道，他说：“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希望我太太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冒犯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秦小梦连忙道歉。
  厉漠谦没有和她计较，这个话题也就被略过去了。最后，秦小梦还是坐上了厉漠谦的车。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过去了许多年，这车也不是她曾经坐的那辆，秦小梦却恍惚感觉时光倒流了一般。
  她所在的地方满是属于厉漠谦的气息，只要她稍微侧过头，她就能看到厉漠谦的侧脸。
  可是秦小梦不敢偏头，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对于厉漠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感，恨早就淡了，许多事情也已经释怀了，也许他就是她的一个故人，一个年轻时的跌宕的梦。
  现在，这个梦突然靠近她了。秦小梦瞪大了双眼，看着厉漠谦的脸不断放大，呼吸都要喷薄在她脸上了。
  他要干什么！秦小梦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厉漠谦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掠过秦小梦，最后伸出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在厉漠谦退回去的时候，秦小梦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谢。”秦小梦的声音很干，即尴尬又无奈。
  厉漠谦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开车，秦小梦也沉默。
  她希望这车能开快点，最好眨眼就能到家楼下，她不想和厉漠谦两个人呆在这样密闭的小空间里，这简直令人窒息。
  秦小梦一直侧着头望着窗外，背部挺得直直的。
  “你很紧张？”厉漠谦忽然开口说话。
  “时间有点晚了，怕孩子一个人在家出事。”秦小梦只好拿孩子说话，言下之意就是你开快点，我急着回家。
  “你居然让孩子一个人在家呆着？”厉漠谦的声音忽然变大了些，语气里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秦小梦一时语塞。平常她不会这样的，这是因为周承锦不在，不然她绝对不会让厉千阳一个人在家里。
  可是她不想和厉漠谦讨论这个问题，和她讨论孩子的话，会让秦小梦有种随时会失去孩子的错觉。没有缘由，秦小梦就是这样感觉。
  见秦小梦不说话了，厉漠谦心里冒出一团火气，可是他不能发火，所以只好忍着。
  车子开始加速，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这一次空气里多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像是在赌气。
  秦小梦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厉漠谦，见他神色如常，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很快，车子抵达了目的地。秦小梦第一时间解开了安全带，朝着厉漠谦说：“谢谢厉总送我回家，时间不早了，您快点回去休息吧。”
  秦小梦说完这些，不等厉漠谦回答，逃也似的下了车。
  厉漠谦看着秦小梦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着说：“呵，真是没礼貌，秦小梦，你就这么厌恶我多和我待一秒都嫌恶心吗？”
  厉漠谦的手紧紧地握住反向盘，手上青筋暴起，骨节分明。
  他抬起头，盯着楼上的一扇窗户，盯了好半天，最后才驱车离开。
  厉千阳在窗帘后头看着远去的车子，小小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秦小梦回来了。
  “阳阳？这么晚了还没睡吗？”秦小梦进门就发现灯是开的，不免有些担心。
  厉千阳很快跑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的腿，
  “妈妈，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呀？这车我怎么没见过啊？妈妈你自己的车呢？”
  厉千阳抬起头一连问了秦小梦好几个问题，秦小梦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秦小梦对上厉千阳一张稚嫩的脸，忽然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她都刻意忽略了的事情，厉千阳和厉漠谦长得很像。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厉千阳的大眼珠子圆溜溜的，盯着秦小梦。
  秦小梦喉咙滚了滚，然后蹲下身来，平视着厉千阳，说：“妈妈今天脚扭了，所以不能开车，是一位好心人送我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秦小梦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什么时候厉漠谦都能算好心人了，虽然今天厉漠谦确实帮了她，但是在秦小梦心里，厉漠谦很难和好心人画上等号。
  “妈妈你脚手上啦？现在怎么样？还疼吗？快点上药呀。”厉千阳听到秦小梦脚扭了，也不管那么多了。
  他松开秦小梦，一溜烟跑开，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医药箱。
  秦小梦看到厉千阳这么乖这么懂事，心里十分感动，她抚摸着厉千阳的小脑袋，和他说：“谢谢我的小宝贝。”
  等秦小梦喷完药后，她就开始哄厉千阳睡觉，现在时间太晚了，再不睡对小孩身体不好。厉千阳忽然变成了一个小粘人精，缠着秦小梦给他讲睡前故事。
  厉千阳已经很久不这样了，今天的状态有些反常，斟酌了一下，秦小梦问厉千阳：“阳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妈妈说吗？”
  “妈妈你喜欢干爸吗？”厉千阳忽然问出这个问题，秦小梦愣了一下。
  对着厉千阳澄澈的双眼，秦小梦回答说：“喜欢呀，不喜欢的话我为什么要和你干爸谈恋爱呢？”
  “你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和他在一起吗？”厉千阳又问。
  秦小梦没想到厉千阳人小鬼大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笑着说：“有一部分你的原因，但是妈妈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所以没有勉强自己，阳阳是怕妈妈不开心吗？”
  “我怕妈妈不是真正的快乐。”厉千阳声音有点涩涩的，像是有什么小委屈。
  “傻孩子，真正的快乐是藏不住的，你有感觉到我和你干爸在一起的时候是假装的快乐吗？”秦小梦又摸了摸厉千阳的脑袋，安抚他。
  “我觉得我们像一家人。”厉千阳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妈妈，我们会成为一家人的对不对？”
  秦小梦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笑着说：“是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