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物在拍手？
  我心里诧异。
  这些影子靠近过来，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虽然听不懂，但是明显不带恶意，甚至带着一些交好的意味在里头。
  我拱拱手。
  砰。
  一阵怪风刮来，把门给撞开了。
  “嘿嘿，李淳，你敢假冒道门行走，真是胆大包天。”
  外头的雾气变得十分浓郁，有森森的邪气在弥漫着。我听出来时，是白天遇到的花脸，这厮白天吃了亏，晚上立马就报复回来了。
  影子顿时一顿，开始窃窃私语了。
  “谁说的？”
  我心里也是打了个寒颤。
  要是知道被骗，这些阴物一旦发怒，肯定会把我给撕成碎片。
  祖姑婆打了个眼色，白葳急忙拿出一个黑布袋子，从里头掏出一张黄纸。
  “证据在这儿，还不信？”
  祖姑婆朝着周围一拜，道：“各位游神，这是我的一个后辈，得罪了不长眼的东西。今天请你们庇护，来日定偿还人情。”
  影子动了。
  它们冲过来，把我给环绕在中央。
  寒气森森，我却觉得无比的安心，对祖姑婆充满了感激之情。这些阴物都是她这些年的人情，现在却用来保护我了。
  要是花脸打我，就是跟它们一起为敌。
  还不滚？
  要打吗？
  我挑衅地看着外头。
  雾气中一派死寂，像是已经走远了。
  算你还识相。
  我想动，这些影子一直环绕着我，一点不放松。
  怎么？难道还有变数？
  余光瞥见一点怪异，我急忙扭过头，就看到墙壁上起了古怪的变化。
  墙面像是一滩烂泥，一下鼓皱起来。
  一张花脸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白葳和祖姑婆都警惕着外头，正好把背部暴露出来。
  “小心后头。”我惊得大叫。
  花脸露出诡异的笑容，张嘴一吸，就喷出了朦胧的黄烟。
  滚滚而来。
  转眼间，就遮蔽了我们的视线。
  白葳发出尖叫。
  我心里焦急，就听祖姑婆一声大喝，上头不知从哪儿投下一道光。
  光束一闪，黄烟就被驱散干净。
  白葳跌坐在地上，一只惨森森的长满磷火的虚幻大爪子从地下探出来，刚好抓住了她的小腿。我急忙冲过去，但是这些影子拦着我，不肯放开。
  “危险。”
  “不要去。”
  ……
  听不懂的鬼话一下子就懂了，全都钻进我的耳朵里。
  它们是好心，是好意，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闹得我的耳朵和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怕我出事，所以拦着我。
  我急的眼皮直跳。
  白葳脸色慌了下，伸手一晃，就掏出个铜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虚幻大爪子荡漾了下，像是要裂开。有了这么会儿功夫，祖姑婆已经回过神，她脸上大怒，发出老猫一样的尖叫。
  “白葳，你别怕。”
  她从怀里抓出一把黄符，晃一晃，就直接引燃了。
  “轰。”
  符咒声响起来。
  黄符上窜起了火苗。
  火苗一起，彼此相连，顷刻间就像是一条摇头摆尾的火龙。这火龙冲上去，就把虚幻的爪子给烧得干净。
  花脸勃然大怒。
  “老婆子，你敢坏我的好事，就不怕我弄死你。”
  很凶。
  但是祖姑婆是何等人物，捧着阴门这碗饭，能活到这么大年纪，没有几把刷子，说出去谁能信？
  白葳脱了身，急忙拿了符纸，就贴在墙上。
  有白色灵气冒出来，抵御着花脸。但是没有多大用处，花脸张嘴一咬，符纸就慢慢地烧成了灰烬。
  可恶的邪神。
  “白葳，布十二地支灵阵。”祖姑婆一声叫。
  我心头一跳。
  《赶山经》里有提起过这种法术，不过箕阳子没有亲眼看到，只是提了一笔，说这是一门驱邪守正的厉害法术，没想到祖姑婆竟然会。
  白葳跑到神龛前，拿出一个红色袋子。
  “师父？”
  我看她打开袋子，从里头抓出一个古朴的法盘。这个法盘质地很硬，像是黄铜的质地，四周刻着十二地支，虎兔龙在东方，羊马蛇在南方，狗鸡猴在西方，牛猪鼠在北方，对应着十二生肖神的位置。
  白葳神色凝重，口中默默念咒。
  一道红光冲起来。
  不对，是十二道红光，就像是红线一样冲了出来。
  红线交织，就跟一张厉害的大网扑张开来，把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下头。
  刹那间，阴风顿消，身体重新感觉到了一股阳气。
  好厉害的法术。
  我一看，花脸变了颜色，开始往后退缩。
  “来了，怎么就走了？”祖姑婆厉声喝道。
  红线织成的大网覆盖下去，登时就笼在墙壁上。花脸往外冲，结果就刚好撞了上去。一旦触碰，身上就被勒出了一道道红印。
  “哎呦，好疼，好疼……”
  祖姑婆抓着黄符，放出火苗，就去烧他。
  这鬼东西一张嘴，又喷出了古怪的黄色烟雾。
  “你们奈何不了我。”
  祖姑婆一声冷笑。
  她自己拿出一个口袋，解开来，掏出一个黑漆木鱼。木鱼是常见的法器，道教里头召集教众，讲经设斋，就会敲响这东西。
  看着平平无奇。
  爷爷跟我提起过，修道人敲打木鱼，是为了警醒自身，磨砺道行。天长日久，精气神慢慢渗透进去，这东西就跟桃木剑一样，有着降妖伏魔的威力。如果是高道大德用过的木鱼，里头渗着前辈的加持，威力更是不得了。
  “着。”
  祖姑婆拿出那个黑木棍，在木鱼上敲打一计。
  沉沉的声音。
  隐隐的，像是有一道电闪雷鸣的声音轰隆而起，这声音像是打雷，但细细去听的话，就像是有一个人在持经念咒。
  威力尽显。
  花脸得意嚣张的面孔变了。
  咔嚓。
  面孔裂开，像是被一把利刃从头劈下来，喷出了腥臭的绿血。
  好厉害。
  我心里大喜。
  靠着木飞镖，我才能把花脸给打的法身破碎。祖姑婆这可是自己的真本事，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个花脸破了相，面皮子底下像是有黑色的脉络状的血管在跳跃着。祖姑婆一看，登时叫道：“原来祭祀你的人不少啊，受了人的香火，还坐着害人的事情。今天一定饶你不得，免得祸害世间。”
  怪叫声消失了。
  黑血顺着墙壁流淌下来，一阵阵的渗人。
  “老婆子，我跟你没完。”
  黄烟滚滚，往外冲撞。
  十二地支灵阵何等厉害，始终冲不出去。
  你跑不掉。
  我抓着木飞镖，准备给他来一下狠的。
  这时候，陡然响起了一阵符咒声，又急又厉。白葳哎呦一声，有一道符纸飞过来，正好打在了红光交织的地支大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