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后面跟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把呼噜到前面少年的脑袋上。
  “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孩子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长不大的嫩苗，多着呢！”
  少年这么说，王钰脸都白了。
  见对方冷嘲热讽的脸色，她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在这个家里，名不正言不顺的，没什么地位。
  只能任由少年说那些难听的话。
  而青年，是先生的长子，他本是能管得住弟弟的，可他似乎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刚才那声训斥，不过是象征性地说一句罢了。
  “阿姨，刚刚听你说高考状元，是您女儿考了状元吗？这么厉害啊？”
  青年不说话，少年就更肆无忌惮。
  这放肆里，还带着好奇。
  真那么厉害，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
  跑到这边来打工，只是阴差阳错救了他爸一次，就赖在他们家不走了。
  说是给他跟他哥当保姆，平时伺候他们饮食起居，结果却跟男主人搞到一张床上去了。
  这偷偷摸摸几年，现在还生了儿子。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是，是我女儿。我女儿可聪明了，从小学习就好，小学的时候还连跳两级，省了不少学费呢。”
  面对这家的孩子，王钰有着天生的惧怕。
  这俩孩子都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害。
  哦，不对，是他们表面上也不无害。
  可她最初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在他们家得到什么，就是想找个地方落脚。
  她不想回老家，不想看到林家那破旧的瓦房，下雨天就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走在屋里都是泥泞的，灶房上到处都是蜘蛛网，黑黢黢的扬尘。
  还有一到冬天那风就乌拉拉地往屋子里灌，两个人冷得裹着鼻子在床上打滚。
  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也见不着一分钱。早饭是咸菜萝卜下稀饭，中午一大家人吃一个炒青菜，晚上不是汤面，就是汤泡饭。
  这样的日子，又穷又苦，她已经过够了。
  所以当初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出来之后，她就不想跟大家一起回去。
  是她运气好吧，遇到了被车撞的她现在的男人，然后送了他去医院，又因为两个人相同的血型，给对方输了血。
  她现在的男人自己开了一家小的服装店，后来发展成服装厂，两个儿子。
  她在这边的时候，他大儿子上初中，小儿子上小学，老婆得癌症死了。
  他一个人照顾两个儿子，根本照顾不过来。
  所以，一听说王钰出来找工作，农村来的，家里条件不好，男人就领了她回家。
  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起居。
  她和这俩孩子，一起生活了十年。
  最开始他们对她很挑剔，后来稍微好点了。
  但自从她和男人在一起之后，这俩孩子对她的态度又变了。
  大的还好，小的这个，就是个嘴毒心毒的，经常整她，还差点害她把意外怀孕的孩子流掉了。
  幸好，这个孩子命硬，留了下来。
  吴丛山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但谁不想多子多福？
  所以哪怕他对王钰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对她生下的小儿子还是十分疼爱的。
  因为最开始王钰的目标是当保姆，根本没想过会和男主人在一起，所以还算实诚，把自己有个十分乖巧聪明的女儿的事，都告诉了吴家人。
  因此，吴家的兄弟俩也知道小满的存在。
  不过，这两人听得最多的也就一句她女儿乖巧懂事成绩好。
  到底好到什么地步，也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猛地一听人家考了状元，兄弟俩还都有些好奇。
  “您说她是你们那个省的省状元？”
  吴启轩有些不信，怎么可能呢？
  就这么个女人的女儿，怎么可能是省状元，难道不是应该和她妈一样土不拉几的又没文化吗？
  保姆的女儿，大概也就是当保姆的命吧。
  在保姆没有爬上他们爸爸的床的时候，两人对王钰还算亲近，毕竟照顾他们好几年，人家也一直任劳任怨的。
  但因为她爬了床，所以两人心里就产生了偏见。
  之所以俩孩子没有大闹，也没把王钰赶出去，那是因为大的和小的商量过了。
  大的跟小的是这么说的：你把她赶出去，爸爸总归还算年轻，还能再找。
  与其找个精明能干的和他们来抢家产，来害他们，倒不如找个蠢的。除了从家里拿点小钱寄给她那对吸血虫父母，还有一个小女儿，还能怎么样？
  这么多年，这个女人都没回过老家，甚至没跟他们爸爸办结婚证，吴启哲觉得挺好的。
  再说了，王钰在他们家这么多年，人其实并不算坏，就是有点小毛病，也不妨事。
  吴启轩倒是同意了，不过，明面儿上不排斥了，暗地里照样把王钰捉弄得够呛。
  他现在不想捉弄王钰了，改捉弄才两岁多的小崽子，还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小拖油瓶产生了兴趣。
  “是啊，我们麒省的状元。”王钰虽然自私，贪图享乐，但也跟所有母亲一样，对于儿女所取得的成绩，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吴启轩记住了，麒省是吧？
  “哥，我知道这次毕业旅行我要去哪里了。”
  “你瞎折腾什么？”吴启哲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帮他爸管理服装厂，而是自己开了一家公司，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不过是自创品牌，做服装设计，高端销售。
  在吴丛山眼里，大儿子年轻有为，二儿子就算脾气挺坏，但脑子也活泛。
  这不，他也是今年高考，而且成绩也考得很不错。
  这会儿听说人家的孩子考得更好，他心里就不服气了。
  “我就是想去看看，被那个女人夸上天的小拖油瓶长什么样子。”
  “什么小拖油瓶，她又没把孩子带过来。”
  吴大哥显然不赞同弟弟的说法。
  “没带过来，还不是每个月都给钱。我说咱爸也够厚道的，王钰说要给寄钱回老家养孩子，爸就由着她寄。”
  “也就那么点钱，还不够你一周零花的，你在意什么？”吴启哲觉得，弟弟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大男人，与其为那么点小钱斤斤计较，倒不如自己去挣更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