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雨没继续在办公室逗留，她也没有打算让陈主任给她解释。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去病房的曹敏，覃雨便拉着她问。
  “刚才六楼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抱着新生儿准备出去，我带着她来办公室，陈主任让她回去了，难道说现在可以带新生儿回家了？”
  覃雨还以为是她去手术室之后改规矩了，但是曹敏却说：“不可以啊！不过你说的那个人是多少床的？”
  “床号我倒不知道，只知道是六楼的。”
  “那就可能是那个人了。”
  覃雨不解，“那个人？有什么事情么？”
  曹敏看了看周围，冲覃雨招了招手，示意她低头，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个女人是找人代孕的，孩子出来之后不能让孕妇带，所以生下来没多久就要抱走。”
  代孕？覃雨愕然，她从没听说过这个词汇，难道生孩子都能找其他人代替的么？
  “你也别觉得奇怪，现在这个社会，有钱了什么事不能做？”曹敏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虽说她来医院这么久，代孕的还是头一次见，但是见到也不会觉得很稀奇。
  “代孕是怎么个代法啊？”覃雨还是没想明白，这小孩是怀在别人的肚子里的，这还能算抱走小孩那个女人的孩子么？
  “就是借子|宫啦！做试管，很多人年纪大了，或者宫腔条件不好怀了孩子容易流产的，就只能找代孕了。”
  听曹敏这样解释，覃雨倒是明白了不少，可心里还是觉得惊讶。
  这种事真的有人做么？就算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总归是在自己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能舍得么？
  “好了，等有时间再跟你说这个事，你怎么还没换衣服？你们护士长不会说你啊！”
  要不是曹敏提醒，覃雨还没发现她还穿着自己的衣服，现在早已超过上班的时间了。
  “我给忘了，我先走了。”
  覃雨忙不迭地往楼上跑，心里还默默希望常护士长不要在办公室，不然就会发现她迟到了。
  不过怕什么总是会来什么，她换了衣服到办公室的时候，今天上班的人都在，见到她都纷纷侧目。
  “你怎么才过来？”果然覃雨一进来，常护士长就这样问。
  “楼下病人的事，逗留了一会。”覃雨的声音比较低，她主要是有点心虚。
  刚才带那个女人去医生办公室倒没有耽误多长时间，主要是问曹敏那些问题耗的时间比较多。
  覃雨还以为这样会引来常护士长的询问，结果她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说什么，让她有些奇怪。
  不过没有训斥，她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覃雨坐在陆托军身旁，小声问道：“下午发生什么事让护士长很高兴？”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陆托军也奇怪，这样实在太不符合常护士长的性格了。
  不过没多久，覃雨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因为程逸言拿着常护士长需要的仪器册子过来了。
  想来是因为惦记着挑仪器，所以才没有说她吧！
  看到程逸言，覃雨还是忍不住想起他昨天说的那些话，现在突然看到，虽说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可她的心跳仍是快了起来。
  程逸言过来只是冲覃雨笑了笑，随后就将带来的册子给常护士长看，还给她介绍那些产品。
  虽然知道程逸言刚才对她笑只是打招呼，但是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不就知道他们俩认识了？
  归根究底，覃雨还是因为程逸言昨天的话心虚，总是会忍不住想起，又担心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了。
  覃雨不敢再看程逸言，但是程逸言刚才对覃雨的笑，可不止一个人看到了。
  “你们认识的？”陆托军没有特意压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办公室里的几人听到。
  覃雨现在只想堵住他的嘴，她原本就想当做不认识程逸言的，哪里知道陆托军现在说这句话，直接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了。
  她可没忘了昨天下午董联君跟戴莉就是在聊程逸言，可她昨天还摆出不认识程逸言的样子，这样的行为看在别人眼里不就跟掩饰一样么？
  “跟谁认识？”到这个时候，覃雨只能选择装傻了，私心里还希望陆托军不要再问了。
  陆托军狐疑地看了覃雨一眼，显然是觉得她现在很不正常。
  “喏，就这个帅哥啊！”陆托军冲程逸言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下不仅是身边几个人了，连程逸言和常护士长都听到他的话，抬起了头。
  整个办公室的人齐刷刷地看向覃雨和陆托军，让覃雨简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原本就害怕这样的场合，被人盯着的话就说不出话来，更何况还面临那样的问题。
  “你在乱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认识别人了？”覃雨迫不得己，只能偏着头压低声音，还瞪着陆托军，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可陆托军不仅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还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认识帅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应该感到光荣才是。”
  “就是啊！覃雨你昨天怎么没说你认识？”董联君在这个时候开口，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丝鄙夷。
  覃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什么地方得罪董联君了，不然怎么每次都好像跟她作对一样？
  “我……”
  “你们是在说我么？”程逸言在覃雨为难的时候适时地开口，眼带笑意，更显俊逸。
  常护士长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似乎不满她们上班时间说这些无关的话题。
  “明天有一台剖腹产吧？谁明天做巡回？去做术前访视吧，没事也不要闲聊，多看看书。”
  常护士长说完后又继续垂头看手中的册子，还不时问程逸言一些问题。
  覃雨发现程逸言在低下头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眼神莫名。
  刚才在她们面前，那样跟他撇清关系，是不是让他生气了？
  覃雨有些惴惴，随后还是拿着手术通知单去了病房，明天是她的巡回，需要去做术前访视。
  不过现在常护士长的吩咐也算是拯救了她，再继续在办公室里待下去，她可能会受不了董联君那样的眼神。
  按着手术通知单上的信息，覃雨去了明天手术病人的病房。
  病房里比较冷清，只有孕妇一人躺在病床上，并没有看到家属。
  覃雨觉得奇怪，一般情况下，只要是过来生孩子的，不说一大家子人，三四个家属是有的，还真没出现过一个家属都没有的情况。
  “方少兰对吧？你的家属呢？”覃雨在病房里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家属，而且房间里也没准备什么用物，便多嘴问了一句。
  “家属明天过来，有什么事么？”方少兰神色淡淡，完全没有即将做母亲的喜悦之情。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是手术室的护士，姓覃。”覃雨说着还将自己的工作牌递上去，不过方少兰只是瞟了一眼，没在意。
  这样的态度让覃雨有些尴尬，不过访视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不能因为病人的态度不做了。
  “明天你的手术由我负责，我早上九点会准时过来接你去手术室，今晚12点之后就要禁食禁饮了，不然会影响手术。”
  覃雨说了一大堆，可方少兰好像没听到一般，不仅没有任何回应，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这让她有些尴尬。
  “刚才我说的，你记住了吗？千万不能吃东西喝水，不然会给手术带来麻烦的。”
  “知道了。”
  覃雨再次说了一遍之后，方少兰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不过语气却十分不耐烦。
  这样的话，要是继续再说下去，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反正重要的事情已经交代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方少兰又不给回应了，覃雨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离开了病房。
  刚才实在是太奇怪了，覃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难道她根本就不想生孩子么？
  她这样想着，又仔细看着通知单上的信息。
  “孕3产2宫内孕37周，双活胎，疤痕子|宫，珍贵儿。”
  看着诊断，覃雨觉得好奇。
  一般情况下，珍贵儿的诊断都是那种难以怀孕的，大部分情况是指那些做试管婴儿的。
  可是这个方少兰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去做个双胞胎？这样难道不会超生了？
  覃雨拿着通知单正要上楼的时候，师茜从楼上下来。
  “你来做访视？”
  “是啊！不过这个病人没家属，人也不太配合，我都担心明天的手术了。”覃雨有些无奈，一般情况下不太配合的病人，手术的过程都有点麻烦。
  “我去给她做过宣教，还行啊！没有你说的那样不配合啊！”
  “可是我刚才过去，都不怎么搭理我，而且病房里一个家属都没有，想交代都不行。”
  “不过这个病人也不是不能体谅。”师茜叹了口气，拉着覃雨到楼梯口去，小声对她说道：“她呀，是代孕的，所以心情不太好也能理解，明天做手术注意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