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空手套狼
  “……那便当掉。”
  “小姐，不能当啊。这是夫人给小姐的。小姐回穆家时，若不戴在手腕上，会让人笑话的。”
  周身上下，连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谁家嫡出的小姐会这么惨。
  出来时带的首饰，值钱的都被两个婆子淘换走了。如今能见人的，唯有这对镯子了。
  这可是脸面，如何能当！
  穆臻笑笑。
  “……傻丫头。等我们赚了银子，再赎回来便是。”
  眼下穆臻急着用银子。
  让人快马加鞭去京城需要银子。
  买种子需要银子。
  翻地拨种需要银子。
  “小姐，真的要去种小姐说的那种果子吗？”
  穆臻点头。
  “便是当了这对镯子。银子怕是都不够买那块山地的……
  小姐还要谴人去京城。
  还让小辰子去找几个忠心的手下。
  小姐，这银子怎么算，都不够使唤啊。”
  与其全部打水漂，凤喜倒觉得不如按兵不动。
  等着穆家派人来接穆臻回府。
  如今穆臻收回别庄掌家之权。
  只要节俭些，穆家给的用度完全能够让她们吃饱穿暖。
  何必还要这般大动干戈呢。
  穆臻眼中的笑意渐收。
  她知道凤喜的想法，前世，她也如凤喜一般。
  认为只要自己回到穆家，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
  何必要为五斗米折腰……
  可事实是，便是回到穆家，她这个曾经被送到别庄的嫡小姐，也早已过了气。
  连家中的丫头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她身子里流着穆家的血，又是嫡出。
  便永远是穆家嫡出的小姐，身份高人一等。
  直到云家来退亲，复又向穆欣求亲。
  她才明白。
  血缘并不代表一切。
  嫡和庶，有时候只是一念之间。
  穆欣虽是庶出，可她自幼长在穆家。
  又是个惯会演戏的。
  颇得穆家上下欢心。
  长辈提起来，永远是阿欣性子温柔恬静，宜家宜室。
  提起穆臻来，却是语气冷硬。
  克亲之名让穆家长辈提起她来，三分不喜，七分厌弃。
  那时她便想，如果她手中有银子。
  大可一气之下离开穆家。
  何必要留在穆家当那个受气包。
  还要眼睁睁看着穆欣一点点夺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穆欣在长辈面前，永远浅笑盈盈。
  是个知情识趣的好姑娘。
  可在她面前，却是洋洋自得。
  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看她的目光，总带着股凛然在上的味道。
  “山地，我会另想法子。
  凤喜，听命行事。”
  凤喜见穆臻脸上的神情，便知此事无回旋的余地。
  她点了点头，捧着镯子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穆臻把自己关在屋中，一直在写写画画的。
  凤喜看不懂，只知道穆臻似乎在勾勒着附近的山形。
  五天后，洪锦辰归。
  还带了三个他的同乡。
  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
  据洪锦辰说，几人从小一起长大。
  都是农户出身，种个庄稼果子那是手到擒来。
  穆臻让于田安排几人住处。
  然后将洪锦辰招到近前，和他如此这般商量半晌。
  翌日，穆臻再次穿上了凤喜的青衣小褂。
  带上了于田和洪锦辰一起出了门。
  于田扮做大管事。
  穆臻和洪锦辰便是护卫和丫头。
  于田战战兢兢的走在前面。
  对于老实憨厚的于田来说，让穆臻给他当“丫头。”
  那真是折寿哟……
  路上，穆臻叮嘱于田。
  “于管事，你只管大胆的开口。
  原则只有一个，一定要租下那片山地。”
  “小姐放心，这事好办。”
  这山地空放着，一钱银子都没有。
  倒不如出租赚几个银子。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空放着无人理会，这若是有人来问，怕是要坐地长价的。
  穆臻不放心于田一人来办，所以化身成丫头跟了来。
  也打算亲眼就近看一看山地。
  穆臻看中的一坐荒山，隶属一个叫赵家庄的小村子。
  整个村子虽不足百户人，可已经是方圆数里内，最大的一个村落了。
  王婆子偶尔会来这里和庄户人家换些新鲜的蔬菜。
  这百十户人家，在山脚辟了些荒田来种。
  勉强能糊口。
  男人偶尔进深山狩猎。
  只是十次有六七次会空手而归。
  所以穆臻有十成把握能够说动这些人将那片山头租给她。
  马车难行，三人只能弃车步行。
  于田和洪锦辰把穆臻护在中间。
  越往赵家庄走，越是难行。走到最近，几乎便没了路。
  洪锦辰走在前面，有时还要用力劈断树枝，几人才能成行。
  越行，穆臻越有信心。
  “于管事，我们换个说法。”
  “小姐请吩咐。”
  于田是那种穆臻吩咐一句，他便办一件事的性子。
  这种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可用起来放心。
  只要有他在，不管穆臻吩咐什么，他必办的漂漂亮亮。
  “不必提租金的事，我们只说雇人在山上做工。工钱月结……
  若是有人按季度领银子，多给两成工钱。”
  初时穆臻还担心这山地难租。
  直到赵家庄在望，穆臻终于放心了……
  这山虽叫赵公山，可这荒山野岭的，赵家庄的人也算不上此山之主。
  前世云霁总告诉她，要按章程办事。
  以至她天真的以为这山也姓赵呢。
  于田自然点头称是。
  “此事若能做成。山也美了，还能赚银子。这些人反倒该感激小姐。
  若是他们执意认定这山是他们的。
  便让他们守着这赵公山过活吧。大不了咱们换个山头……我乡下老家的四周也都是山。
  而且咱还能占地利之便。
  我们庄子若是有这等好事。村长会把小姐当菩萨供起来的。”
  洪锦辰觉得这里穷乡僻壤的。
  并不比他老家强上多少。
  做生不如做熟……
  大不了他豁出这张脸皮，去求村长便是。
  “我是有长久打算的。
  这果园子若是能成。
  未来几年，我们便围着别庄，把这四周都占下来。”
  穆臻野心勃勃的抬手指向远方连绵的群山。
  此事若成，她便不需仰穆家鼻息过活了。
  洪锦辰有些吓到了。
  可是穆臻眼中坚定的神色，却让洪锦辰觉得，她并非夸夸其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