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一位和洛柔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但面孔非常陌生。
  “您是……”
  陌生女人笑的友善：“你肯定不认识我，我和洛柔一起在雕刻院进修的时候，她才刚有男朋友。”
  洛晓靖惊喜道：“您是妈妈的同学？”
  “同班同学。”许是见到了故人的孩子，陌生女人显得有些激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洛柔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这是故地重游？”
  “啊，不是。”洛晓靖有些不好意思，“是学院聘我做了客座讲师。”
  “真的啊，这太棒了！”陌生女人欣喜的握住洛晓靖的手，转瞬又惋惜的叹了声：“我们都没有想到洛柔会离开的那么早，但她的女儿和她一样优秀，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欣慰。”
  洛晓靖回以一笑，忽然想到问问妈妈的老同学，应该能问出冷景鸿。
  但冷御在……
  正犹豫着，只听陌生女人继续叹声：“你爸爸这些年怎么样？”
  爸爸？
  这可是洛晓靖的禁忌。
  她到现在也不愿意提起段正豪，想到他都还是觉得恶心。
  可要是不象征性的应付下，就坐实了妈妈被迫离开学院后当了未婚妈妈，洛晓靖并不介意自己，但她不想妈妈在今时今日还要被当成谈资。
  “还好。”
  “还好就好。”陌生女人感慨道，“洛柔当年可是被段正豪坑惨了，要不是你父亲，她差点去寻死，那个时候洛柔还不怎么太搭理你父亲，但你妈妈离开学院后你父亲也追她而去了。”
  妈妈为段正豪寻死过？
  陌生女人口中她的父亲不是段正豪？
  洛晓靖的吃惊程度不亚于第一眼看到原石雕塑，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牵强的扯了扯唇角：“这些事，我倒没听他们提过。”
  “哎呀，也是我多嘴，不过那时我们都挺看好你妈妈和顾言的。”
  顾言又是谁？
  充斥进来的信息让洛晓靖没任何可以反应的时间，她疑惑的一挑眉，只听身旁的冷御道：“阿姨，恕我冒昧，当年你和洛柔老师的进修班上，有叫冷景鸿的吗？”
  “冷景鸿？”陌生女人尽力的回忆，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我记得很清楚，进修班上没有姓冷的。”
  “不知道阿姨还有没有当年进修班的合照，顾伯父和晓靖搬了几次家，当年的合照都找不到了，他还挺怀念一起进修的时候的。”
  “有啊，我一直保存着的。”
  和洛晓靖互加好微信，陌生女人又和洛晓靖聊了些和学院有关的，不知道是不是洛晓靖自己的错觉，陌生女人特别喜欢提洛柔和她所谓的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感兴趣。
  回到车上洛晓靖再打开微信才看到陌生女人姓陈，但从洛晓靖记事开始，洛柔一次都没有和她提过学院进修班的同学，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妈妈的同学，洛晓靖也无法确定。
  “你说陈阿姨……会不会是假的？”
  冷御拧动车钥匙又是熄火：“有可能不是洛柔老师的同学，但她的确是学院的雕刻老师，你和她聊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挂牌，她是教雕刻三班的。”
  “那顾言又是谁？”如果顾言是一个符号，那么这个符号在洛柔的日记里出现过，洛柔当年和段正豪争吵的原因，就是疑心洛柔和某个人是那种关系。
  从陈阿姨的叙述来看，符号顾言也是洛柔和段正豪关系破裂的导火索，但是……
  洛晓靖猛然清醒过来：“其实顾言是谁并不重要，你一定和我一样，把和妈妈走的近的人自动代入成冷董了。”
  主观意识很可怕，在冷御面前，洛晓靖也并不想多提冷景鸿。
  “但是你忘了一个可能，也许顾言曾是二叔的化名。”
  思考状态中的冷御有一种只有洛晓靖才能体会到的压迫感，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冷御总能抓住最关键的。
  “不会吧。”洛晓靖故意别开目光，“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主观了，学院没有冷董这个人，他和妈妈也不是同班。”
  “那二叔和南怀松老先生的合影是怎么回事？”
  洛晓靖无言以对，想就这样糊弄过去，对别人兴许可以，但对冷御不行。
  “我忘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在我们想查二叔之前，曾有一张老照片，照片中的人是二叔和洛老师，拍摄地点就是在设计雕刻学院的进修班。”
  论心思缜密，十个洛晓靖也不如一个冷御：“所以你问陈阿姨要当年进修班的合影。”
  “是的，名字可以变，但长相变不了，我和二叔虽然没那么亲近，但是他相貌上的变化我还是很清楚的。”
  可如果顾言真的是冷景鸿，那就说明妈妈从前不但和冷景鸿同班，还有一段让人误会的关系。
  这个可能让洛晓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能让妈妈曾经的同学都误会，也许不止是暧昧那么简单。
  见洛晓靖脸色有些难看，冷御又安慰道：“先放宽心，也不排除陈阿姨记错或者说谎，我一直对这个学院里的人说的话抱着怀疑，我总觉得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二叔特意安排的，混淆信息。”
  洛晓靖有些吃惊：“冷董会有那么大的能力？”
  “敢堂而皇之的把祖母绿原石做成雕塑摆在学院那么显眼的位置，以二叔的行事作风，他一定筹划很多年了。”
  洛晓靖十分不理解：“祖母绿原石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让冷董都走火入魔了。”
  “不见得只是为了祖母绿。”
  洛晓靖懂冷御的意思，但这个时候捅破没意义，忽然涌上的无力感让她有些窒息，她才只是查了这么一点点，真相也只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就让她有些难以承受了。
  她想知道的真相，根本就不是她预想的那样，辛雨辰说的没错，执念是一种伤害，忘却才是对所有人的保护。
  可她可以停下吗？答案是不能的。但冷御又是个问题，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把冷御拉进来，冷御越坚决，她就越迟疑。
  洛晓靖讨厌自己的摇摆不定，但真相一步步的接近，她想保护冷御的念头就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