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师儒君应声，顺手摸下那杀手尸体上的两枚暗镖，用袖子翻卷加力，直接打向围攻卓修邈的两人。
  那俩杀手还没反应过来，暗镖便从他们后脑的人字缝中心射穿，直接射入了脑袋。只是一瞬，俩杀手就被暗镖上附着的内力震爆脑浆，死掉了。
  师儒君停了手，淡淡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杀手，波澜不惊。
  在他身后，师珏和羽姝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他们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凌厉偏冷的人，是他们的儿子。
  轻雅古怪道：“没完呢，外面还有俩要跑回去报信的，别让他们活着跑出圣乐坊去。”
  师儒君脸色一变，抬手在空中打了个手势。
  暗处有人应令而走，去追人了。
  轻雅稀奇地瞧了瞧师儒君，不错嘛，居然已经开始培养手下了，
  那边，卓修邈不可思议地看着师儒君，作揖一礼，道：“多谢师公子援手。”
  师儒君没有理会，稳步走回轻雅身边，一拱手道：“是属下疏忽，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轻雅干巴巴道：“是不是我不说，你都不打算出手？”
  师儒君一窘，道：“不是，我……我真没注意到。”
  “有没有搞错，那是你爹，你这是什么态度？”轻雅皱了眉，再指师珏，道：“你去那边给我注意注意，再有犯者，杀无赦。”
  “是。”
  师儒君乖乖走到师珏身后，低头垂目，抱手而立。
  师珏和羽姝嬛见他这般，互相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决定事后再问，现在就不计较了。
  这边，羽容逸回来复命，道：“除了御厨房送膳食的宫人外，所有人都在宴会厅中了。那些宫人都是九公主的人，小人以为没什么问题，便让他们回去了。”
  “嗯，辛苦了。”轻雅点头，道，“你暂时去外面守着，里面让小儒负责就好。”
  羽容逸点头，迅速出去了。
  轻雅顿了顿，大步走向堂上正位，左臂负背，左手握着右臂手肘，傲然挺立，淡淡看着眼前的圣乐坊高管。
  正中，自然是大司乐的位置，左边少司乐的位置坐的是大胥，再往左是上乐正，隔了几个高管是鞠善轺。右边，先是上领舞，而后是少司乐成娢，再隔了几个高管是明馨的位置，明馨右边是苏悦妧。
  嗯，陌生人好多。
  轻雅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汇聚到中间几个人身上，道：“今天的事，你们谁事先知情。”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古怪了一些。
  虽说在场的高管们都见过轻雅出言不逊，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是经常性的出言不逊，而且神奇的是，师珏居然不会制止。当然，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都算是聪明人，高管们疑惑归疑惑，却都不会再傻到越权冒头。师珏都不在意，他们在意个鬼。
  于是，一片沉默。
  轻雅见没人说话，直接点名大胥，道：“绫叔叔，你可知情？”
  屈绫起身作揖，应道：“个中细节我不知情。我只知道此事，是荆大人直接与上领舞大人交涉的。”
  轻雅一偏头，道：“嬛姨，你说呢？”
  羽姝嬛嫣然一笑，道：“小雅，我必须先说明，本该中毒的人，不是明姑娘。”
  “嗯，我知道，有被杀价值的，只有师珏。”轻雅无视师珏注视的目光，稚气道，“我不想知道过程，我只想知道是谁。”
  羽姝嬛顿了顿，笑晏晏道：“是尚怀苍。”
  轻雅眼目一敛，道：“妹妹。”
  “在。”
  赵芾媛应声跑了过来，乖乖站在轻雅身边，道：“是不是要找承宇哥？”
  “嗯。”轻雅点头，道，“把他叫来。”
  赵芾媛迅速给墨泽递了个眼色。
  墨泽应令，往外走去。
  “不必了。”
  尚承宇出声一应，同时，他人已经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他大步匆匆走到轻雅近前，单膝跪倒行礼，道：“见过少主。”
  轻雅冷冷看着这个跪着和自己一般高的人，嘲讽道：“你来的好及时啊。”
  尚承宇一阵头皮发麻，道：“少主，您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轻雅立掌一拦，挥手转指，道，“你给我去查，毒到底下在哪里，我要找到直接下毒人。”
  “……是。”
  尚承宇应声，起身，走到轻雅所指的地方。
  那是刚刚轻雅在情急之下，往前拉了一截的席位。考虑到弄洒饭菜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轻雅拉动桌子的时候，在上面加了一把暗劲，能让所有的东西都保持原样。是以，桌子虽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但是上面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来的摆放状态。
  尚承宇惊讶了一下轻雅的细心，随后俯身看了看那一干摆设，指着茶杯道：“毒在这里。”
  轻雅冷冷看了过去，道：“详细说。”
  尚承宇怔了一下，道：“这毒，是我自己研制的三级跳，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具体配方。不过，这个是早期作品，必须要近距离接触的投毒，才能保证药效。据我猜测，这大约是在旁人敬茶的时候，趁乱下入茶杯中的。”
  轻雅皱眉，道：“就算是毒，姐姐也会发现异样，她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
  “关于这个，是因为这毒的配方，其实算不上毒。”尚承宇如实说道，“这毒的最终效果，是会引发心脏衰竭而亡。但这并不是毒素引发的肌体衰变，而是过量大补导致过度消耗造成的。也就是说，这东西说是毒，其实是一种过补药，是以，致死后，旁人也查不出中都迹象，只能判定是猝死。”
  轻雅疑惑地瞧着他，道：“大司祭说了，是毒。”
  “药毒同宗，这么说也没错。”尚承宇小心地瞧着轻雅的神色，温和说道，“少主，荆大人要我带话给您，他说，请您不要伤及无辜。”
  轻雅眸光一闪，道：“无辜，是说你吗？”
  尚承宇温和应道：“此事，小人说了不算。荆大人说，如果您有任何问题，可以找上领舞询问，她是此事的知情人。”
  轻雅皱了下眉，转头看向羽姝嬛。
  羽姝嬛一怔，目光扫过宴会厅中的众位新人，道：“此事牵连不少，公开说，恐怕不好。”
  尚承宇温和道：“羽大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如公开说明白的好。否则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您与外人故意藏私，嫉贤妒能，陷害新人呢。”
  羽姝嬛嫣然笑笑，道：“尚公子这话过了，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陷害新人吧。”
  “我自然相信羽大人，但这不代表，在场诸位同样会相信。”尚承宇温和道，“近年来，圣乐坊伤人害命之事屡见不鲜，也同样屡禁不止。今日，迎新宴会上出现此等要命之事，若是羽大人还要藏私不言，恐怕会让在场的诸位以为，此事与您有关。日后就算事了，也会让人觉得，那些结案说辞晦暗不明，无法让人信服。”
  羽姝嬛眉头微蹙，看这个架势，是非要让她把全部计划当众说出来了？
  “嬛儿。”师珏看着羽姝嬛，淡淡道，“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说吧。”
  羽姝嬛怔然回视了一眼师珏，心中顿时柔软了一瞬，便点头道：“好，我说。不过，这次的消息本就是燚前辈给的，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我只是听说，有人会在迎新宴会上对珏大师下毒，所以，燚前辈请来了巫姑娘帮忙排查毒物，确认珏大师不会中毒。然后……”
  轻雅一怔，稚气道：“还有然后？”
  羽姝嬛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等宴会结束，我们会暂时将珏大师带到巫家老宅安置，随后对外宣称珏大师中毒，以此迫使朝廷出人查案，将背后指使之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轻雅愣了愣，一时间没有说话。
  不止是轻雅，周围人的目光也有些古怪，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太符合逻辑。
  羽姝嬛目光一扫，笑晏晏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事很奇怪。不过荆大人保证说，自此之后，就不会有人再敢对圣乐坊下手，也不会再有这么频繁的刺杀事件。如此，我便答应了下来，照做罢了。”
  轻雅稚气，道：“难怪你会不惜顶撞师珏也要为我说话，这就是我师父开的条件，对吧。”
  羽姝嬛笑晏晏道：“互保平安，如此罢了。”
  轻雅点点头，转头看向尚承宇，道：“是这样吗？”
  尚承宇一顿，道：“我……不清楚，这个计划自始至终没经过我的手。”
  “谁问你计划。”轻雅无奈地瘪瘪嘴，道，“我是说，那个毒，应该是宴会后发作，是这样吗？”
  尚承宇一呆，道：“宴会后？”
  “是啊，你刚刚没听嬛姨说嘛。”轻雅迷糊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羽姝嬛，道，“嬛姨，你是这意思吧，我没弄错吧。”
  羽姝嬛怔了怔，道：“对，燚前辈说，这毒会在宴会结束后发作。所以我们按照中毒将珏大师带走，不会提前引起下毒者的警觉，也方便燚前辈事后抓人。”
  轻雅点头，再次看向尚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