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够了！”
  师珏凛然道，“平白无故污蔑明姑娘身份，还好意思反咬一口，当别人都是傻子么？识趣些就向明姑娘道歉，否则，被拔了舌头，也是应当的。”
  女子不服，道：“大司乐大人，您怎么能如此偏袒？明明是她们的不对，是她们身份存疑，您凭什么惩罚说实话的人？”
  “就是说啊，大司乐大人太不公平了。”周围其他人也开始议论道，“女子习乐本就不妥，而她们团长和副团又擅歌舞，哪里有点乐属乐团的样子，简直荒唐。”
  “本来嘛，女子怎么能习乐。最多也就是勾栏瓦舍里那种，卖唱的同时拨弄几下弦，那能叫乐？”
  “还有，那个老男人怎么回事？居然学女子一般唱歌，真是丢人。”
  “就是就是，还捏着嗓子装女声，恶心死了。”
  周围，议论之声如星火燎原般，从一点开始迅疾扩大，很快遍布了整个场地。近乎所有人，都在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斥责女子乐团，言语措辞一个比一个难听，全都是对女子乐团的不满。
  不消片刻后，竟然有人向师珏提出解散女子乐团，并将一干人众以番邦奸细抓捕。不仅如此，周围人众有绝大多数人都持支持态度，不约而同地声讨女子乐团。
  轻雅勃然大怒，直接就想下令把说坏话的人都杀了。还好，明馨及时发现了轻雅的变化，赶快抱住了轻雅，制止了杀戮。轻雅顿了顿，好委屈地看着明馨，他讨厌那些说坏话的人。
  明馨安抚地摸了摸轻雅的头，转头瞧向荆燚，道：“燚叔叔，要不算了吧，我们还是离开圣乐坊，不在这呆着了。”
  荆燚哈哈大笑，道：“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他们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明馨看了看已经习以为常的女子乐团众女子，心中不忍，道：“与其在这里饱受非议，不如换个地方，也省的与那些小人周旋。”
  “换个地方也没用。”荆燚笑吟吟道，“天下乐坊都奉圣乐坊号令，若你们在这里站不住脚，以后去哪儿都会有非议，一样的。”
  明馨皱眉，她不喜欢这样。
  “馨儿，不怕。”香檀走了过来，傲然一笑，道，“再多的议论，也可以用实力让他们闭嘴。否则，只会让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以至日后变本加厉。”
  明馨无奈道：“恐怕他们就是看到咱们的实力，才会对咱们有所忌讳。”
  香檀笑笑，道：“实力不止有一种，这种不行，就用另外一种让他们闭嘴。”
  明馨一呆，道：“什么？”
  香檀一笑，低头瞧着轻雅，道：“宝宝，你看他们谁在胡说，就把他们的舌头统统拔下来，不必手软。”
  轻雅眼睛一亮，道：“真的？”
  “一群白痴！”
  人群中，鞠善轺忽然开口，怒然冷声道：“一群自己做不到，还嫉妒人家能做到的家伙，学什么乐律？直接滚出圣乐坊算了！”
  有人立刻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那是番邦奸细，不容姑息！”
  “什么奸细，谁证明？”一旁，黎染晰斯文开口，道，“三人成虎算不上证据。依我看，胡乱造谣扰乱人心的家伙，说不定是真正的奸细。”
  那人吓了一跳，道：“你胡说！”
  “是吗？”黎染晰浅笑道，“若非如此，你为何要以讹传讹制造恐慌？我很怀疑你的居心。”
  那人吓坏了，道：“不是我！我没有传！”
  “不是你？那我刚才是听到谁在说话？”鞠善轺傲然接话，凛然道，“若圣乐坊真发现细作，必会封锁消息暗中处理，而不会这般大肆宣扬制造恐慌。所以说，你就是故意的！”
  那人惊叫，胡乱挥着手臂，往周围指着方向，道：“你，我，不是我！是他，是他们这么说的！”
  黎染晰微微一笑，道：“看来圣乐坊的细作不少嘛。来，再多指几个，等下我全都告发了去，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赏金。”
  那人被吓住了，发抖着摔倒在地，还有些抽搐。
  “真不禁吓。”鞠善轺冷哼一声，又瞪了一圈周围的其他人，道，“怎么，你们还要继续说吗？”
  周围被鞠善轺目光扫过个的人，顿时感觉到一阵迫人的寒意，纷纷住了嘴。然而，这住嘴的只是周围的一小片，更多的人还在扬声言辞，力贬女子乐团。
  “好了。”师珏淡淡开口，道，“都不要说了。”
  众人继续议论，当没听见一样。
  “够了！”师珏朗声含怒道，“都给我闭嘴！”
  这一嗓子响彻全场，众人顿时全默了。
  师珏环视了一圈安静下来的众人，起身向舞台上作揖行礼，道：“燚前辈，真是抱歉，让您见笑了。”
  荆燚笑吟吟道：“没什么，这场面三十年前就见过类似的，已经习惯了。”
  师珏一滞，淡然一笑，抬手一挥，道：“来，把那起头之人带过来。”
  有护卫军小兵应声，将议论源头的那俩女子带了过来。那俩女子一个怒气冲天，一个刚被抢救止血昏迷不醒，双双被带到师珏面前。
  师珏看着那俩人，道：“这是歌属之人。”
  “是。”成娢应道，“这二人在圣乐坊有几年了，一向乖巧听话，以前从未在人前诳语过。”
  师珏眉头微皱，淡淡道：“你也认为，明姑娘是细作？”
  “她不是。”钟峑晟抢先确定道，“这明显就是恶意造谣，该罚。”
  成娢一顿，漠然道：“的确，这二人蓄意诋毁女子乐团，影响恶劣，应当赐死！”
  师珏点头，道：“就这么做吧。”
  护卫军小兵应令，把地上的二女当场打死后，拖下去了。
  周围众人见了，全都惊呆了。
  居然直接赐死？这也太夸张了！
  圣乐坊惩罚力度一向宽松，能放就放，打罚都很少见，更别说是这样的赐死了。
  众人惶惶不安，不知道师珏这是什么意思。
  师珏淡淡道：“这几日，流言蜚语不少。而这些流言蜚语，都是那些小人出于嫉妒，恶意编排来的。至此，我只追究了源头的过失，并没有惩罚传播人员。日后，若再有这种恶意扰乱人心的事件，无论是源头还是传播者，皆有重罚！”
  众人一阵凛然，都蔫了，一片安静。
  师珏满意地环视了一圈安静下来的众人，对荆燚道：“燚前辈，如此处置，可还满意？”
  荆燚笑吟吟道：“嗯……不满意也只能先这样了。小檀儿，你来介绍一下女子乐团的招募条件。”
  香檀点头，清晰地说了一遍。
  众人闻声皆惧，趁香檀说话之余，溜走了不少。不过，也有个别几人半信半疑地好奇着，往舞台这边凑了凑，小心瞧着那台上的女子们。
  “那个，我能问几个问题吗？”有一名女子站了出来，靠近舞台，小心翼翼地说道，“关于乐律相关的，可以吗？”
  香檀淡笑道：“你说。”
  那女子道：“你们这乐团的曲风，都是这种感觉的吗？”
  “不，这只是一部分。”香檀应道，“女子乐团可以适应各种曲风。方才其他乐团演奏的曲目，我们都可以演奏，只要给我们相应时间排练。”
  那女子惊讶道：“都可以演奏？包括最开始那首祭礼之曲？”
  香檀点头，道：“当然可以。”
  那女子怔了怔，有点不信。
  不止是她，围过来的其他好奇女子也是不太信的表情。
  “可不可以，光说没用，得让他们见识一下才行。”荆燚笑吟吟地说着，抬头对师珏道，“全部演出已经结束，我们在这里加演一首曲子可行？”
  师珏点头，道：“自然可以。”
  “那感情好。”荆燚笑吟吟道，“乐团可以先休息了。小檀儿，你带馨儿准备下琴，稍微休息会儿，来给他们炫首曲子听听。”
  “是。”
  香檀依言带走了明馨，准备去了。
  轻雅呆呆看着眼前的状况，不悦道：“为什么要让姐姐加演？好累的。”
  “没事，我有分寸。”荆燚笑吟吟说着，偏头一看方才说话的女子，道，“你是舞属的？”
  那女子一呆，乖乖应道：“是，学生关美纪，舞属学徒。”
  荆燚打量了一下关美纪，道：“是个好苗子，不过有点教歪了。如果你继续这么练下去，再有半年，估计你连站起来都困难。”
  关美纪惊讶地看向荆燚，道：“您怎么知道？”
  荆燚挑挑眉，道：“看你站得挺稳，但是左脚根本没有用力，因为一踩地就疼吧。而且，我看你这样用右脚支撑全身重量，应该有几年了，右脚骨骼明显有了畸形。像你这个样子，想要恢复正常都困难，更别说继续错下去了。”
  关美纪怔了一瞬，直接朝着荆燚跪下了，道：“前辈，您说的都对，还请救救小人。”
  荆燚笑吟吟道：“这事，应该找小嬛儿去说，我可管不了这个。”
  “我也管不了呀。”羽姝嬛已经换了一袭珊瑚色的常裙，笑晏晏地走了过来，道，“所有的训练方案，我都有严格规定的。若是自己不按规定来，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