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等到他吐的差不多了，才走过去把蒋老头搀扶起来弄到一边坐着让他休息一会，自已则又点上一根烟仔细地观察他呕吐出来的东西。
  刚开始蒋老头吐的还只是稀薄的流质，后来再吐的则是少量的虫卵和他咀嚼糜烂的食物，最后他呕吐出来的则是一团团沾在一起的虫卵，这么多白花花的东西沾在一起，大团小团的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方奇强忍着恶心看了半天，最后踢起旁边的沙子将那堆呕吐的秽物掩埋了起来，还把那两个喝过酒的纸杯放在上面作了个标记。从最先吐出的肥胖虫卵来看，那上面的虫卵最为成熟，而最后吐出来的虫卵则细小如米虫，那说明下面的虫卵还在生长期。
  籍由此也可以判断出，蒋老头的身体内有一个不断向外排卵的母虫，只有除掉母虫才可以彻底清除掉他身上的尸虫。可是尸虫是属于腐败人尸才可以生长出这种东西，蒋老头这样的活人又怎么会长出尸虫的呢？
  秽物被掩盖恶心的气息也小了许多，方奇回头瞅了瞅委顿在一边的白胡子蒋老头，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嗜酒如命了。尸虫在他的体内已经长成这样，他要是不难受才怪，而酒恰恰可以麻痹虫子，同样也可以麻痹他的神经。
  方奇回到他的身边，一直在发呆的蒋老头终于有所动作，他拿出一个造型古怪的饮水袋子灌了几口水，喘息着说：“你一定是以为我说的都是假的，可是我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抬起脸上，他的脸本来就十分苍老，现在则变成了灰青色，额头和颧骨上隐约有尸斑显现。
  “你说没说实话，我都知道，而且我还明白你之所以一直坚持升仙的存在，就是因为你心中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方奇在他身边坐下，“告诉我，你在石油小镇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看到了什么？”可是心里说，你在等着自已死去，只是你还不知道。
  “我……”蒋老头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好像怕太阳会直接晒在身上似的，拿出那块布蒙在自已的头上，将脸隐藏在那包裹起的布里面，又将宽大的袖子扯了扯，将干枯的手臂笼在衣服里。
  蒋老头进入到地下并没有作出充分的准备，在他想来，就算是地陷有可能会把古墓暴露出来，那也会太深的。但是他从上面向下爬的时候却是出乎意料，他一脚失足摔下去了。
  等到他苏醒过来时才看到身下是浅浅的水，大概他刚掉下来时水应该还挺深，才没把他给摔死，可是这水消失的却是极为迅速，等到他挣扎着爬起来，地上只剩下一条湿湿的黑沙砾。他举着四节手电筒朝上面照了下才发现自已上面的岩石离地至少有十多米高，他掉下面的地方只有一道裂缝可以看到天空。
  他四处照了下周围环境，感觉这里什么都是黑的，他所在地方是个像是倒扣锅底的洞子，他的脚下还有不少从上面坠落下面的泥土和石头。
  他想寻找的古墓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也没害怕，因为他已经有过不少的经历。在监狱里也听自已的师父——那位奇人讲过不少的离奇事，辨别了下方向，便朝着明显有条通道的北边摸去。
  只是他没有杨威那般幸运，没走出多远便从岔道进入到地下古城，他在密如蛛网般的地下洞子里乱转了很多天。洞子是人工的开凿而成，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清楚为什么地下会有人挖出这样的洞子。
  就在他在洞子里转悠了两天之后，所带的食物也吃光了，他也发现了一些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比如有生火焚烧的灰烬，还有石头雕凿的石台和石灯，里面有残存的灯油。甚至还有用瓦罐贮存的谷物和死在里面的人的尸骨。
  自从他研究了突厥人的文化之后，他才知道在秦汉之前这里就是牧民的生存地，大概这些人就是生活在这一带人的的穴居山洞。靠着那些已经半碳化的谷物他支撑了几天，有一天他走到一处洞口发现洞子的深处居然有脚步声。
  他决定跟过去看看，跟着那脚步声他终于走出了迷宫一样的山洞，不久就发现进入了一座古老的城池，这座城池并不大，里面也没有人。他一直悄悄地尾随着前面的那个黑影，黑影走到一处圆顶教堂便消失了。
  他也跟着进入了圆顶教堂，一边走一边想，大概这个古城就有突厥人要寻找的石头丹炉。进入教堂之后，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莫名的气息薰的人睁不开眼，蒋老头赶紧用布捂住的口鼻。
  前面的那个人影举着火把点着垂下来的铁盆油灯，油灯慢慢明亮起来，他看见了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在跳跃不定的火光中，隐约能看见几米远的地方跪着一圈子人。前面那个人抽出尖刀举着火把一步步朝前面移动，这时候他才看见进来的那人竟然还是个他熟悉的人，就是那个砖瓦厂的姓杜的。
  在火把光线的照耀下，姓杜的脸忽明忽暗，显的分外狰狞恐怖。姓杜的恐怕并不是第一次下来，但是他好像也还是第一次到这里。他举着火把慢慢向那着跪下的人走去。待他走近了，才看清楚里面的人早已经死了，是十二具死人的骸骨。他们围成一个圆圈，圆圈是用里雕刻着石槽，而圆圈中间的位置则树着一根十字架，架上倒钉着一个人，他的喉头被割开，鲜血流进石槽。看起来像个古怪的祭祀仪式。
  老杜走到那个圆圈后面站着的一个死掉穿着长袍人的身边，从死人手里拿出一本书翻看了下揣在身上，随后又朝里面走。这个教室不大，入口的地方有几排石头垒成的凳子，一眼看过去十分清楚。
  就在这时候，教堂里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一阵古怪而细微的嘎嘎声。老杜举着火把慢慢走近右侧，只见右侧跪着无数个人，黑压压的一大遍。那些人无一不是双手合什作祈祷状，抬起的骷髅脸上露出黑洞洞的眼洞，有几具骸骨已经倒地散落成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