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头一回去关心自己的朋友。
  可似乎结果并不是很好。
  他的脸僵着，那上面写满了不高兴，兴许下一秒机会给她一拳。
  很想呛他两声，但那不是朋友。
  “有些东西没的选，你不如侯邺那是必然，假话虽然好听但不会长久，他在一中前五十名的那种，是全市最好的学生里选出来的精品，你在三中，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三中近些年来的升学率。”
  不是为了气自己那爹，她根本瞧不上三中。
  不是最好的，她向来远离。
  从这所学校走出去的学生，注定这辈子就是平庸的很，可能会有特例，但这个特例绝对不是霍忱。
  霍忱摔门离开了12班，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对，他或许人生早就已经被定格了，那上面写了注定过不好！
  晚上九点二十分到家，他家距离学校很近。
  得亏他奶还有这个房子，没有这房的话，他们估计都要住露天地了。
  生什么孩子，生了不也就那样了。
  做人如此失败，还讲什么回报。
  刚刚上楼，听见楼上有哭声，霍忱拧眉，快走几步。
  果然！
  家里已经乱套了，霍奶奶眼睛哭得通红，嘴上还不肯饶人。
  霍放人不在，那就霍敏背锅。
  “……我是瞎了眼我养你们两个白眼狼，我怕你们吃继母的亏，你瞅瞅给我的回报是什么？我这个命啊，怎么就那么苦呢……”
  霍敏想走，可家里这个样子，她怎么走？
  不走的话，老太太骂人的话实在难听，她长这么大，也就吃老太太点米，她得到什么了？回过头有点事情就骂她，她还觉得无辜呢，谁让你当初接我了呢？我让了吗？
  跟着继母虽然会挨打，但好过你每天叨叨叨，一口一个的白眼狼。
  “他变成这样谁害的？”
  “你那意思是我害的？我养你们，没有功劳现在还有错了？”霍奶奶上手去打霍敏。
  柿子捡软的捏，霍敏就是那软柿子。
  扯了霍敏几把头发，她这心脏还是气的乱跳。
  “我今天倒要听听看，我怎么害他了？”
  老太太气的嘴唇抖来抖去，呼吸急促。
  有些时候霍敏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抱怨抱怨，但瞧着眼前这个小个子的老太太这样子，她怕自己说的太狠了，会直接把人给气过去，怎么害的？霍放以前也是个成绩优秀的孩子，可自从奶接过来家里，就开始逃课，老师和学校找了多少次，她奶管过吗？把人抓回来，不轻不重叨叨两句，叨叨的完全不在重点上，成天抱怨，我养了你，我命苦，谁受得了？
  “你替他还的钱，我早晚一次性的还你。”
  霍敏下了承诺。
  亲人？
  什么叫亲人，手上有大把大把的钱才能称作是亲人，那个时候，看不惯你也会围拢上来，对你拍手叫好。
  霍奶奶嘴一撇，满脸写着一种不屑。
  “还？你就吹牛逼吧，你拿什么还？”
  不是她瞧不起孙女，长得一般，又好吃又懒，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指望她翻身？
  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霍家真的说出息，也就出息霍磊一个人。
  “别在这里讲大话，真的那么本事赶紧搬出去，成天还赖在我这个小庙里做什么，死丫头就会逞嘴上威风。”
  霍敏翻着自己的包，好半天找出来一包烟，她点了一根。
  屋子里属于霍奶奶的骂声就没断过，什么不学好啊，学人家抽烟呀，上个班颠倒黑白，不是出去卖还能是什么，干了脏事还回来她这里染了一屋子的脏。
  霍敏实在是不爱听，以鞋底粘灭了烟头，走了。
  她要去找霍放，她就想问霍放一句，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就像是臭虫一样的活着有意思吗？
  走了几步，发现霍忱跟着她，她叹口气，跟就跟吧。
  找霍放很容易找，他不是在朋友家就是在朋友家，有些时候是男朋友家，有些时候是女朋友家。
  不知道交了多少个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清一色全部都是离过婚生过孩子的，想也知道，未婚的女孩子哪里肯跟他这样的货，每个都比他大，原先的那个三十五六岁，可能是真的觉得看不见希望，哪怕霍放再年轻再好看也还是踹了霍放。
  霍放不愁，反正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呢，压不死他。
  他所谓的朋友家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打听别的人才知道他租了个房子，霍敏杀到出租房。
  兄妹俩自然谈不拢。
  霍放有钱就给大家花，没钱的时候就坑家里，霍敏指着他的脸骂不要脸。
  “……你就活的和蛆一样，你连蛆都比不上，四十的女人都嫌弃你，卖你都卖不上好价？你也二十好几了，能不能别这样活？叫人看不起。”
  她做妹妹的成天被人戳脊梁骨。
  谈个对象，她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可人家还是要念叨她大哥如何如何，生怕将来娶了她沾上这么一个大舅子。
  霍放内心一点起伏没有。
  早就被人放弃惯了，被人骂惯了，被人瞧不起惯了，别人动动嘴而已，有什么好难受的。
  “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赶紧走，你管我怎么活的，我没用你养，少罗里吧嗦的。”有人养干嘛自己出去吃苦赚钱，平时就吃吃女朋友们，没女的肯给他钱那就跑回家吃奶奶，他是霍家的大孙子总不至于看着他去死的吧，万一哪天家里突然动迁了呢，那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了，见天坐着花钱就好了。
  “你回家折腾要钱，你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出去赚钱？你成天躺在屋子里等着天上掉钱，你怎么不死了呢。”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你他妈的别废话啊，在废话我削你。”
  霍放对着霍敏拿出来了哥哥的样儿，男人的样儿，轮起来拳头吓唬霍敏。
  觉得上面有个奶奶成天唧唧歪歪的就够烦的了，现在还多了一个来叽歪，这家子的女人都是母鸡托生的吗？
  “你打我？你有脸打我？”
  霍敏先上了手，她在酒吧看的也多，打不过也得拼，就这样的无赖，你稍微软弱一点就完了。
  如果这哥还能救，做妹妹的搭点也就搭点了，可惜这哥哥已经无药可救了。
  兄妹俩扯到了一起，霍放是不愿意打女人，可霍敏这死丫头好像疯了一样，刚想抬手，霍忱上手了。
  霍忱是干架的好手，霍放则是玩无赖的好手，根本不是一路人，他有点畏惧霍忱。
  松开手。
  “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