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间不大不小，警察查了查记录，便找到了停放罗浩然尸体的地方，抽出了抽屉。
  林括和李源一看，顿时有点不好了。
  罗浩然尸体的眼睛睁大着，脖子上的筷子已经被抽了出来，此时只剩下一个发黑的血窟漏，在笑。
  警察却像没看见似得，看了看腕表说：“你们有10分钟的时间。”
  停尸间温度低，林括接过警察递来的尸检防滑手套，然后走向尸体边。他越是靠近罗浩然的尸体，尸体的笑容就越深，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阴森感。
  李源不知道林括是要做什么，只能屏气紧张地看着。
  林括在罗浩然尸体前站定，尸体的笑容已经放到最大了，弧度几乎拉到的耳边。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括的靠近，两颗眼珠忽然朝林括的方向聚焦。
  李源暗骂一声。
  林括早有心理准备因此没有被吓到，他拿过绿布盖过尸体的头部。随后才去查看罗浩然的尸体，他看得仔细，一圈看下来却没有收获。
  不过林括也没有失望，把手套摘了还给了守在一旁的警察。然后走了出去，李源立即跟上，这里只有她和林括两个人，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于是李源单枪直入问林括是要找什么。
  “规律。”林括言简意赅。
  离开停尸间，来到警察局大厅。林括瞟了一眼挂在大厅中央的钟表，现在已经是上午11点了。
  林括目光在大厅一梭巡，看似随意走到一个警察前，实则他的目标是警衔略高的警察。警察抬头看着他：“林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林括说：“我需要资料。”
  警察想了想问：“谁的？”
  林括本来只想要死了的参与者的资料，见警察这么问便改了口：“所有选手的资料。”
  林括也只是试试，哪知道警察‘蹬蹬蹬’地就去给林括取来了，把一叠资料都交给了林括，然后笑着说：“这是最详尽的资料了，希望对你有用。”
  林括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提出让他们送自己回新住处的请求，警察又是爽快答应。
  回新住处的路上，林括翻着警察交给他的资料。他们每个人的资料都在上面，血型、出生年月日都非常详尽。
  在林括放下资料的时候，李源问：“有发现吗？”
  林括说：“没有。”
  李源拿过资料开始看起来，林括看着车窗外闪过的城市景象，他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这个规律这么容易找到的话，npc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把资料交给他了。
  但也能够证明一点，林括想找的规律和出生年月、血型等都没关系。那么死神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顺序找上门呢？
  李源也发现资料上毫无踪迹可循，想了想问林括：“罗浩然的尸体呢？也没有规律吗？”
  答案依旧是‘没有’，罗浩然的尸体林括细细看过了，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且罗浩然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胎记和印记。
  李源有些烦躁：“会不会根本没有所谓规律？”她分析道：“第一个死的是郑华，第二个死的是刘赫，第三个原本死的应该是我，但却是罗浩然，如果当时是别人和我站在一起，你救下我的话，说不定死的就是另一个人。”
  林括却不这么认为，他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我发现死亡机关是在死亡画面之前，也就是说，我已经有了准备要救你。当时我就在你们身后，能救下你的概率相应的也会提高，甚至也有一定的概率会救下罗浩然。”
  “死神不做无意义的事。”林括说：“虽然救你们的概率很小，但救其他人的概率是‘0’，我是死神且可以随机选择人死的话，我会选择让其他人死，这样最保险。”
  李源细细一想，觉得林括说得有道理。
  李源顿了顿：“我有点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和罗浩然有共同点，所以就算我没死，罗浩然死了也不影响死神选人的顺序。”
  林括‘嗯’了一声，又说：“是我们三个有共同点。”
  李源愣了下：“怎么说？”
  林括淡淡道：“因为我也出现在了火堆，所以我也有几率被炸起来的筷子捅穿。看见死亡画面的人不一定就能侥幸，毕竟我看见的第一个死亡画面里，死者是我自己。”
  李源讶异，垂眸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个顺序是什么呢，我们三个又有什么共同点呢？我们年龄不符合，彼此间的年龄差也没有规律。性别、血型、出生年月都不相同。”
  林括没再说话了，他目前也和李源一样，一头雾水，不过就算线索不足他也笃定他们三个人一定又有共同点。
  想到硬着头皮和罗浩然的尸体待了这么久，却没有发现规律，李源不觉有些着急：“真棘手啊，现在还出现了第二个死神。不过第二个死神有杀人规律吗？还是说他是按照前辈的规律来的？”
  林括说：“30%的可能。”
  只有第一个死神时，第一个看见死亡画面的是小羽。现在第二个死神出现，第一个看见死亡画面的人还是小羽，能容易让人联想到新任死神是在复刻前任死神的行动轨迹。
  李源无奈地说：“太简单了是吧，这样第二个死神出现的意义就不大了。嗐，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载着他们的车停了下来，林括说：“回去再说。”
  两个人去了新住处，其他参与者已经分配好了楼层，林括在最中间的楼层，这样方便高层的人和低层的人能公平地找林括寻求帮助。而李源就被分配到最顶层了，不过李源懒得和这些人说，反正她打定了注意要和林括这个大腿待在一起。
  其他人都在公馆的一楼大厅等着林括回来，见人回来了便上前问情况。林括还没有找到规律，于是不想多说，只摇了摇头。
  郭波说：“真的假的。”
  李源瞪了他一眼。
  林括懒得和郭波计较，一楼大厅挂着的钟表很多，他看了看，已经12点多了。
  严停是今天清晨5点死的，按照死神4小时杀人制，今天下午1点会出现新的死亡画面，以及下午2点还会如约等来另一个死神的送来的死亡画面。
  前后只相差一个小时，却会出现两个死亡画面。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不够幸运的话，会有两个人会被不同的死神挑中。众人也都考虑到了这点，于是这才都集聚在一楼大厅。
  恐慌紧张的氛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离下午一点不足一个小时了，众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都沉默地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等待那个看见死亡画面的人陈述。
  林括看着时间，12点59分了。
  分针开始转动最后一圈，倒计时10、9、8、7、6、5、4、3、2、1……
  第90章 死亡预告
  下午一点。
  在众人屏息以待中，死亡画面如期来临。
  地点正是他们所在的公馆一楼大厅，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突然砸了下来，被砸中的人浑身插满了玻璃，他没能立即死去，因为疼痛而浑身抽搐着，血流了一地，他死于失血过多。
  ……
  按照复刻的说法，第一个看见死亡画面的人是小羽，第二个是罗浩然，第三个是林括。小羽凌晨看见了死亡画面，而罗浩然已经死了，所以如果第二任死神是复刻前一任死神的顺序的话，这次轮到林括看见死亡画面了，但林括并没有看见。
  他一眼扫过众人，将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一引入心底，最后定格在郭波身上。
  “看见什么了？”林括沉声问郭波。
  李源心里一窒，她没想到竟然是郭波看见死亡画面。
  随着林括这一声质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郭波身上。其实郭波很想问林括是怎么发现的，他在看见死亡画面的时候已经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了，但没想到还是被林括发现了。
  不过郭波并没有过于纠结林括是怎么发现的，他张了张嘴：“我看见……”说着，郭波指了指外边的天：“下起了冰雹，死者头顶被砸中。”知道林括会分析死亡画面的引导性，他故意说：“没有当场死亡，是进入后公馆后才慢慢死去的……林括，你说我看见的死亡画面有没有引导性？”
  林括静静地看着他：“死者的特征？”
  郭波摇头：“没能看清，我注意力都在记场景。”
  众人开始就郭波陈述的死亡画面开始讨论起来，小羽见林括一直没说话，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林括哥，郭大哥看见的这个死亡画面到底有没有引导性？我们是要躲在外边还是躲在屋里哪儿也不去？”
  郭波立即点头附和道：“林括，到底怎么说啊？我们该怎么去规避死亡机关？”
  在众人犹如看救世主的眼神中，林括反问郭波：“你是老人了，你觉得呢？”
  郭波呛了一下。
  林括微哂：“我没义务把饭端到嘴边喂你们。”说这话的时候，林括捏了捏兜里的盛闻照片。
  郭波没想到林括突然不配合了，顿时有点气愤，但一想自己确实没有立场去指责林括什么，毕竟林括帮他们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李源估计林括是看出郭波在说假话了，便开口附和道：“林括分享的线索还不够多吗？你们自己动动脑不行吗？还有你……”说着李源看向郭波：“你是老人了，也像新人一样等着别人喂饭吃，你在开什么玩笑。”
  郭波讪讪，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分析：“有没有引导性我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死亡画面在赌我们要不要躲在室内。我个人觉得，外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就像郑华死那样，说不定什么东西就砸了下来，可触发的死亡机关也太多了。既然不确定，那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就待在室内。”
  怕林括从自己的话里发现点什么，郭波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第二个死亡画面也快出现了，我们得聚集在一起。”
  林括收回视线，郭波整段话也就最后一句能听了。他当然知道郭波在撒谎，能注意到死者从外边跑回室内并且慢慢死掉，却没注意到死者的特征，郭波就差没把‘我在撒谎’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可郭波有意隐瞒死亡画面，林括能做的不多，他目光在大厅梭巡，试着找能触发死亡机关的危险隐患。
  他看见了他们头顶上的水晶吊灯，这是一楼大厅里最大的危险隐患，于是沉声开口：“离水晶灯远一点。”
  众人顿时警觉，赶紧偏离了水晶灯，以保证就算水晶灯突然掉落也不会砸到自己。郭波脸色在林括这话说完后，沉了不少，只是林括专注看其他的危险隐患并没有分眼神给他。
  郭波本来打算的是，当水晶灯掉下来时，他救下被水晶灯砸中的人，这样就能积一分了，但是林括这句话直接让郭波的幻想破灭。郭波心里冷了不少，心说，既然你要横插一脚那就别怪我！
  林括仔细找可能触发死亡机关的危险隐患，大厅不大不小，装潢非常精致，尖锐的东西很多。他心里顿时烦躁起来，一个死神规律够让他烦心的了，还要分精力去应对团队里的傻逼。
  压着心底的烦躁，林括语气越发冷淡：“离那远点。”他说的位置是一排展示柜，柜子里摆放着花纹繁复的瓶子，如果柜子倒下来，花瓶破碎成瓦片也能杀人。
  见林括一一排除可能触发死亡机关的危险隐患，郭波有些着急，这样下去说不定还真能避开死亡，但这样他就不能得分了！他得想办法不让林括排除危险隐患。
  办法还没有想到，新人杜平生却突然脸色煞白。林括发现他脸色不对，再看钟表，钟表时间指向——2：00。
  林括心一沉，李源赶紧出声询问：“看见什么了？能不能看见就直接说？非要别人来问，卧槽，你们一个二个是有病吧！”
  杜平生张嘴说：“死者摔倒了，后脑勺撞在了……茶几角……”
  不等杜平生说完，‘啪’得一声，水晶灯砸了下来，溅起不少碎物。众人顿时受惊要去躲，水晶灯吊坠撒了一地，有人踩到了珠子顿时踉跄了几步。
  和这个人离得近的几个人纷纷要去拉，郭波是离得最近的那一个，他下意识伸手去拉，眼前忽然再次闪过一个死亡画面，这次他看清了，死者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模样，而这个人也挨着郭波，是新人，名字叫夏日。
  在这电光火石间，郭波拉住这个要摔倒的人，尔后趁着场面慌乱间，把滚落过来的水晶珠子往出现在他死亡画面里的夏日脚下一踢。于是最后，郭波拉住了这个人，夏日却踩上了珠子。
  众人都忙着拉这个人，除了郭波谁也没注意夏日往掉落的水晶灯跌去，脖子擦过灯架，被割破大动脉，鲜血四溅。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郭波已经冲了上去，他看着夏日此时的模样，等夏日一死就会和郭波窥见的第二个忽闪的死亡画面印证上。他没犹豫把衣服脱了下来，尔后去捂夏日的脖子，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把夏日往旁边拖了拖，改变了夏日的死亡画面。
  林括盯着郭波的背影，因为看不见别人所看见的死亡画面，他就处于一个劣势。他和李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个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郭波改变了夏日的死状，第三个死神将要出现。
  众人都被这样的场景吓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李源对林括说：“我有一个想法。”顿了顿，李源开口说：“死神之间协作关系……”
  林括也是这么想的，时间靠后的死神送来的死亡预告也在一定程度上引导了死亡，让第一个死神成功收割人头。
  李源语气有点慌：“就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两个死神都成功。”
  话音刚落下，杜平生立即叫了起来：“展示柜！小羽！”
  砰——
  展示柜倒下，因为愣神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小羽躲避不及，被倒下的展示柜砸下，众人是视野中顷刻间只剩小羽伸展的手臂，其他部分都被压倒在展示柜下。
  李源噤声了。
  死神的合作配合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