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厉：“从第六次开始就是人为，在这之前都是树自己随机选择。”
  “维森和树做了交易之后？”
  “对。”段厉把他从农场主那里拷问到的消息说出来：“小镇部分人看到写在图书馆墙壁上的三条规则之后，意识到那个神秘存在可以交易，他们希望能控制那个神秘存在，让自己得到最大好处。于是以农场主为首的部分镇民聚集在一起商议，他们手头已经有一些外乡人，又抓捕了一些，在半夜二点把这些人全都集中送到西边石林里。而他们在附近加盖了一个大仓库，人就躲在仓库中。”
  “仓库是那个加工厂的前身？”赖歌又问。
  段厉点头：“没错，他们认为只要在深夜躲进房子里就不算违背规则，因为在那里放一个仓库太古怪，就由这些人中的老查尔斯把这里建成了石料加工厂。加工厂的地下室就是他们平时关押外乡人的地方。他们把这些喂给树的外乡人称为献祭者。
  之后，这些躲在仓库里的人都亲眼看到那些被献祭的活人一个个都变成了人干，最后被吸成灰尘消失。他们没有看到树，只看到一些像蛇一样的黑影，其实那就是树的树根。等第六次封锁期结束，那些曾经躲在仓库里的人都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树给他们回馈了部分生命能量，让他们的寿命得以延长并让身体保持最佳状态。”
  赖歌插话：“树是有意识这么做的吗？它知道那些食物是由这些人提供？”
  段厉：“很有可能。也有可能树只是不能把所有生命能量都吸收干净，部分溢散出来，就让周围的人得益。而以前那些得益的人，极有可能都是距离树进食范围很近。”
  赖歌脑中有什么被点亮，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明白了。会不会那棵树来到这颗星球后，第一落脚地点就是那个镇长弟弟乌德杜厄家的后院？它那时还很幼小，可能还不怎么会主动捕食，可谁想到乌德杜厄就是一个纯恶人，他把不听话想要离开的矿工邀请到自己家里，在后院挖坑，把矿工放到坑里活埋他们。一个、两个……那么多个活人，树因此吸收了大量能量，而无法很好控制自己能力的树，能量扩散，导致石林小镇第一次被封锁。”
  “你这个推理很合理。”段厉给予肯定，指着地上的农场主，又说出了一个别人很难查到的秘密：“这个农场主梅斯菲尔德，石林小镇目前最长寿的人，就是你口中那个镇长弟弟乌德杜厄的亲生子。不过他母亲是被强迫后生的他，当时他名义上的父亲菲尔德还以为他是自己的亲子。梅斯的母亲不喜欢这个她被强迫后生下来的幼子，只喜欢和自己丈夫一起生下的长子。梅斯一直不明白她母亲为什么经常用仇恨的目光看他，也不喜欢抱他。
  当乌德杜厄死去，梅斯的母亲喝醉酒，大骂那个人渣早就该死，又在怒骂中泄露了梅斯真正的父亲。梅斯在后来验证过他和杜厄家的血脉，发现他九成真是乌德杜厄的儿子，但梅斯不但不觉得惶恐，反而觉得有这样的父亲很荣幸。
  梅斯菲尔德从小受尽母亲冷落，他无视了兄长和父亲对他的好，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没把自己当做菲尔德家的人。在第二次封锁期，他弄死了他的母亲，结果被其兄长看见，他又把同母异父的亲兄长也给杀死，最后全都伪造成失踪者。
  梅斯的父亲在痛失妻子和长子后，加上封锁期食物不够，为了让幼子活下去，他把所有食物都让给幼子，自己跑了出去，成了真失踪者。
  杀死亲母和兄长的梅斯菲尔德彻底释放了自己，但他不敢在非封锁期动手，别人都害怕的封锁期，他却十分期待。因为每到封锁期，他就可以把自己平时看不顺眼和自己有仇的人弄成失踪者，而谁也不知道是他干的。
  只杀镇民已经满足不了他，梅斯菲尔德开始联合镇上一些同样不干净的人，开办矿场、加工厂，到处招人、拦截游人。
  如果看石林小镇附近的失踪人口时间图，就会看出每到接近封锁期的那两年，失踪人口就特别多。”
  赖歌听得目瞪口呆，这个农场主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世，当下就忍不住道：“恶性也会遗传吗？”
  段厉竟然正儿八经地回答他：“有一定几率。”
  “人的性情、行为都受这里控制。”段厉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如果直系血亲中有人的这里出问题，并且是天生，那么其后代也有一定几率遗传到同样的问题。”
  “我觉得不一定是大脑没发育好，心性也很重要。”赖歌若有所指地说。
  段厉明白赖歌指的是什么，他的眼神稍微不那么冷漠了一点，“有些先天的精神和神经上的疾病，无论后天是怎样的环境都无法影响。比如反社会人格。”
  赖歌皱眉：“反社会人格并不是完全不能控制，他们可以自我克制，之所以会放纵，只是因为他们想放纵，他们在享受超人一等的冷静与智慧和作恶的过程。”
  “你不是反社会人格，你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赖歌瞅着段厉又加了一句。说完，他又无比认真地说道：“就算是，我也会监督你。你敢乱来，我就揍你！我现在很厉害。”
  段厉突然探身，在赖歌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赖歌抬头，先绷紧脸皮，绷了没一秒，又忍不住冲他笑起来。
  刀哥满脸阴霾，抱着小胳膊，瞅着这两只眼中只有彼此的，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刀哥很不爽，刀哥要杀人！
  段厉什么都没说，只捏了捏赖歌的耳朵。缺乏感情的人和反社会人格也相差不远，像他们这种人，想要找到一个自己愿意珍惜、对方也愿意珍惜他的人很难。
  他可以轻易地跨过他父母在他小时候不知催眠他多少次才划下的那条道德线，他一直没有告诉父母，那些催眠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假装遵守那条线，只是他还没有找到行恶的乐趣。
  赖歌，就是他找到的行恶的乐趣。幸好，他的赖歌也很喜欢他，非常喜欢。
  石林小镇的秘密已经被两人挖掘得差不多。
  赖歌指着地上昏迷的农场主和警长问：“这些人要留给当地政府来处理吗？”
  段厉干脆利落：“杀掉。”
  刀哥难得同意段厉的意见，没好气地道：“这种人渣还留着干什么？等小镇封锁期结束，就算把我们查到的资料报给这个星球的政府，你觉得他们一定会认真来查，并且给予这些人渣应得的下场吗？搞不好，这里的政府会觉得这个小镇更有研究价值，把这些人渣都留下都有可能。”
  赖歌还真不敢保证没有这种可能。
  刀哥又黑着小脸蛋道：“别跟某蝙蝠男学，搞什么不杀主意。放过恶人，就是对好人行恶。对付恶人和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唰唰唰，全部干掉！”
  段厉：“时间太长，犯罪证据太少，我刚才跟你说的，都是我从梅斯菲尔德脑中拷问出来。你觉得这些会成为证据吗？”
  赖歌默然。就算他用鬼爪藤迫使梅斯菲尔德和警长他们说出他们的罪行，也无法成为有效证据。
  现实不是电影，现实中有些头脑的犯罪分子极少会给自己留下犯罪证据。而这些人能行恶这么久还没有被人察觉，除了他们做得隐秘，也因为这个镇子有很多人在包庇他们。
  就算是公开审判，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说不得还会有不少人同情这些人渣。
  “我就是觉得就这么杀死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赖歌说出真心话。
  刀哥眼睛一亮：“想要他们痛苦？这个简单啊。我记得你身上带有沙棘果对吧？把那果子异能化，喂他们吃下，先让他们的五脏六腑生出荆棘，等上一个月，再让他们一点点变成沙子，要让他们看着自己慢慢的在极致的痛苦中死掉。”
  赖歌：“……你简直比我还清楚我的水果要怎么用。”
  “那当然！你的思维还是太死板了，一点都不灵活。要想整人折磨人，你的水果随便哪个都可以做到。柠檬和酸角果能让他们酸掉牙、把他们的内脏也腐蚀，雪梨和冷刹能让他们内脏都冻成冰，鳄梨和蛇果能让他们皮肤变异被当做异类，以后就只能生活在被研究、被解剖中……把这这些人渣交给我，我保证他们会度过非常美好的半年封锁期。”顺便还能帮他提升异能。刀哥最后这一句没说。
  “给他们喂沙棘果，把他们关起来。等解决那棵树，再来解决这些渣子。”段厉显然认可了刀哥的想法。
  赖歌眨眨眼，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两枚异能化的沙棘果，效果就和刀哥说的一模一样。
  “其实找到献祭地点，我们也可以把这些人渣带去喂给那棵树。”赖歌道。
  “嗯，那就带上他们。”段厉出去找车子。
  刀哥一把抢过沙棘果，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向那两个人，他的创意怎么能交给别人？他要亲眼看着荆棘刺破这两人的肚皮。
  第103章 饥饿小镇14
  赖歌使用鬼爪藤从警长口中问出了献祭地点。
  献祭地点就在西边石林中, 只要在深夜两点到四点之间，把要献祭的活人放到那片石林中，树就会自己出来。
  不过梅斯菲尔德等人至今没有看到过树, 他们少数人也许心中有所猜测，但从没有真正看到过那棵树吃人。
  赖歌原本想把这个镇子中为祸的人全部抓起来, 段厉告诉他不需要这么麻烦，以梅斯菲尔德为首的一批人会分别把他们抓来的祭品送到西边石林, 之后这些人都会在石料加工厂集中, 他们只要过去直接一锅端就可以。
  深夜一点。
  万籁俱寂的小镇外沿道路上出现了十几辆车, 有私家小车，也有装载用的卡车或面包车。
  这些车不打灯光, 分别从各个地方驶出，静悄悄地一起往西边石林行驶。
  到了石林边, 车辆逐一停下。
  车门打开，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面具的人从车上跳下，还亮了灯。
  这些学习邪教遮掩住身材和面貌的人集中到一起, 彼此点头示意。
  有人低声道：“乔治这次是不是不来了？警长他们都找不到他，他不来, 也无法提供祭品。祭品不够怎么办？”
  “没事，那些矿工一个都没跑掉，全在镇子里，等这批献上去后, 再伺机抓捕那些矿工。就算不好抓, 那些矿工也不知道那三条保命规则，迟早都会给那位吃掉。”
  “这几天镇子里来的那些外地人, 有些似乎很古怪, 我原本看中一个长得不错的白发男, 想要抓捕他，结果那人转头就不见了。”这人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那个把警局掀翻的怪兽是不是就是我们献祭的那位？”问话人声音颤抖，他亲眼看到了怪兽大闹警局的经过，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不知道，有可能。但祭司不是说那位很可能是植物外形吗？”
  “也许那位神会改变自己的外形？毕竟祂那么厉害。”
  一群人低声讨论了一会儿神的外形。
  有人觉得不对劲：“诸位，我们是不是有谁没来？我怎么觉得少了好多人。”
  众人互看，最先开口的黑袍人站出来数人数，这一数就发现不止是少了几个人，而是整整少了十一个人。
  他们一共才只有四十二人。
  人数不算多，他们一直很骄傲，因为他们的果断、因为他们的无私奉献，镇子里那些人才不用沾染罪恶，却能分享到寿命延长的好处。
  其实他们做的事，镇子里很多人都隐约知道，尤其那些长寿者，但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没有真正看到，这些镇民就能心安理得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在镇里过他们普通的日子。
  就算有人有所察觉，因为共同的利益，他她也会闭紧嘴巴。真正无法接受这些的人，要么已经被变成了失踪者，要么就是悄然离开了镇子。有些人自己无法离开，就把后代给送出去。
  对于这些想要逃离小镇或者把自己后代送出去的镇民，“奉献者们”可不会对他们客气，只要确定对方在外面没有太强大的后台和联系，他们就敢把那些跑出镇子的人抓回来并囚禁起来，留着献祭的时候用。
  等到留在镇子上的人联系那些离开的人，发现联系不到，发现他们都成了失踪者以后，就越来越少有人敢公然离开镇子，想走的也都是偷偷在走。不久镇上就传出“只要知道镇子秘密，就无法离开”的传言。
  镇民越发变得装聋作哑，不想去了解镇子里都发生了什么肮脏的秘密，也不想去深究那些失踪者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又是为何失踪。
  “奉献者们”纷纷称赞祭司想出的办法，他们偶尔还会放过一些真不知道镇子内幕的镇民离开，让镇民不至于绝望。
  同时，他们还会给镇民们不断洗脑，告诉他们留在镇子上的种种好处。而有镇民会害怕镇子而把后代送出去，也必然会有镇民想要后代也获得长生，从而把后代留下或引诱其他人进入镇子。
  包括石林小镇的上层政府和一位能统管半个星球的大人物也被他们笼络，那些大人物会在小镇封锁期来临的十二月前的十一月底，低调进入小镇，共同分享长寿的可能。
  而只要体会过一次那种能量灌输身体的舒爽感，就再也戒不掉。
  这不，那位大人物几乎每次封锁期都来，外人只道他长寿并精力充沛的原因是他高价拍买了基因药剂，谁知道他真正长寿又健壮的原因？
  “缺的是查尔斯和老查理他们，还有祭司、警长和马丁没来。”虽然彼此都遮掩了面目，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几个人，谁还不知道谁。
  有人抱怨：“查尔斯和老查理他们就靠在这附近，怎么也来得这么慢？”
  “加工厂里关的可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孩，说不定查尔斯他们想要在最后使用那些女孩一把，忙忘了吧。”有人发出淫秽的笑声。
  “你以为查尔斯是你，大家都把人送进石林里了，你还借口撒尿溜回去，干了什么谁不知道？”
  一群黑袍人发出男人都懂的笑声。
  时间快速流淌，眼看已经到了一点二十，查尔斯等人还没有出现，重点是祭司也没来，这些黑袍人出现了微微骚动。
  终于有人开口：“时间快来不及了，祭司怎么还没来？有人能联系到他吗？”
  这位已经联系过祭司，但一直没有人应答。
  其他人互看，纷纷摇头。
  “要去农场看看吗？”有人迟疑地说道。
  立刻有人问：“你们就是从农场过来，难道没有看到祭司？”
  众人摇头，他们都是按时各自出发，祭司也说过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在西边石林处集合。
  “要不要去找他？开车过去，现在还来得及。”有人提议。
  “对，去找祭司。得赶在那几位过来之前，把献祭搞定。”有人赶忙说。
  “还有查尔斯他们，我去加工厂找他们。”
  “我去找祭司，你们在这里先把祭品都送进林子里，我马上回来。”这人应该也是一个小有威望的人，他一吩咐，其他人都动了。
  这人刚准备上车，忽然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是香是臭的浓郁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