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带着极心疼的眼光望着校场上拆得五马分尸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散了一地的零件就地铺开一大片,若不是李卫这个败家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他怎么舍得将两门完整的主战火炮拆成这样,丢给这些菜鸟们玩过家家。若是万一有什么损伤,他一定会命令李卫扛着炸药包去炸石家庄的城墙去。
第一组的是四连一排的一班长和五连的一个战士,两人各带着十个同样是炮盲的战士,各负责一门九五式步兵炮的组装,时限只有半小时,谁的指挥下装得最快最完整,谁就向连长一职更进一步,这不仅考较对火炮的熟悉程度,也考较指挥能力。
来自于四连的班长竞选者,性子有点急,迫不及待地直接指挥着参加辅助的战士开始一边看着图一边进行组装。四连一向讲究配合和领导能力,四连的班长几乎一边自己担当起组装任务,一边让十个战士依着人多,如流水般递送零件。
而五连的那个战士却是先让十个助手整理零件,由大到小,先行整理清爽,五连的战士并没有先看图,然后再按机件结合图纸安装。五连的兵一向对枪支保养极为专业,对枪支结构也是异常熟悉,火炮这种大型武器的设计结构与枪支也是异曲同工,五连的战士竞选者,对自己的专业能力相当自信,一理通则万法归宗,自信满满以经验为主导,并不完全依赖图纸。
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两伙人干得是热火朝天,金属构件叮当乱响,把王保担心得是眼睛子都快蹦出来了。
当初兵工厂造炮那当儿,李卫就没在兵工厂,李卫对组装九五式炮也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这些年忙于战斗,以致于业务生疏,拆个枪什么的还算熟练,玩炮?!他跟其他战士一样都是炮盲,手底下好些个想竞选炮连长的战士本想着能得到正规军工人员的指点,却是失望而去,在四连长手下也未必是占了便宜。
围观的战士们并没有发出嚣闹声,静静地看着,暗暗在心中为自己认定的竞选者加油。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竞选者在正式选拔前都经过一定的自学和琢磨,对九五式步兵炮并不是一窍不通,两门炮都在时限内安装完成,实在有些出乎康扬等五个连长和区队长王保的意料,看来战士们对火炮并不是完全陌生,经过一定的自行研究后,还是有一定的基础程度。
五个连长走到场上,绕着两门炮走了几圈,摸了摸,看样子,也没有出现什么少了几个零件或多出几个零件的糗事。
龙无头不行,有一个专业过硬的好连长,连队的战斗力提升可是以倍计的。
王保倒是挺满意这些竞选者,几百号人中精选出来的倒底是不一样,有一定的底子,看来一定能给十二区队选出一个好连长。
“装弹!”王保让原来的炮手开始检测程序,测试使用的是灌沙子打不响的教练弹。
四连的班长装的炮,炮弹一进膛,就听见叮当的异响。五连战士指挥组装的炮一切正常,可以正常拉动击发装置。
“惨!~”四连的班长摸着后脑,脸上冒着汗,偷眼看向李卫的眼神儿直发悚,连长的脸色可以一点儿都不好看。
倒底是专业负责九五式步兵炮的战士,拆炮就跟杀鸡似的三下五除二,转眼拆散成了零件,与刚才那两个竞选者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炮手很快检查出了原因,“大部分零件装对的,但有一个零件装错位置了。”
四连的班长老脸微红,他的下场已经被确定,以李卫的脾气,等着回去挨练吧。
果不其然,李卫鼻子里哼一声道:“自己回去写两千个毛笔字!”四连和五连一样,负责暗杀和侦察的任务,都是最后关头捅一刀子或开一枪就能完事的活儿,耐心不够,不仔细,这些作为绝对禁忌的字眼,对于四连的兵种来说绝对是误大事的。
“是!”四连的班长毫无怨言,这回是输在最后关头的不仔细上,李卫的处罚也并不为过,练字磨得就是耐性和仔细。
接下来的几班人马,也是如法炮制,三连长陈佳瑶掐着表给这些竞选者们计着时间。
五连长范国文和二连长胡平志正忙着批阅着竞选者的笔试题,虽然很多竞选者并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通过臆测和土式操炮法,还是有一定的专业性。
直到太阳下山,八组人马都经过了装炮测试,虽然组装九五式步兵炮考核的胜负并不会直接决定竞选连长,但是成绩也作为选择的重要参考。
次日,还没等开早饭,战士们早早地集合到区队长办公室外。
陈佳瑶手中卷着一张大纸,神秘地冲着那些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的竞选者们笑了笑,转身将手中的大字报贴在了墙上。
众人看向发布的任命公告,脸上表情有些古怪,零零落落的呲着牙倒抽着冷气,公告上的结果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十二区队炊事班炊事兵,陈连举当任六连连长,二连的三连排长任副连长,其余竞选者中,五连的两个战士和三连的一个武工队员任六连的排长,期间班长由六连长自行任命,交区队备案,任命公告下面,还列上了六连组成人员的姓名,以及待遇情况。
这六连的待遇也确实不枉战士们竞选六连长的那番辛苦,月标准肉供给就比其他连队高三分之一,这炮可比枪重多了,炮弹也是份量实足,没点儿体力可不成,在大规模炮击战中,光是填弹就能把人的胳膊给累肿了。
炊事兵陈连举还在跟着炊事班耿班长挥着勺给战士们盛粥,就听见一阵嚣闹由远及近而来。
“干啥干啥?!吃饭排队哈!哪个不排队,早饭没得吃!”耿班长对那帮闹哄哄挤过来的战士们毫不客气的挥着马勺威胁道,战场上那是战士们说了算,但是饭场子上可是他耿班长说了算。
“排队排队!”作为耿班长手下一兵的陈连举也是跟着吆喝道。
“排啥队啊!连举!你小子发达了。”一个红脸粗壮的战士笑呵呵的挤到前面道。
“发达啥啊,现在只发馒头,你小子别多抢!”陈连举很不乐意这帮子趁机乱插队的家伙,明显是无组织无纪律性,得防着几个快手将军别把馒头给多摸了几个去。
“哎哟喂,咱们的六连长还管发馒头啊,您可是给鬼子们发铁馒头的主儿,咱可消受不起。”红脸的战士的声音颤得就像窑子里的老鸨,周围排队打饭的战士们一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平时咋没看出来这小子有当大茶壶的潜质。
耿班长有些不乐意,准备赶开这些趁机混水摸鱼的战士,突然手里的马勺一僵,回过神来道:“啥铁馒头,等等,你刚才说啥六连长的?!”
陈连举也是一楞,呼吸几乎立刻停顿下来。
“六连长就是六连长撒!嚅!你边上这位,连举同志,现在被区队里正式任命为六连的连长,嘿,炊事班出个炮兵连长,这下子威风了,这好命咋没轮着咱呢?!”红脸的战士旁另一个战士一脸羡慕,谁想得明白,几百条生龙活虎的汉子,居然让一炊事兵给拔了头筹,这口窝囊气让战斗连队的战士们怎么咽得下。
“哈哈哈哈!”耿班长突然像发狂了一样,挥着大马勺仰天狂笑,骇得饭摊子前面的战士们面如土色,集体倒退数步,都以为耿班长疯了,这耿班长手里的大马勺可是绝世凶器,挥舞起来可不认人。
咣当,耿班长头一次扔掉了自己的大马勺,紧紧的按住仍在发楞中的陈连举,大笑着道:“连举,真是好样的,给咱们炊事班长出息了,谁说进了炊事班没出头的机会,瞧瞧,咱们炊事班的战士也能当连长,哈哈哈。”
耿班长掐得陈连举骨架子噼叭直响,在差点窒息前,陈连举猛吸了一口气,脸色涨的通红,挣开班长铁钳似的大手道:“这是真的吗?我没做梦吧?”然后看向周围的战士们带着几分紧张和小心的道:“你们没跟我开玩笑是吗?!”
“哈哈,谁会逗你玩啊。”
“就是啊,炊事兵,快去区队部报到去吧。”
咣!陈连举手里的饭勺也扔了,撒开腿就向区队部跑,耿班长也没犹豫,紧跟着去了,丢下剩下的五个炊事班战士傻眼了,转眼跑掉俩,这早饭咋分派啊。
“这老耿!”几个还端着饭碗被搅了饭局的战士不乐意了,这早饭的人手不够了,待会儿还要训练呢,可不能耽误了。
“急啥,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前来报喜的几个战士很不客气的抓起耿班长和陈连举丢下的勺子,在水桶里洗了洗,就担当起炊事兵的活儿来,这大勺舀粥,大勺派咸菜,这几位粗手笨脚的爷可没替炊事班省料的心思,可劲儿的造,那些炊事兵止都止不住,可便宜了那些后来打早点的战士们,量足啊,管饱,这伙大头兵的饭量可是个顶个儿的猛,沾了炊事班里出连长的光,都赶上地主家开仓放粮的好年景儿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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