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初起的时候,小山岙里静悄悄的,木栏已经被雪彻底覆盖,一百多名日伪军士兵在又冻又饿的情况下,还是没能架住几百号民兵将大量的积雪投了整整一夜,没有了篝火的温暖,沾上身上冰雪夺去人体宝贵的体温,半饥不饱的体力几乎成了夺命的死神。
山崎中队的木栏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大雪坟,民兵们没遇到任何抵抗,轻易地一拥而上。
许多日伪军士兵被掩在了雪底下,脸色铁青,精疲力竭之下,被雪掩没后的低温和窒息,死前脸上的狰狞,肌肉几乎扭曲,显然死得很痛苦,仿佛枉死的冤魂紧紧的掐住他们的喉咙,生生扼死,死状奇惨。
虽然这么费时费力的耗了一个晚上,民兵们却也是捞了个杀敌人人有份。
罪大恶极的刽子手,山崎中队长被冻得跟冰棍一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凶残,就像一条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鱼,鼓着眼睛,歪着脑袋僵在雪堆里,天空中落下的一块冰砸晕了他,昏倒在雪地里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九四四年一月二十四日,大年夜,各家各户杀猪宰羊办足了年货,自抗日战争以来,饱受日军掠夺的百姓们在兵荒马乱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根据地抗日队伍的逐渐强大,有了保护根据地内群众安心发展生产建设的能力,各根据地也极为难得的能一个生活改善的除夕夜。
在群众们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十二区队却倾巢而出,为了保护根据地军民们能够过一个安心的除夕,王保决定主动出击,狠狠地打击一次日伪军,为根据地献上一份过年“大礼”。
王保能改变以往改保守相持政策,极少有的作出这一作战计划,立刻得到了李卫等一干好战分子举双手双脚拥护,一直等着敌人来打,确实憋气的很,根据地附近最大威胁的任丘县日军大队元气大伤,其他据点士气相应受到打击,此消彼长的时机下,十二区队主动出击的行动非常适合时宜。
四个连队在大年二十八这一天就分成四个方向出击,一路上以强势兵力拔除沿途的敌据点,不少被十二区队控制的据点内的暗线在十二区队的队伍到达前,提前发动起义,干脆来了一次性爆发,杀掉据点里的少数冥顽不灵的亲日分子和日军,连据点带人直接投了十二区队的队伍,并入十二区队的士兵里,甚至还有少数的日本人。
经过一个据点,拔掉一个据点,原本埋藏在敌人内部,吸取敌人营养成长的种籽终于结出丰硕的果实,人与枪不断沿途并入十二区队连队的队伍中,各连部队有如滚雪球般不断壮大,攻击矛头所指,日伪军无不望风而逃,在任丘县日伪军进攻石井镇时,上窜下跳叫嚣着十二区队快完蛋的汉奸分子皆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他们将要面对十二区队的秋后算老帐。
除夕夜,热烘烘的炕头上,各家各户都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一年忙到头难得能有机会见点荤腥打牙祭的机会,孩子们也得到了大人们额外的奖励,少许几块麦芽糖和几挂小鞭,惹得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抢作一团。
各户人家期待着守岁新春之时,仍有一些志愿组织起来的民兵们背着枪,在各村路口要道巡逻警戒,默默守护着万家灯火的除夕夜。
这个春节对于根据地军民来说注定是平静安逸的,而对于根据地外敌占区的却注定是不安宁的。
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一列喷吐出长长白色蒸汽的火车从石家庄方向的平汉铁路线,缓缓驶入保定火车站,车站内等候多时几十名骑兵护送着从火车上下来的一名日军军官从火车站匆匆离去。
马蹄踏着冻土,有如敲着小鼓般急促,保定城火车站出来的那队骑兵,向通往高阳的公路上没有一丝停留的急驰而过。
保定通往高阳的路虽然被称为公路,但依然是坑坑洼洼,马队依然不得不经常减速,绕过大小不一的坑,以免扭坏了马蹄。
人和马呼出的气息迅速被低温凝结成大团大团的白色雾团。
“山本大人!”马队前的日军骑兵队长在颠簸个不停的马背上回头对队伍中央一名肩头有少佐标识的军官道:“前面再过一个小时就是高阳县城,我们中午就在那里稍事休息一下吧。”
“不,还是抓紧时间,尽快赶到任丘县,以免发生变数!”山本少佐摇摇头道,高阳的山崎中队覆灭,高阳县一带也不像以前那样安全了。
从保定火车站出来山本少佐几乎一路提心吊胆,前一段时间八路闹得厉害,这次由石家庄司令部派到任丘县担任大队长,山本少佐也是秘密安排,趁夜出发,避免被八路军游击队知道行程。
“那!~”对于少佐大人急欲赶赴任职的心切心情,马队前的骑兵队长还是理解,点点头道:“大人要辛苦了!”公路的恶劣路况,也就只有骑兵才能发挥出可靠的机动能力。
若不是挑着春节期间的大年初一,八路军和游击队活动会少一些,这一队骑兵还真得不太敢这么大模大样在公路上疾奔。
“要小心一点!最近八路活动很频繁!”山本少佐严肃地道,这一路上出来人影皆无,看样子大部分的人都在除夕夜守岁后的睡眠之中,路上曝露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嗨!”骑兵们同时大声道,毕竟谁也不想被八路给盯上。
高阳县城仅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守城,作为一个兵力薄弱的县城,山本佐之助和护送的骑兵们并没有敢多作停留,仅在高阳县城换了马匹后,再次上了路。
还离着任丘县有二十里,急着赶路的山本佐之助突然放慢了马速。
“怎么了?!山本大人!”日军骑兵队长看到山本少佐骑的马慢了下来,立刻拉住了缰绳同样控制了马匹的步子。
“光顾着赶了一天路,肚子有些饿了!”山本佐之助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没有多少骑马长途行进的经验,又不肯在高阳县用餐歇脚,大半天没沾过水米只顾着赶路,终于耐不住饥火,体力严重衰竭,再也无法支持下去。
日军骑兵队长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块干硬厚实的面饼和水壶道:“请大人用干粮,前面再二十里就是任丘县城,我们很快就要到了,请大人再坚持一下。”
看了看骑兵队长手中干巴巴的饼子和晃荡着似乎里面有冰块的水壶,在石家庄吃惯了热乎乎饭菜的山本少佐咽了一下喉结,这哪里是人吃的,硬梆梆的像石头一样,几乎可以当武器砸破人脑袋,怎么可能啃得动。
不过看那些骑兵们习以为常的表情,他们也是吃惯了这种硬如石头的干粮,山本少佐当然不会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士兵一样看。
山本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道:“看看附近有没有饭馆子,吃点热些的东西吧。”
“不太安全吧!附近的八路......”骑兵队长刚说几句就被山本打断。
“这里是治安区,前面就是任丘县城,八路不会这么大的胆子到这里来吧!?难道小野少佐对治安区的管理能力无能到这种程度了吗?!让八路在治安区无所顾忌的乱窜?!”被饥火烧得有些昏昏的山本少佐不耐烦的道,这会儿只想着有一顿热食,填饱肚子。
“这,这个!好吧!”骑兵队长最终还是不敢违拗未来的上司,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来的路上有一个茶铺子,我记得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张!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又是大年初一,又是任丘县城外的二十里范围内,骑兵队长想了想,也认为遇上八路军大规模出动的可能性并不大,之前小野大队长和十二区队打得那么激烈,大战之后,十二区队估计也不会有实力进攻到这里来,治安区毕竟还是日本人的控制区。
“那就去吧!没有开张,也要让他们专门为皇军开张,这是他们的荣幸!”山本少佐挥挥马鞭,饿肚子的感觉可真难受啊。
“嗨!”日军骑兵队长点头道,带着队继续向着任丘县城的方向缓速行进。
若不是山本少佐嚷着要吃热食,偏偏因为日军的封锁政策使公路周围不准有民居,荒凉的紧,只有民生必需才保留下来极少数几个供食宿的店,骑兵中队长根本不会愿意带着尊贵的山本大人来这种下贱的茶铺子来。
“就是那里了!”一个眼尖的骑兵指着前面喊了起来。
走了没几里,就看到了骑兵队长说的那个茶铺子,就在通往任丘县城的公路旁边,半堵泥墙搭了一个不起眼的简陋木棚子,门口像是招牌似的杆子上挑着个破布帘子,上面勉强能看出上面模糊地写了个浓墨大字“茶”,平常也就来往的大车车夫们和挑担的苦力们在里面歇脚喝茶吃些点心的地方,一般都俗称为车马店,有的还有极为便宜的大炕供路人过夜,显然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车马店也就前面半片茶棚,后面就是烧火做些伙食的地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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