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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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流心团 更新:2021-07-30 03:17 字数:3600
宠十四下。
也许是装修时候夫妻吵架太寻常, 装潢设计的工作人员估计没少见到这种大场面,职业素养很高, 连个围观的都没有。
乔卿久在萧驰跟唐媛媛离开后没能马上停止哭泣, 泪腺不肯听她的。
萧恕等她哭完,女孩子肤白,哭起来时候整个身体都颤着, 纤弱的一小只, 看着怪招人心疼的。
她拿手背去蹭自己脸上的泪,视线因水汽模糊不清。
搬到西四胡同八号的第一天, 乔卿久借故发泄大哭特哭。
她哭她自己。
耳畔传来脚步声, 由近及远, 又由远及近。
有温热的手掌覆在头顶, 轻轻揉了揉发旋, 然后停在头顶, 没抽走。
萧恕叹气,单手拆了纸巾包塑封,塞进乔卿久手里, 温柔道, “拿着。”
乔卿久茫然的看着萧恕, 她接过来, 指尖碰到对方的手心, 擦蹭而过, 还没忘记有礼貌的讲, “谢谢。”
明明什么都没干,被人哭着说谢的感觉,属实不太舒服, 萧恕收回手, 点点头,“那你哭会儿吧,先哭高兴再说。”
“……”眼睛找不到确切的聚焦点,乔卿久仰头盯着萧恕,圆眼湿漉漉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慌乱的抽纸蹭脸。
最开始乔卿久是站着哭,后来哭累了,蹲下抱膝埋着头冷静。
空中西风带着大片云朵缓慢移动,落在人间,时而蔽日昏暗,时而天清气朗。
乔卿久哭够了,她保持着蹲下的姿势没动,稍微抬头,露出眼睛来。
脚下的光影随着云影变动了几轮,等乔卿久终于把心情整理妥帖,萧恕已然抽到第四根烟。
少年人慵懒的倚靠着柱子,狭长的眼微阖,熟练的吞云吐雾。
烟雾散去时候,乔卿久看清楚萧恕的脸,过分优越的五官,从发际线到没进衣物下的锁骨线条都精致无比,的确不负一中女生耽误吃饭时间讨论他。
大抵是乔卿久的视线过于专注,萧恕察觉到,看过来。
他掐了烟,朝乔卿久颔首问,“哭爽了?”
乔卿久走近,点点头,眼角残着薄红,眸里一片清澈,读不出悲伤的情绪。
灿然笑说,“哥哥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
声音软糯糯的,只是因哭过,比起平时略低了一些。
这都不光是满意与否的事情了,萧恕觉得幸亏老头子不是在影视圈发展的,否则他现在就想送乔卿久去拿奖了。
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不拿奥斯卡真是屈才了。
“嗯,干得漂亮。”萧恕诚心诚意的夸奖,吊儿郎当的评价,“真是没白疼。”
乔卿久疑惑地看他。
萧恕抬手指向刚才卫生间的位置。
——刚才让乔卿久进去洗手的、少女风的卫生间。
“去洗脸,顺便看看给你新装的卫生间,我屋里有卫生间,那间是你一个人用的,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跟设计的说,让他们改到你舒心。”萧恕一口气讲完,又兀自抽起抽剩下的小半根烟。
乔卿久怔愣片刻,顺便为被她喂撑的锦鲤默哀致歉。
乖巧道,“谢谢哥哥。”
萧恕摆摆手,表示自己承下这句谢意。
装潢设计团队很专业,不知道是谁交代过,房间里甚至安排了一个神龛。
周到的让乔卿久挑不出毛病,把整间卧室装修好之后,设计师小姐姐还体贴的问询,需不需要帮她把堆在院里纸壳箱搬到屋里。
周音送过来的箱子比乔卿久昨天整理出来的多许多,有几个箱子上印着,“专业搬家”的标示,估计是周音在今天上午她上课的时候,又多清理出些什么。
贵的东西除了贵,没有其他坏处,萧恕不差钱,所以东西净挑着贵的来。
卧室里的新家装没有刺鼻气味,门窗大开通风,乔卿久弯腰拆箱。
她先把装了珍惜东西的箱子拆好,拿纸巾细细的擦过父亲的遗像,供奉进神龛里。
“萧驰叔叔跟萧恕他们都待我特别好,您放心吧。”乔卿久边摆香烛,边同父亲讲,准备燃香的时候才发现,为了安全起见,打火机没有装箱打包。
乔卿久思量二三,最后站在了萧恕卧室门口。
她手起落,皱着眉纠结是出去买个打火机,还是今天先借。
胡同巷子深,手机导航显示最近的便利店是711,在去一中那条街上,步行往返十来分钟,倒也不算远。
乔卿久的选择困难症在这刻发作的彻底,内心的黑白小人掐架。
小天使:敲门啊!这有什么不能敲的!不就借个打火机吗!
小恶魔:去买啊!你怎么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麻烦人家!人家不嫌你烦吗!
恶魔揪着天使的翅膀咬下去,天使嗷呜一口咬住恶魔的肩膀。
疯狂踢腿踹打,短时间内分胜负难分。
“……有事?”门忽然从里面被开了,萧恕神色带着倦意,懒洋洋的问。
乔卿久警惕的后退了半步,萧恕挑眉向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
裤子拉链拉好了啊,这姑娘怕自己?
“哥哥下午好。”乔卿久眨眨眼,“我来借个打火机。”
萧恕了然,从兜里摸出来抛给她,“接着。”
黑色方型打火机在空中划出小条抛物线,稳当的落入乔卿久掌心。
她笑笑,“谢谢哥哥。”
“嗯。”萧恕搓了把脸,勉强清醒了一些,好心问,“要烟吗?”
乔卿久摇头,“我真不会抽。”
“啧啧。”萧恕拖腔拿调的发出语气词。
清隽的脸上印着‘不信’两个大字。
才说完不会喝酒,就仰头灌的乔卿久,信用度已然清零。
“我有事出去,不用等我吃饭、不用留门、晚上关好门窗。”萧恕哑声交代完,连围廊都懒得绕,仗着自己腿长,径直跨过廊下的栏挡,走出院门。
打火机表面做了磨砂处理,质感极佳。
乔卿久垂眼,反过面,发现是刻了字的。
流畅的花体,乔卿久轻声念出来,“hell is other people.(他人即地狱。)[1]”
得益于萧恕提供的打火机,乔卿久嗅着燃香的气味,缓慢的整理卧室。
先拆的都是她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分文别类的放好。
等拆开第一个周音打包的箱子时候,乔卿久的平和心态就被打破。
箱子里赫然是满满一箱的初中教科书,乔卿久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态把剩下几个箱子拆掉的。
每拆一箱,心就下沉半寸。
早就穿不上的旧衣服、放在床底蒙尘多年的垫子、年幼时候喜欢的芭比娃娃,周音是把她整个卧室翻的底朝天,床底的封存物都清干净了。
也对,乔卿久想起来了,周音的新任好像自带了个拖油瓶。
自己的卧室要换新人,旧物自然需要通通带走,弃之如履罢了。
乔卿久从桌上捞了手机,给周音发消息:[东西我收到了,祝你幸福吧。]
接着她就把周音删了,电话号码拉黑。
事已至此,难道还应该努力去维系母女情深的原貌吗?
去他妈的吧,乔卿久不缺钱,父亲乔封虽然遵从本心当了名人民警察,但父辈家底丰厚,不然也不可能在早年拿出本金,支撑起萧驰做起这样大的生意。
卡里的压岁钱跟零花钱够她富足的活上大几年。
周音是许久后才发现被女儿拉黑的,她给萧驰挂电话,言辞犀利的批评,“乔卿久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一点儿不尊重我,动不动就拉黑,你让她把我加回来。”
彼时萧驰已经把乔卿久自动归为自己孩子,出于护犊子的心里反问周音,“你原来还知道你有女儿这回事呢?我以为你早忘了。既然她都无法在你家有个床位,又何必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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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对身材的限制严重,中午烧烤吃的太油腻,加之乔卿久没胃口,干脆省掉了晚餐。
她没太多空悲秋伤春,令自己沉浸在情绪里的苦果乔卿久在中考时体会过一次了,靠关系进重点班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人绝不可能踏入两条相同的河流。
因此夜幕低垂时候,乔卿久开始伏案写作业跟复习。
舞蹈附中的学生上午上文化课,下午练舞,近来快登台了,乔卿久下午都是请假去练舞的,课业多少有落下。
跟乔卿久在舞蹈方面的天赋出众不同,在读书上乔卿久资质平庸,做不到某些天才的过目不忘,更没有从小的学术氛围熏陶。
能保持现状全靠私下努力学。
桌上的台灯是明黄的护眼款,柔光落在课本上,映出娟秀的字迹。
临近零点时分,乔卿久终于完成了额外的测试卷,仔细对过答案以后在卷首划上了一个九十二。
看过思路后,又拿着演算纸,独立把最后那道物理题推算了一次。
投入深度学习之后乔卿久便没看过手机。
屏幕上很空,只几条新闻跟应长乐的消息。
应应:[你今天搬是吧,还行吗?]
乔卿久三百六十度给屋子里录了个小视频发过去。
倾酒:[挺好,住下来了。]
洗完澡躺在陌生的床上,乔卿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有那么点儿择床。
楼房跟胡同的居住环境相差很大,住在一楼的感觉更为亲近自然,窗户里透进来的风都带着泥土的气息。
她并不习惯。
萧恕还没回来,乔卿久自觉没什么立场去问,她玩了几分钟手机,把原本五点五十的闹钟改成六点五十,足足调迟一个钟头。
一中的早自习七点半开始,从西四胡同步行到一中,爬的再慢,二十分钟也该到了。
手机放到床头,乔卿久关上灯。
奇妙的事情便发生,顶棚贴了星空壁纸,在屋内灯光全然湮灭以后,发出了淡淡的荧光,满目星河闪烁。
凌晨胡同里很安静,偶有蝈蝈俯在草堆里叫唤几声,乔卿久悬在半空的心被摆回原处。
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她小心翼翼,乖张行事,她在今天彻底对母亲失望透顶,却又因为这个房间的精致萌生出些归属感。
房间里的细节全部是为她设置的,是为了让她开心,才做到如此的。
人生得失之间徘徊,总有难过跟福报。
“谢谢呀你。”乔卿久对着空气柔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