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倾酒。
作者:
巧克力流心团 更新:2021-07-30 03:17 字数:4858
因为嗓音特殊、气势豪迈, 引得所有人转头看向巷口来人处。
乔卿久锁眉看过去,领头的男生年纪并不算大, 刘海飘逸, 活脱脱杀马特非主流风,起码跟刚才的声音对不上。
定眼一看,身后还跟了个小弟模样的人物, 是在太矮了, 所以被忽略掉。
土狗虽然挑衅不成输给了冯洲龙,且想认萧恕做大哥被拒绝。
但在七中势头依然不减, 俗话说得好, 山中无老虎, 猴子称霸王。
反正冯洲龙跟萧恕都不念七中, 输了赢了对土狗的地位没影响, 顶多是名声受损。
嚼土狗舌根会挨打, 因此七中人纷纷闭口不提。
巷子幽暗深邃,土狗视力不算太好,是走近才发现这群人里都有谁的。
萧恕跟冯洲龙的站位隔了大半米距离。
冯洲龙在前, 手里捏着把瑞士军刀, 冲他吹口哨。
萧恕在后, 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旁边还站了个巨漂亮的妹儿。
王海跪在地上, 狼狈的不行。
“……”土狗当即想转身走路, 奈何猪队友没给他机会。
王海见土狗来了, 激动的不行,兴奋喊,“大哥你终于来了。”
后面的小弟生怕土狗没看见王海, 搭腔补充, “哥,海儿在地上呢,那儿呢。”
还给伸手给土狗他指了指。
如果杀人不犯法,土狗现在就想杀了王海。
什么破事都只会喊大哥,他没这个便宜弟弟。
阿柴蹲坐乔卿久脚边,嘴里叼着磨牙棒,圆咕隆咚的大眼睛漠视人类世界的一切。
乔卿久的指尖去勾萧恕的手臂,轻声问,“你们认识的吗?”
狭长的眼睛眯起,萧恕戏谑,“不算认识,这人原来想当我孙子,哥哥不答应来着。”
“噗呲。”乔卿久没憋住,捂嘴笑出声。
土狗被噎的脸绿,手攥紧拳头,死盯着萧恕。
奇耻大辱,可惜打不过。
萧恕往前半步,站到乔卿久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把乔卿久挡得严实。
双手合十,松动骨节。
他懒散问,“土狗,来替人出头抗事啊,今天我心情好,允许你选个倒地姿势怎么样。”
“不行,恕哥你先往后梢梢。”冯洲龙抢先发声,他转着手里的刀,嬉皮笑脸讲,“这事我不答应,头回见咱妹,见得仓促,没带什么东西,但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妹妹你喜欢这俩人什么以姿势跪,你挑,我跟恕哥帮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乔卿久迅速反应过来,萧恕朋友这个“咱妹”指的是她。
女朋友、咱妹、妹妹。
称呼换的太快,基于喊妹的时候多过第一个称呼,乔卿久终于放下心来,刚才是她听错了。
这兄弟说的多半是女性朋友,看到自己脸以后发现年纪小,便开始喊妹妹了。
乔卿久舞蹈跳出了名堂,可其实最初她是舞蹈同柔道一起学的。
底子打得好,身体柔韧度极佳,父亲又是警|察出身,常常会教她些格斗动作。
例如借着巧劲的反手擒拿,跟对付小流.氓时候主攻下三路。
乔卿久学的很认真,却非常少拿来实践。
所以猛然被问道希望对方怎么跪时候,乔卿久的第一反应是舞蹈姿势。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哥不是洁癖很严重吗,动手多脏啊,要不表演个劈叉?这事就算了吧。”她摸着鼻尖,柔声细语的讲。
在乔卿久小朋友这里,劈叉可是非常温和的基础款动作。
半点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可在土狗那边,要血命了。
他堂堂一米八大汉,劈叉是个什么鬼。
萧恕对乔卿久这声清甜的“我哥”特别受用,心情大好。
幽幽看着土狗,抬下巴示意他快点儿。
“行,我们妹妹大度。”冯洲龙拍拍手,“那是你俩自己劈,还是我们帮你?”
土狗挠挠头,拉下脸扯着诡异的笑容,讨好道,“别这样儿,要不咱们再商量一下?”
上次土狗带了许多人,战局惨的不像话。
这次他身后的豆丁不算人,地上的王海更不能算。
别说双拳难敌四手,就是你给土狗四手,他也打不过萧恕一个人。
土狗心里门清儿,萧恕动手快准狠就算了,关键是真的会起杀心。
出来混,最重要不是头铁,而是得认怂。
土狗自认是穿鞋的,指定要害怕人家光脚的。
对方沉默不语,冯洲龙跟萧恕暂时没有逼问的意思。
乔卿久从口袋里摸出三颗糖,右挪动半寸,从萧恕身后探出头来。
先冲萧恕朋友喊,“哥哥,接着。”
柠檬糖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冯洲龙捞住,晃晃手笑回,“谢谢妹妹哈。”
“给。”乔卿久手心托着糖,向前伸。
萧恕低头,注意力不在糖果,而是在她的手。
非常白,能清晰的看见蓝色血管,掌纹很淡,生命线跟事业线延绵交错,在尽头有许多三条分叉。
从前萧如心有一阵沉迷研究这玩意,还老是要给萧恕也看看。
萧恕永远配合的伸手,口里吐槽,“姐,你说你明明是个理工科进实验室的主,怎么开始搞这些伪科学了。”
萧如心极少反驳他,只笑着讲,“你还小,不懂,有很在乎很在乎的人,就会相信起莫名其妙的东西,超越自身唯物主义限度,竭尽所能的去找自己跟对方契合般配的点。”
当时的萧恕全当男女思维不同解释,直到许久以后。
萧恕在不经意间低下头,惊觉自己竟开始观察乔卿久的掌纹走向何如。
乔卿久举了半天,不见萧恕动手拿糖,也没回话。
以为他不吃,自顾自的想要收回手。
在抽手的刹那被萧恕抓住,他回过头看乔卿久。
含情眼里荡着笑,轻佻讲,“你喊别人也喊哥哥啊。”
乔卿久眨眼睛,长睫毛扑闪,“那我应该喊他弟弟?”
无辜吃糖.被殃及池鱼.并夺走爱犬的冯洲龙做鬼脸。
戏精上身,捂住心口念叨着,“我好难过,我心很痛。”
“滚。”萧恕无情的回他。
看向乔卿久时候却是温润。
萧恕沉声说,“他叫冯洲龙。”
乔卿久点头,“记住了。”
“所以给哥哥剥个糖,以示歉意吧。”萧恕松开手,“以后记得不要乱喊哥哥,你就我一个哥哥,懂吗?”
“懂了。”乔卿久乖巧回,利落的撕开糖纸,再次举到萧恕面前。
场面再度僵住,不过这次是面对面了。
乔卿久凝视着萧恕的眼眸,在心跳到第六拍的时候,精准读懂了他的意思。
第九拍时踮起脚尖,同时口里呢喃着,“啊,张开嘴。”
萧恕薄唇轻启,乔卿久食指垫着糖塞到萧恕唇边,在用指尖轻轻的把糖推进口里。
仅隔了层塑料糖纸,指尖染了萧恕的体温。
乔卿久收回手,双手揣进自己卫衣的兜里。
“超甜。”萧恕揉着她的脑袋夸。
乔卿久气鼓鼓的看着萧恕,两腮鼓起来。
活像只囤粮的小仓鼠,可爱的不行。
不忍心再继续逗下去了,怕炸毛,萧恕舌尖舔着口里的糖。
甜味蔓延开来,挺上头的。
“你想好了没。”萧恕转头瞅土狗,冷声问。
土狗搓了把脸,恭敬喊,“恕哥。”
萧恕嗤笑,“别瞎认,没你这弟弟。”
王海手撑着地,艰难的转过身子,眼巴巴看着土狗,“大哥你干啥呢,他们欺负我,你们三怎么还唠上了。”
土狗气得头顶冒烟,瞪王海,“闭嘴,谁是你哥,我们就不认识。”
乔卿久对社会少年的哥哥弟弟什么辈分不感兴趣,她已经抱膝蹲下,开始摸狗头了。
口里的糖被她用后槽牙咬碎,碎糖块散在唇齿间。
长发从耳后落下来,挡住了泛红的耳尖。
乔卿久疯狂咬糖泄愤,萧恕讨厌鬼。
“龙哥、恕哥。”土狗在萧恕‘秀恩爱’的时间里,脑补出若干种思路。
1.他跟萧恕打一架,然后哭着喊着求萧恕放过他跟王海。
2.他跟冯洲龙打一架,结局同上。
3.他单挑两人,结局同上。
简直无路可走,最后土狗抱拳认命。
毕竟怂一时风平浪静,进一步一起挨打。
“这人我认识,平时就不太规矩,今天他喊我过来抽烟,我就来了,没想到两位哥哥在里面处理事情,多有打扰,请多包涵,没什么事儿吩咐我就先走了。”土狗咬牙,在王海不可思议的目光里,缓缓说。
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爱豆丁突然仗义执言,“狗哥,那我们不管海儿了吗。”
土狗心里这个恨啊,他瞪了豆丁,手掌挡脸,小声嘀咕,“我现在能保住你就不错了。”
“你等会儿。”萧恕开腔把土狗叫住,半回首去看乔卿久,平视的情况下干脆没看到人,余光里扫到粉红色衣角。
低头萧恕才发现人家正跟狗玩的开心。
乔卿久抢了阿柴的磨牙棒,阿柴摇尾巴呜咽,她又在阿柴叫唤之前又塞回去,摸摸头,复而又抢一次。
按犬龄算,阿柴才三岁,货真价实的幼犬,对人类险恶一无所知。
萧恕估摸着阿柴被乔卿久人畜无害的脸骗的彻底,完全没发现这姑娘皮起来尾巴翘上天。
“……”萧恕索性不打扰,他转回来。
摸出烟夹在指尖,缓慢地环视在场几个人,最后视线落回乔卿久身上。
萧恕指着乔卿久的背影跟土狗交代道,“这是我妹,不是你们那种认的妹妹,叫乔卿久,把名字给我记好了。今后谁找她麻烦,就是打我萧恕的脸,有任何事情直接来找我,明白吗?”
土狗学习不行,可其他套路门清儿,结合现场这场面。
估摸百分之九十是王海跟他姘头堵了人家萧恕妹妹,结果被反杀的不幸事故。
“ok,恕哥你放心,你妹就是我亲妹,找咱妹麻烦,得踩着我尸体踏过去才行。”土狗拍着胸脯作保证。
半天没讲话,专心逗狗的乔卿久仰头。
伸出手,指向地上黄毛,眉眼含笑,慢吞吞的说,“哪个……我哥不让我喊别人哥,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人找我麻烦,不然你先履行以下你说的最后一句吧。”
乔卿久的逻辑清晰,仔细品下来居然完全没毛病。
土狗被怼的哑口无言。
“还不走,等我送你是吧?”萧恕下逐客令。
土狗麻利的带着小弟滚出暗巷,王海绝望的目送自家“大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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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卿久没能跟爆炸头还有黄毛玩到最后,因为她摸出手机时候。
发现了几个未接电话,跟来自老师王怀雪的长消息。
王怀雪:[久久,郭妮今天意外出了小车祸,人没事,脚扭了,肯定是不能上台,群舞得重新排,你是领舞,看到消息马上过来排练。]
伤筋动骨一百天。
大下周桃李杯舞蹈比赛,这时候出了意外对于舞蹈演员来说是致命打击。
对于群体性舞蹈影响亦不小,必须争分夺秒的重新排出队形,把郭妮的位子排出去。
乔卿久跟郭妮关系不错,她在舞蹈附中读书时两人还坐过大半年同桌。
很腼腆的小姑娘,家境不是特别好,连续考了两年才考上舞蹈附中。
从十三岁开始一个人在南平城学跳舞,家里卖了套小房子来支持她的梦想。
如无意外舞蹈附中的群舞今年肯定能拿奖,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怎么了?”萧恕看着乔卿久的脸色突变,关切地问。
“没事。”乔卿久要站起来,萧恕伸手去拉她。
实际上乔卿久就算是整个人躺在地上,起身也完全不需要用手,单凭借腰力就能撑得起来。
可她还是顺势去牵了萧恕的手,此刻几多无助,希望有人能够拉她一把。
少年人手臂精瘦,线条流畅,手掌跟手腕处的骨节凹凸明显。
萧恕的手温热,乔卿久的冰凉。
指尖相触。
“你的手好凉。”狭长的眸稍暗,萧恕低声陈述完事实,又微眯起眼看着她说,“乔卿久,别对我撒谎。”
“《行为心理学》上说,手掌温度前后的变化会暴露人是否在撒谎,人在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做好逃跑的打算,血液从四肢回流到腿部,表皮温度相差将近十度,上肢变得冰凉。”
萧恕已经不是第一次触到她的手,发觉乔卿久再逞强了,可现在他偏要拆穿。
乔卿久蹲在地上仰着头,看见萧恕棱角分明的脸。
肩脊宽阔,挡住了阴沉的天空,仿佛能够撑起所有。
明明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但好像这样风发的意气独属于少年。
“大下周有比赛,我队友出了意外,现在要赶去练舞。”乔卿久坦白从宽。
她握着萧恕的手站直,脚尖踮地让血液流通,把滑倒手臂中央的包带背好。
朋友出事自然难受,不是乔卿久有事就好,萧恕的心从半空中放平。
他颔首,“那要我送你吗?车停得不远。”
清狂离暗巷快步过去不过三五分钟的距离。
“不用,我约好了出租。”乔卿久摇头,望着萧恕,郑重地讲,“今天谢谢哥哥啦。”
“啧。”萧恕挑眉,唇角勾起,“别口头道谢了,道谢有用的话,你哥出场价也未免太不值钱了点儿,等你什么时间有空的话。”
他倾身,乔卿久嗅到清冽的香水味,尾调是雪松。
萧恕指尖捻着她落在侧脸的发,轻轻别到耳后,带着薄茧的指腹触过脸颊。
更近了一些,呼吸带出的热气扑打在乔卿久白皙的耳垂上。
萧恕咬耳低喃,“亲我啊。”
乔卿久愣了一下,从卫衣口袋里抓出好几颗柠檬糖,掰开萧恕的手往里面塞。
她塞得太快,有糖落在地上,乔卿久顾不得捡。
匆匆撂下句,“我车到了,先走了。”
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