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哪位？”
  不耐烦的女声响起，季薇听出来是清瘦女人的语气。
  “是我，季薇。我从你家先生那里要到了家里的电话号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我很抱歉。最近忙着拍戏，没空去看雅茜姐，我心里实在是惦记得很。我想跟她说说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季薇声音低低的，挑着眉，嘴角还挂着一丝和气的微笑。
  那边的女护工似是微微一愣，短暂的停顿之后，她的语气马上热情起来。
  “原来是季小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季小姐，你要跟孙小姐通电话是不是？那当然可以啊。只是得等一等。家里是固定电话，放在楼下，我们首先得把孙小姐从三楼挪下来。”
  女护工笑了起来，有点故作亲密的感觉。
  季薇挑着眉，在电话里温和一笑，笑着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等了约有几分钟的时间，季薇一直没有挂断电话，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还好，自打她进入这个隔间之后，就再没有别人进入这个卫生间。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地的桌椅挪动声。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
  孙雅茜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急切地说：“喂，是季薇吗？”
  季薇嘴角含笑，笑意只在眼角眉梢留连，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清冷，有股讽刺的意味。
  “是我，季薇。我今天打电话过来，下一次有时间有机会给你打电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孙雅茜重重地喘息两声，呼吸沉得，象是一头老牛在拖破车一样地艰难。
  她目光茫然地抬头看向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脸色漠然的两个女护工。
  自上次，季薇从离开这里之后，近一个月了，没有电话，没有音信，更没有来看她，探她的口风。
  孙雅茜既心急又忐忑，却无计可施。
  季薇是她从这里逃出去的唯一稻草，现在终于接到了电话，孙雅茜的激动无法言说，只能用力握紧了电话线。
  “我答应，但首先我要好起来。季薇，你得帮我。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她闭了闭眼，眼睛里湿湿的，象含了一层水雾似的。
  坐在隔间的马桶上，季薇眼里的笑容溢出了眼角，温声说：“好，交易达成。”
  说完，季薇挂断了电话。
  她站起来，把手放在门上，这才听到卫生间里似乎有别人的声音。
  有人穿着高跟鞋，轻轻地推门进来，犹豫了一会儿，站在了洗手池前，打开了自来水开关。
  清凉的水冲洗着池底，外面的人伸出纤手，放到水下，漫不经心地冲洗着手指。
  季薇打开门，一眼就看到程梦瑶站在水池前，心神不宁地洗着手的情景。
  “季姐，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听到脚步声，程梦瑶猛然回头，看到季薇，一脸惊讶，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笑容
  季薇一眼就看穿她的演技，波澜不惊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轻声说：“是很巧。”
  嘴里说巧，其实季薇知道不是不巧，程梦瑶很可能是跟在他们身后，跑到这个地方，专门等着和她偶遇的。
  但聪明人一向是看破不说破。
  季薇说完之后，卫生间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程梦瑶打完招呼之后，一时心虚，心里左思右想要怎么跟季薇讨近乎，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季薇打开水龙头，不紧不慢地清洗着手指，静静地等待着程梦瑶憋不出主动开口说话。
  “季姐，其实，我和朋友坐在大厅里的时候，就看到你和宋男神还有刘总进包厢里。但是考虑到，你们可能好不容易找机会私下聚会，所以我就没太好意上前跟你打声招呼，没想到，这么巧，我们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季薇已经洗干净了手，对着镜子，一本正经地审视着自己的妆容，眼角余光却透过镜子，落到程梦瑶紧张之下，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的双手上。
  “没关系。如果知道你也在这里吃饭的话，我就直接请你到包厢里，跟我们一块好了。你朋友呢？她没有陪你来卫生间吗？”
  季薇大方地笑笑，把目光从镜子里收回来，淡淡地看向程梦瑶。
  程梦瑶瞳孔微缩，心虚地避开季薇的眼神，垂着眼睛，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尴尬。
  “啊，我朋友有事先走了，把我留在后面。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来卫生间，想必也是碰不到季姐的。”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很天真很真诚的样子。
  对于她的谎话，季薇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揭穿的打算。
  她只是想知道，程梦瑶费尽心机地跑到卫生间，到底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程梦瑶雪白的贝齿咬着红唇，在明亮的灯光下，莫名地有几分诱惑的味道。
  终于，她象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低低地问道：“季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些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几分钟的时间——”
  程梦瑶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卫生间里突然响起来的铃声给打断了。
  季薇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刘楠的名字。
  季薇瞟了眼神色紧张的程梦瑶，示意她稍等一下。
  当着程梦瑶的面，季薇拿起来手机：“喂，刘总。”
  只听了开头的两个字，程梦瑶就神色惊慌地低下了头去，但又忍不住支起耳朵，听一听季薇会跟刘楠说些什么。
  刘楠握着手机，目光冷淡地看着宋若昀，眼眸深处沉沉的，让人看不清楚。
  “季薇，你性子也太急了些。刚拿到家里的座机号码，就迫不及待地打了回去。是，护工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了，还说了，你打完电话之后，你雅茜姐的状态好了许多，让她吃药什么也很配合——”
  季薇静静地听着，偶尔笑两声，简单地回应刘楠几句。
  那两个护工虽说被她收拾了一回，安分多了。
  不过，毕竟是刘楠给她们发工资，有人给孙雅茜打电话，她们也不敢瞒着，季薇前脚挂了电话，后脚她们就打电话告诉了刘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