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平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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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之月 更新:2021-08-13 01:00 字数:2677
天亮了。霍崇睁开眼后就翻身而起。去了厕所后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天不晴朗的天空,心中叹口气。今天是1717年康熙五十六年四月初一,也是霍崇接过刘叔地位的第二天。
手表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半,距离叫师弟们起身还有十五分钟。刘叔昨天那场戏是在大庭广众眼前表演的,刘叔安然撤离,霍崇不得不接盘。既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结果之一就是眼前的一片狼藉。
霍崇挽起袖子开干,正厅内的椅子摆好,地面扫了。刚干到这里,时间就到了六点四十五分。霍崇放下笤帚,到了师弟们宿舍内将四人叫醒。
在大学宿舍里,霍崇就见惯了各种起床时候的不快。师弟们被叫醒之后并未表现出起床气之类的反应,让霍崇有点意外。
这时代农闲时间吃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在农闲时候早上有饭。霍崇不太习惯这种生活,好多年一天三顿饭,霍崇肚子里已经咕咕直叫。
“铁牛,准备做饭。”霍崇命道。
三师弟铁牛听了命令就去搬柴,霍崇叫住他,“铁牛,秀山,有才,时旺。你们等等,先洗把脸。”
师弟们听到这话一脸茫然,霍崇不想解释。这帮师兄弟们并不爱洗脸,脸上自然呈现出不洗的结果。金钱鼠尾已经够难看了,脸上又是各种油腻,看上去全然蛮族嘴脸。
亲自打了水,这才发现师弟们没有自己的脸盆。霍崇打开库房,只找到了几个陶土盆子。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清洗干净。只能再回到院子里,用这边做饭的盆子接了水,让师弟们从里面捧了水洗脸。
脸最终也没洗太净,霍崇这才让铁牛与秀山师弟做饭。自己领着五师弟有才,六师弟时旺打扫卫生。
饭是糊糊粥,里头放了几块红薯。这一大碗碳水化合物让霍崇心中叹气。倒不是觉得这有啥问题,这时代的普通人每天能有足量的碳水化合物已经算是不错。很多人连这个都没得吃。
做这碗糊糊粥粮食的粮食那是货真价实的绿色种植,绝无化肥,缺盐无油。在商家宣传中简直是人类饮食中经典的经典。然而霍崇此时宁肯来一大碗所谓不健康的红烧肉,越肥越好。
在接受武术训练的几年里,霍崇算是明白了蛋白质、脂肪对人类的意义。碳水化合物能提供的是能量,肉类提供的是营养。更直白的说,霍崇吃素能饿不死,吃肉才有力气。
吃了半个月多的纯天然绿色食品,曾经靠均衡营养与科学营养素搭配滋养起的一身健壮肌肉已经被消耗掉了不少。若是继续这么下去,霍崇会很快进入只剩花架子的阶段。
心里腹诽,嘴上什么都不说。霍崇吃完早饭,刷了碗,就带着师弟们下地去了。
作为这一带搞‘平台’营运的人物,没有地可不行。刘叔家有一大块田,都交给佃户耕种。刘叔只是将房契给了霍崇,却没把地契交出来。带着师弟们走在‘自家土地’旁的田垄上,看着地里的一片绿色,霍崇只觉得自己有点像地主老财。
片刻的苦中作乐就全然变了心中的苦闷。昨天晚上连夜查看账本与借据。古代记账并非是复式记账法,有些内容并未完全理顺。霍崇还是从这些内容中确定,眼前这块地已经被刘叔抵押出去了。
根据大略判断,刘叔留给霍崇的有一套两进的老宅,还有毫无铁器的库房。除此之外,唯一值点钱的大概就只剩下给祖师爷牌位上香的那个铜炉。
用现代说法,这家平台已经资不抵债,资金链断裂,平台所有人卷款潜逃。作为接盘侠的霍崇面对的就是如此局面。
张店位于山区到平地的过度,地面不甚平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霍崇考虑着自己面对的局面。就听路边草丛里一阵响动,一只野兔蹿了出来。黄灰色身影转瞬消失在另一片荒草里,只留下一阵沙沙声由近而远的消失。
肉!在脑海里蹦出来这个词的下一秒,霍崇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随即关于兔肉的知识点也随即蹦出来。
兔肉之所以没有和鸡鸭牛羊般成为餐桌上的主力,很大原因是兔肉缺乏脂肪,还会消耗使用者体内的维生素与微量元素。更直白的说,就是不肥美。
四川人热爱吃兔肉也没吃出啥问题。那是因为这种兔肉做法完全兴盛之时,中国早就不缺乏食用油和各种作料。浓厚的红油香锅足以让最没脂肪的兔肉也饱含油脂。
红油锅的回忆又使得霍崇再咽一口口水。霍崇已经决定先弄肉来吃,只要不是以兔肉为主食,就一定不会出事。
“咱们这边有人打猎么?”
师弟告诉霍崇村头有猎户,霍崇直奔猎户家而去。到门口就见猎户院子里晾晒着几张兽皮,血糊糊的有点吓人。刚想叩门,门就从里头被推开,一位结实汉子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霍崇几眼,“你可是老刘的徒弟?”
既然对方认识自己,自然省了不少互相认识的麻烦。简单交流了姓名,这村基本都姓刘,猎户也姓刘。听了霍崇想抓几只活兔子,猎户不解的问:“你抓兔子作甚?”
“养兔子。”霍崇不想隐瞒。
猎户爽快的答道:“兔子一养就死,你这是瞎费功夫。”
作为平台项目负责人,霍崇读过太多的企划案,其中就不乏饲养业。兔子这种小动物身体并不耐造,感染细菌就会成片死亡,甚至稍微受了惊吓都能让兔子身体机能紊乱而死。
相对于这种脆弱,兔子这种小动物有着强大的繁殖能力。6个月大的兔子就可以进行配种,从配种后30天的孕期,到生产后14天到18天的时候即可再次配种。兔子繁殖周期只有44-48天左右。
有多脆弱就多能生,报告里的情怀描述令霍崇留下很深的印象。
“刘大哥,俺想试试看。”霍崇给了刘猎户一个明确回答。
见霍崇是下了决心,刘猎户说道:“俺这里正好抓了几只,可都不怎么全换。”
说完,就去屋里拎出个笼子。就见里面有几只染血的兔子,蔫唧唧的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这……能活多久?”
“给你了,你觉得兔子快死了,就赶紧杀了吃肉。”
“俺就这么拿走?”霍崇有些不太敢接受猎户的好意。
“咋了?你还要买?那就得给钱!”猎户粗声粗气的答道。
霍崇心中感叹这不同的时代就是不同,在21世纪,中国已经完成了第二轮货币革命,正在向第三轮货币革命进军。在这个时代,货币交易量非常低。乡里乡亲之间更是‘谈钱伤感情’。
不过不用钱交易不等于没有交易,霍崇上前问道:“刘大哥,有啥要俺给你做么?”
“兄弟,俺想让你给俺请个符。”猎户率直的答道。
确定这是一场交易,霍崇心中大为轻松。交易是个好东西,往来之间就能建立信任。更何况自己继承的天理教本身就要为周边的人提供精神服务。
接过笼子放到猎户脚边,霍崇问:“刘大哥,你给谁请?”
“俺家婆娘最近神不守舍,瞅着像是中了邪。可平日里也没啥不同,就是叫她好几声她都跟没听见一样。走近了叫她,她还和往常一样。俺寻思着是不是请个符。”
事关自己的影响,霍崇不敢怠慢,“刘大哥,若是中邪,就是你说那样。不过嫂子若是病了,也跟你说的那样。俺可不能乱请符,若是请错了,惹得神明不高兴……”
猎户连连点头,看得出他对此深信不疑。